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3章 死亡 文 / 白松魚子
他就如此默默地信步閒庭,如同虔誠朝聖的信徒一樣認準了心目中的某個方向,靜靜地走去,這樣的日子是無法用時間來算計的,但在這個世界之內,疲倦倒是無從談起。
只是在起初的時候,無聊地想起一些從前發生在身邊的或者是無意間聽說過的往事時,會有些惆悵與寂寞,這種情況從偶然出現到逐漸瀰漫在他的心間,那種重重的壓迫感讓他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頭一遭感到不適。
逐漸地,寂寞開始吞噬他的心智,在他的腦海裡,所能夠思考到的就只有這沉沉的寂寞,這種說不上是何形狀何質地的思緒宛若無孔不入的魔鬼,纏繞在易笙的身體每一處之上。
他身上的氣息開始萎靡不振,元嬰之上原本充盈的本源之力竟有時會出現乾涸的感覺,但每每就在這種快要堅持不了的時候,他的身體之上都會有一股更瘋狂的力量在支撐著他拚命地前行,如同在孤獨和寂寞裡接受璀璨的鏗鏘玫瑰,只有經歷和鍛造和洗禮的花瓣,才是最艷麗的。
在這份遙遠的朝聖歷程裡,那種深深的孤獨和寂寞似乎被易笙那越來越瘋狂的韌性磨得疲憊了,竟逐漸地離他而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在漫漫長路旅程裡逐漸生長起來的絕望,那顆永遠在他前方不遠處的菩提樹,也像永遠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樓,總是無從觸摸。
他開始越來越暴躁,腦海裡時常閃過一些虛幻的景象,他每天如同暴走的野獸,在狂暴地破壞這個世界,也在狠狠地折磨自己,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地持續著。
然而現實世界裡的易笙則無任何不妥的跡象,大周天平穩地運行,血氣澎湃而沉凝,生命力旺盛得驚人,修為更是已經觸摸到五階魔導士的邊緣,但就是不醒來,這樣的等待也不是什麼辦法,三天的時間迅速過去,林木他們一行人已經搬離了山洞,在附近一座隱蔽的小城鎮的農戶內暫時借居著。
沒有人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之上的易笙現時究竟有多麼的糟糕,絕望和幻想如同恐怖的怨靈一樣,纏繞在他的潛意識裡,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元嬰如同一具瘋了的乾屍一樣,每天在那個遠古的武場之上和靜寂較勁,身體之上,精肉模糊。
而安靜的只有那顆大菩提之樹,它永永遠遠如同幻想之祖一樣停在易笙的前方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慢慢地走火入魔,那原本明亮的雙眸之上佈滿了猙獰的血絲,他只有這樣瘋狂地折磨自己,才可以排解心中永遠無法破解的絕望。
這是神秘大菩提之樹賦予傳承者的第一層考核——絕望之咒,可以開啟大菩提之樹的咒語,只可以證明這修煉者的血脈獲得了大菩提之樹的承認,但要真正得到大菩提之樹的傳承,需要的機緣還有太多太多。
從過去造物主創世伊始一直到以後無窮無盡的歲月裡,得到過大菩提之樹承認的強者不計其數,這些人當然都是血脈高貴無比的天才妖孽之輩,但懸浮在宇宙銀河之上神秘而恐怖的大菩提聖座至今仍是懸空的,由此可見這份傳承之艱難。
縱使只是能夠走到易笙這一步的可以說絕不過十指之數,然而前面的人都死在了易笙如今的這個位置之上,這首層的絕望之咒就把天下的英才都毀滅了,即使易笙在雷劫中血脈已經與這大菩提之樹相溶,然而這不僅不會對他的傳承有任何的幫助,相反的是讓這份聖座的傳承變得越加困難了。
絕望之咒糅合天地間所有的絕望這種情緒而成咒,是寂寞、孤獨等等情緒的源頭,絕望如山,把易笙死死地鎮壓著,潛意識裡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
易笙是一個極具韌性的人,他堅韌的意志甚至支撐著他從恐怖的雷劫中活過來,然而應對絕望,韌性是並無什麼太大的用處的,這種靈魂方面的頓悟甚至連血脈的傳承都忽視了,更遑論是韌性了。
這是要培育一株虛幻的花朵,無形無質地真實存在於這個實實際際的世界之上,但一旦掌控了它的力量,那麼靈魂的頓悟會直接飛昇至另一個更強大的境界,真正能做到靈魂化萬物,那是一種極其恐怖的能力。
易笙已經無力再繼續去折磨自己,只能如一灘爛泥一樣茫然地躺在這遠古的武場之上,絕望如一座恐怖的高山,鎮壓在他的胸口之上,他甚至無法對此作出任何的反抗,可能,早一分鐘的離開他能好受一些,在這種折磨裡,死亡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曙光。
最後一絲薄弱的生命力在這個神秘的世界裡撐著他不至於完全地離去,但這種程度的折磨與痛苦使他深深地明白何謂生不如死,的確,絕望之咒是恐怖的,它凝聚了普世界宇宙星河裡各位面之內最絕望的情緒,才凝練成咒,以易笙目前的修為與心性,怎麼可能在它的考核裡撐得過來?
就在殘存在易笙元嬰裡的最後一絲生命力開始消逝的時候,盤踞在易笙右臂之內的暗紫色靈竅陡然睜開眼睛,這是他的另一份血脈之源,現時他明顯地感受到宿主的命數正在飛速遠離這個世界。
龐大的威壓驟然從易笙的丹田之上掠過,眼睛一下子便鎖定了真正的戰場在哪兒,恐怖的紫光直接破碎虛空,朝著易笙的心房之內洞穿而去,菩提樹一剎那暴怒,這是在挑戰它的傳承,黃岑色的光芒陡然化成一道恐怖的凝實光柱,向著那道身披紫袍的小人影掃去。
暗紫色的影子懸空負手而立,眼內是高傲無比的威嚴,即使是強若大菩提之樹,可是他仍舊是深深的不屑,小手掌輕輕舉起,一道恐怖的紫金色符文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上,向著那掃來的黃岑色光柱拍去。
「咚!」
一道沉悶的聲響在易笙的體內響起,本體的七竅同時流血,這讓房間內的林木、巴薩與柳塵羽三人臉色劇變,當即去把洛夕請了過來,但比洛夕還要早一步來到的卻是宮澤,她的臉色冰冷得可怕。
隨後趕至的洛夕再一次仔細地檢查了易笙的身體,雖然在她的心裡存在著比任何人都還要多的疑惑,但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恐怖的信號在驚醒她,切不可隨便碰易笙的身體,所以她還是厲聲阻止著想要有所動作的宮澤與林木兩人。
雖然林木他們感到相當的憂心,但是無奈洛夕是團隊之內唯一的一名牧師,她的天賦林木他們也是深深知道的,且從未有看過她如此嚴肅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麼,易笙體內的氣息出現了那麼一陣子的紊亂,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生命機能如常運轉,所以也沒有採取什麼進一步的行動。
但只是沒有人可以看清楚在另一個世界之內的他究竟有多麼的糟糕,那最後一絲的生命氣息已經徹底流出他的體內,躺在遠古武場之上的那具元嬰體,已經再無一絲生機。
恐怖的暗紫色符印一下子蔓延那道黃岑色的光柱,光柱剎那潰散,紫色的人影瞬間便進入到那片遠古武場之上,花帝它們幾乎同時發起攻擊,但恐怖如大菩提之樹都沒法阻擋他恐怖的能力,何況是花帝它們?
暗紫色的光芒一剎那瀰漫整座遠古的武場,大菩提之樹拚死反抗,那一直閉目盤膝坐在大菩提樹之下的白衣少年雙眸也陡然睜開,恐怖的力量向著那道紫影拍去,漫天的玄妙符文凝聚成一隻橫亙武場的巨大手掌,一掌同時向著幾大神物鎮壓而下。
「砰、砰、砰——」
數大神物幾乎同時飛身而退,那白衣少年與七彩虛影的臉上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有無數符文凝聚而成的暗紫色巨掌還未消散,如同一頭已經甦醒了的巨獸一樣橫亙在天際之上。
紫影迅速將已死的那道銀色元嬰抱著懷裡,大手輕輕一招,那道剛剛飛走的生命力竟然從新回到他的手中,那已經無源的生命力在他的掌心之上亮光大放,消逝在這片偌大遠古武場的生命力如同受到他的召喚一樣,飛速回到他的手上。
指尖輕輕點在易笙元嬰的那道眉心之上,從新聚攏的龐大生命力迅速反哺回易笙的本體之上,元嬰之上原本萎靡不振的氣息迅速升騰,這違逆天理的一幕,令遠處正在默默觀看的幾大神物同時啞火。
易笙慢慢甦醒過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影,但他的頭髮卻是高貴的暗紫色,身上的紫色符袍綺帶飄揚,他看著易笙的眼眸是如此的親切,當然,這是他本身的血脈另一源啊,是與生俱來在他體內的,不像遠方的那大菩提之樹,是後天之物。
在這以前發生了什麼,易笙倒是還記得一清二楚的,但至於他昏迷之後的事情,他就不太知道了。
那道高貴的紫影,把他輕輕地扶起來,眼神冰冷地環繞著這座偌大的遠古武場看了一周,冷冷地說道:「這是要進行傳承考核嗎?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
「你先站好來,不過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小丑而已,在我們的體內,是老虎的就給我蹲著,是蛟龍也得給我盤著,是要捉到你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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