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第九章 意外的聲響 文 / 然葦

    紅平房中間的大門是敞開的。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跨進大門裡，然後將雨傘收攏靠在大門旁的牆上。

    他驀然感覺到整個平房裡面靜悄悄的。

    他朝平房的裡面走去，只見平房裡一條南北走向的走廊兩邊排列著一間間的屋子，他隨意瞧了幾間，有的房間空空如也，有的房間還遺有或殘床破凳或其它雜物，有的房間不是門沒了就是窗欞沒了，有的房間的地面上是一汪汪的漬水……而且始終不見一個人影。毫無疑問——公路養護隊搬走了。

    他回到平房的大門口，仰望天空，天空彷彿破了一個洞似的，雨水無休無止地暴烈而又瘋狂地傾瀉著……

    他想，如果雨就這麼下個不停，今天回廠就成問題了。

    突然，他聽到了一種異樣的聲音，是從平房裡面傳出的，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拖動的聲音。他轉身來到走廊，對兩邊的房間一間一間地掃視著。他的腳上穿的是橡膠底的解放鞋，他的腳步很慢也很輕，輕得沒有絲毫的聲音。腳步無聲，是他天生就有的功能。從小到大，無論是穿解放鞋、涼鞋、皮鞋還是別的什麼鞋走路，從來不發出聲音。他的朋友和同事都很驚歎他的這一特點。

    走過的房間都沒發現什麼。

    走到走廊北面靠東的第四間房門口，他朝裡一瞧，猛然一下，驚呆了！

    一個年輕的女子赫然呈現在眼前！

    而且她的整個身體竟一絲不掛！

    她好像也是剛剛掙脫了暴風雨的肆虐，而且被雨水澆淋的挺厲害，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沒有一處是乾爽的。她身旁的一把缺了條腿的椅子上堆放著正滴著水的衣服，椅背上掛著一隻**的女式挎包，地上有一雙濕透了的女式膠底鞋。她站在三米開外的正對著房門口的窗戶跟前，微微地側著身子，正低著頭用一隻手絹在胸部揩拭著……

    柔和、優、神妙的線條，渾然天成般的勾勒出她那婀娜婆娑的迷人身形。

    她的整個身軀裡透射出的那股青春、陰柔、芬芳的氣息，極具穿透力，強烈地衝擊著許思源的心魂！

    許思源活到二十六歲，生理一切正常，可至今都未嘗到過女人的滋味，甚至連戀愛都未談過，眼前的這個女子無疑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巨大的吸引力。

    他遽然感到身體裡有種從未體驗過的非常受用的非常奇妙的東西在躁動著膨脹著，同時，他的心魂也劇烈地激盪起來……

    但是，他在長期而又嚴酷的社會生活的磨礪中所涵養的頗有深度的理智，又及時地讓他的心魂漸漸地平靜下來……

    她轉過身來的瞬間，似乎感覺到什麼了，猛然一抬頭，陡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大活人！而且還是一個大男人！「啊！」她尖叫了一聲，同時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再沒有任何動作地定格在原地，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慌亂！

    啊！是她！

    許思源一下子認出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喬姑娘」！

    她似乎也認出他了。轉瞬間，她眼神中的恐懼和慌亂轉換成驚訝和疑惑。

    許思源的心底裡驟然生發出一種無比心疼無比憐愛的情愫。

    他默默地打開挎在身上的一隻大帆布工具包，又打開裡面的一隻挎包，從包裡拿出一條嶄新的乾毛巾，坦坦然然地走到她跟前，遞給她。為了趕路利索方便，他上路之前已將那只人造革挎包裝進了這只裝著隨身衣物的工具包裡。

    她默默地伸出一隻手接過毛巾。

    他又從工具包裡拿出一套嶄新的藍色工作服和一雙海綿拖鞋，擱在她身旁的一張破方桌上。說了聲：「快穿上，別著涼了。」就走出了房間。

    他站在紅平房的大門口，雖然眼睛盯著面前嘩嘩啦啦下個不停的暴雨，但是他的整顆心卻在為飽受暴風驟雨肆虐之苦的她而萬分的疼痛難受……

    驀然間，他想，她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座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深山荒野中的孤獨的平房裡呢？而且還被暴雨澆淋得這麼厲害。她是從銀杏鎮來到這裡的，還是從縣城來到這裡的？他很快就認定她不可能是從銀杏鎮來到這兒的。因為從紅平房跟前經過的這條從縣城到銀杏鎮的公路往北的某處路段昨天夜裡就被山體塌方嚴重堵死，無論是乘車還是步行都不可能從銀杏鎮來到這裡。那她一定是從縣城來到這兒的。從她先於他來到這座平房的時間上來算，她應該是一大早就離開縣城趕路來到這裡的，而且肯定是要回銀杏鎮的。她也肯定是看到了長途車站那張班車停開的告示後，而決定徒步趕回銀杏鎮的。難道她也要走青峰山山腳下的那條小路回銀杏鎮？是什麼事讓她不顧隨時都可能降臨的暴風驟雨的肆虐而急著徒步趕回銀杏鎮？

    因為他太愛她了，所以她身上所發生的事太讓他牽腸掛肚了，他太想全身心地去幫助她呵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