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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郭繼修 文 / 堂皇的荒唐

    郭繼修

    聽到這裡,姚梵已經出離了憤怒。

    「那你就沒說,我給三姐兒已經贖了身?」

    王媽站在那裡,往下猛地一墩屁股,兩手使勁在大腿上一拍道:「天地良心啊!老婆子如何沒說這話!可那郭家多大的勢力,怎麼是我一個老婆子惹得起的。

    那郭家繼修大爺說了:『既然人還在堂子裡,那就不算贖身。』」

    姚梵怒極,飛起一腳,就把院子裡那張『鉤子』剛搬來的凳子踢飛出去,卡嚓一聲撞碎在牆上。

    姚梵厲聲責問:「你這裡這麼多人,就沒個攔阻的!」

    王媽苦著臉道:「我們哪裡敢攔,那郭家大爺是個狠主,平日出門,生怕被馬匪綁了肥票,每次出郭家莊販鹽,都帶著七八個幹練莊丁,各個拿著棍棒大刀,我一個規規矩矩做生意的老婆子,店裡除了五六個粗使的小子,其餘都是閨女,如何攔得住。」

    「怎麼不報官!」姚梵罵道。

    王媽像是第一次見到姚梵一般,重新打量了一下他,驚訝道:「姚爺居然不知道?那郭家可是世代官宦之家!這會子在這大清國裡,正好模好樣兒當著大官兒的就有兩個!那郭家大老爺,正在江西作監察御史,郭家三爺,在廣州鹽法道作參議。至於族裡其他捐了官身,在京裡等著候補實缺的,還有好幾個。

    再要說,那即墨縣如今的縣令趙署年趙老爺,聽說以前可還是那郭家大老爺在四川當督學時的門生!」

    姚梵越聽越心煩,心說:「我擦!這他媽的都是些什麼盤根錯節的關係?我可要小心。」

    姚梵知道清朝各地方的大族之所以是大族,就是因為族裡世代有人做官,官場上官官相護有照應。如此一來,家族在鄉里就能橫行霸道說一不二,說話不但比法律管用,就是比地方官也不差。只要不造反抗稅,清朝地方官還真沒膽量用國法去管他們的莊子。

    王媽見姚梵沉思不言語,繼續道:「那郭家大爺硬闖進了三姐兒房裡,三姐兒不從,在郭家大爺的臉上抓了道口子!」

    王媽繪聲繪色的道:「這下可要了命了!那郭家大爺一怒之下就叫家人進來,把三姐按住,親自掌了三姐兒十幾個大嘴巴子,我的媽呀,當時就把三姐打暈了,滿臉都是血啊!郭家大爺不依不饒的,叫家丁把三姐兒捆上帶走,老婆子我哪裡敢攔。

    虧我好說歹說,拚命把話給郭家大爺說明白了,那郭家大爺才丟下一千五百兩銀票,說是贖身銀子。姚爺,這是您那五百兩銀子的定錢,一分不少,可全在這了,要不是老婆子我,這點銀子您都拿不回來啊!」

    姚梵聽到這裡,殺人的心都有了,惡罵道:「去你媽的!別特麼和老子玩裡格楞!

    他姓郭的算個什麼東西?!

    狗日的!當我是他家佃戶了!想揉搓本大爺,瞎了他的狗眼!

    想用這錢打發我?……王媽,你把三姐的身契給我拿來!」

    王媽哭喪著臉道:「姚爺,那郭家大爺給了銀子,當然也把三姐的身契拿走了啊。」

    那叫鉤子的龜公從王媽手裡接過銀票,端在姚梵面前作揖陪笑道:「姚爺,你還是收下吧,您可別叫我們為難,您說,您一個外來的海商,在這膠州,人家的屋簷下,人家的地盤裡,要我說,還是低個頭忍忍算了。

    您別說是在這青島口,就是放到整個膠州、整個即墨,或者放到整個萊州府,那郭家也是數得著的有名大戶!您為個婊子,犯不著和這樣的人家置氣。您看!這銀子可一分沒少啊!這不就結了?」

    姚梵此刻心中又傷心又憤怒,傷心的是三姐的命運為何如此悲慘,怒的是自己一時之間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弄死郭家。

    姚梵重重一個巴掌怒抽上那能說會道的『鉤子』的臉,那經常與鋼鐵和機件打交道的粗硬手掌,砸得『鉤子』當場口唇出血牙齒鬆動,差點一個跟斗栽到地上。姚梵高大強壯的身軀踏前一步,蒲扇大的左手拿住『鉤子』右肩,跟著捏起骨節粗大的右拳,猛的搗在『鉤子』臉上,一拳就把『鉤子』錘暈過去。

    「狗一樣的東西,我叫你犯賤,婊子是你叫得的?」

    鉤子吃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又被一拳打得天旋地轉,滾在地上像一條死狗。其他大小烏龜見了,都遠遠的往後縮。

    這些龜公都是欺軟怕硬的混混,怎麼敢惹姚梵這樣看上去橫行霸道的主。他們平日裡殘酷折磨恐嚇一下妓女還行,可看見姚梵這種非常有錢的人,還勾結官府,是斷然不敢來碰的。

    否則出門挨個悶棍,被一群家丁套進麻袋裡活活打死,扔進海裡河裡餵魚,那是可能性十足十的。而且還沒人敢為他們出頭,報官更是白白的耗錢。

    這道理不但龜公們明白,這妓院裡所有人都清楚,當時就嚇得鴉雀無聲,又見賀世成在邊上警惕的舉著棍子,就要準備打人,愈發嚇的沒人敢說話了。

    姚梵虎視環顧,見這院子裡沒人敢吭氣,心裡愈發煩躁,便嘩的一撩長袍前擺,轉身就出了春眠堂。

    賀世成連忙操著棍子一溜小跑的跟上姚梵,等姚梵跳上車靠定坐穩,賀世成趕緊問道:「東家,現在去哪?」

    姚梵道:「去府衙。」

    賀世成牽住馬頭,輕輕提辮,辮梢在馬前打了個忽響,馬車便

    動起來。

    姚梵此時已經壓下了火氣,冷靜問道:「世成,那郭家在此地名聲如何?」

    賀世成道:「這可兩說。」

    姚梵問:「怎麼兩說?」

    賀世成道:「我雖是小人兒,也知道那明面上的和背地裡的兩種名聲不一樣,一是大人們口裡的,一是咱老百姓口裡的。」

    姚梵道:「官場商場、鄉里士紳之間,慣是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個名聲做不得準,老百姓心裡有桿秤,這才是准的。」

    賀世成語速快了些,有些激動的道:「東家的話著實有道理,到底您是讀過書的呢。

    說起那郭家,人都說他家祖上積了德,這才代代榮華。可鄉里鄉親也還給他家取了個渾名,叫鍋底穿。說他家能這般發達,靠的是熬私鹽,販私鹽,年年都把幾十口鐵鍋熬穿。

    這諢號另外還有層意思,就是說他郭家做事狠,下手毒辣,沒人敢惹。」

    姚梵望著前路,心說這賀世成年紀雖然小,可到底是賀家這樣的商戶人家出來的,確也有點見識。

    賀世成又道:「膠州、即墨兩縣的人都知道,周、黃、藍、楊、郭這五家可是此間一等一的大戶,各家互相間祖祖輩輩又都有過通婚,論起來都有親戚關係。」

    姚梵道:「若是有其他大戶人家與郭家打起來,那郭家戰鬥力多少?餓……我是說,他家能有多少能打的莊丁?」

    賀世成雖然年紀不大,可不笨,連忙道:「東家,您是被那郭家大爺搶走了相好兒的罷?這是怪氣人的。可是東家您千萬別硬來,那郭家確是本地的大族,要說出來干一架,那光是郭家大院裡的家丁就能叫出三十來個呢!要是郭家捨些銀錢,招呼上莊子裡的佃戶和鹽工,那別說三十幾個,就是二三百也叫得出。」

    姚梵聽得鬱悶不已。

    賀世成繼續嘮叨說:「東家,我年紀小,說句不該說的,您別生氣。」

    姚梵道:「你只管說就是。」

    賀世成道:「要我說,您千萬別和那郭家大爺置氣,俺賀家有句老話,民不與官鬥,那郭家這麼多當官的,要想對您使個絆子可太容易了。俺爹說,該忍就得忍。」

    姚梵冷哼一聲,靠著車籠哼起定軍山的段子,排解心裡煩悶:

    「……一不用戰鼓咚咚的打,二不用副將隨後跟。

    只要黃忠一騎馬,匹馬單刀取定軍!

    十日之內得了勝,軍師大印佩我身……」

    賀世成居然聽得懂,接上唱到:「……十日之內不得勝,願將老首掛轅門……」

    姚梵被嗆的差點跌下車來。

    好在賀世成後邊唱的順耳,正是那段:「……來來來,帶過爺的馬能行,我要把定軍山一掃平!」

    這才讓姚梵壓下了動腳踹這小子的衝動。

    ……………………

    車子到了府衙,姚梵隨手賞過門子,急吼吼不待通報就闖將進去。

    孫茂出來見了姚梵,開口叫下人給姚梵看茶後,便不聲不響地坐在椅子裡。

    姚梵一五一十說了蘇三姐地遭遇,最後道:「孫大哥,我人生地不熟的,來到這膠州,沒想到這才幾天,就有人要騎在我頭上拉屎。這要是傳出去,弟弟我以後斷是沒面目在青島口混了。只怕將來,人人都要以為我是個軟柿子,想要揉搓我了。

    弟弟我想來想去,料定此事只有大哥能幫我!」

    說罷,姚梵從袖口裡抽出那張原本打算交給老鴇的一千兩贖身銀票,按在桌面上推向孫茂。同時道:「這點小錢,是給哥哥的車馬費,若是哥哥能幫我出得這個頭,弟弟情願加倍地孝敬哥哥!」

    孫茂一聽是涉及郭家,眉頭就皺了起來,待看見銀票,眉心才稍稍舒展開,他抽過銀票疊起來塞進袖子裡。沉思老半天後,方才說道:「姚老弟年輕有為,家學淵源,雖是出生商賈,卻采飛揚,不似一般商賈那樣的猥瑣無,哥哥我是著實喜愛與你結交的。」

    姚梵見孫茂收了銀票,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孫茂,看他究竟有什麼屁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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