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殺令陰謀 文 / 國三無殤
第二天早晨青帝一行人告辭離開。夢櫻宿醉未醒，前來送別的只是宗主夢莊老人。
「這麼快就走了？不留下來多呆幾天？」夢莊微微瞇著眼睛，枯老的手指輕輕捏著花白的鬍鬚，直直盯著青帝的眼神裡有幾分玩味的笑意。
青帝只是報以苦澀一笑，輕輕搖了搖頭。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的眼圈微黑，眼珠潮紅，不知道是徹夜無眠的倦態，還是心有所觸之下強行壓抑著情感。
夢莊這時候才看清楚，當年那個在他面前怕得發抖的少年如今也像他那樣白髮如雪，就連他的臉龐也帶著一絲本不屬於年輕的滄桑。這五年來，想必他肯定受了很多心傷吧，就像自己一樣。
不是歲月催人老，讓人蒼老的是疲累的心境罷了。
夢莊老人輕輕一歎，搭著青帝的肩膀跟他走到一旁說道：「五年前我恨不得想殺了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因為我毀了夢櫻的人生吧。」青帝的笑容裡有幾分疲倦。
「不是。」夢莊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痛惜，「是因為你最後沒有把夢櫻帶走。」
夢莊的回答令青帝感到幾分意外。夢莊搖頭苦笑：「我也年輕過的嘛，年輕人的心我怎會不懂？我所感到痛惜的是，到最後你並沒有帶夢櫻離開，反而將她送給了別人。如果當初你堅持一下，說不定你現在就是夢櫻的丈夫了。」
夢莊重重地拍了拍青帝的肩膀，「臭小子，你辜負我當年的信任了。早知道這樣，當時我就不會讓夢櫻離開。」
「你的意思是……」青帝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設想。
「你以為以你當年的實力能在我手下支撐那麼久？當年我故意成全夢櫻的，在我眼裡當時的你還算得上一個男子漢，倒也配得上成為夢櫻的夫婿。我以為你和帶走夢櫻那個人是同夥，哪知道……」夢莊輕輕一歎，「或許這就是夢櫻的命吧。」
「也許，這就是緣分。」青帝心裡同樣一歎，卻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他微微彎腰躬身向夢莊行禮：「感謝夢莊爺爺當年手下留情。」
「你也算長進，五年來武技進步了這麼多，已經遠超當年的我了。這樣一來，我當年的落敗也不算丟人了。」夢莊呵呵一笑，又是拍了拍青帝的肩膀，「小子，好好加油吧。我夢莊老漢不會看錯人的，你以後的成就絕對勝過那個好色的老酒鬼。」
青帝第一次聽見夢莊的讚賞之詞，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感到幾分心酸和失落。
「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是盡快上路吧。夢櫻那邊我會交待。有機會的話不妨回來探望一下老漢。」
青帝紅著眼睛作揖而別。
「青帝少爺，發生什麼事情了？那個老頭鬼鬼祟祟地拉著你說些什麼？」啟程後不久，綠野便緊張兮兮地貼到青帝身旁小聲問道。
「哦，沒什麼，那老頭想給青帝少爺介紹對象。」青帝無賴笑道。
「這……這……那老頭怎麼可以這樣！」綠野又急著追問：「青帝少爺，你沒有答應他吧？」
「當然沒有，青帝少爺現在可是有主的人了。」
綠野不由得羞紅著臉，低著頭緊緊握住青帝的手心，步步貼近。
青帝忽然意識到他說出「有主的人」這幾個字，下意識地向旁邊望去，只見小白神色平靜地望著他。青帝一慌，連忙又將目光移去。這時候他為自己的口沒遮攔心生懊惱，他所說的這句話可是有歧義的，也不知道小白聽了會不會亂想什麼。
滿月之夜一過，遠近的霧氣又開始慢慢變厚。
青帝回頭一看，視野之內早已不見雲嵐宗。這一刻他心裡有幾分蒼涼的輕鬆感。
就這樣別過吧，少年的夢已經埋葬在那一片漫無邊際的濃霧之中。
青帝輕哼著一首霧之國的古老民謠，旋律深情而緩慢，透著絲絲不捨的情意。青帝並沒有將歌詞唱出口，如詩字句一遍遍迴響在心中：
茫然世間，時光盡頭，誰的背影傷過誰的眼眸？
雲外深情，縹緲冷清，哪份憧憬背叛哪份曾經？
……
兩天之後青帝一行人已經離開霧之國的國境，霧氣淡了，頭頂上白雲翩翩，正是他們所熟悉的雲之國尋常景象。六國之中以雲之國的氣候最宜人。
停下歇息的時候，青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暗雲微微緊蹙的眉宇之間。
就連沒心沒肺的青帝也看出暗雲這些天有點反常。暗雲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是像現在這樣連續幾天幾乎一句話都沒說就顯得有點奇怪了。自從他跟綠野見面之後就是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綠野給他的密令是什麼內容。
「嘿嘿，還在和冰神美人兒鬧矛盾？」
暗雲忽然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只見青帝一臉賤笑望著自己。暗雲輕輕搖頭，就連平日裡面對青帝之下習以為常的苦笑都沒有流露半分。在青帝看來，暗雲這個樣子更是奇怪。
「好像有什麼人要來呢？」小白忽然嚷了一聲，眾人同時向遠處望去，只見天空中慢慢浮出一個小黑點，就好像不知道什麼人用針刺破了天空一樣。慢慢地那個黑點越來越接近，他們這才看清那是一隻鵬鷹獸。
還在很遠的地方就傳來鵬鷹獸興奮的叫聲，不多時一隻羽毛豐盛的大鳥獸便停落在地，巨大的翅膀扇得塵土飛揚。一個身穿武者勁服的男人從鵬鷹獸的背上跳了下來，目光盯住青帝，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
「嘿，好小子，總算找到你了。」來人一邊笑著，一邊走向青帝，右手往腰間的包袱探去掏出一封類似信函的東西出來。
暗雲青帝和綠野都認得這個人，他是天武道的一個傳令人。他們幾個經常從他手上接到天武道的任務。
青帝的眼睛微微瞇起，目光落在傳令人手中的信函上。那是一個紅色的布信封，繡著火焰的形狀。並不是太多天武者見過這種信函，這可是天武道的一級殺令，只有排名前五名的天武者才有資格接到這種最高級別的任務。
沒有太多的寒暄，傳令人將紅色信函交到青帝手上便離開了。青帝皺著眉頭默默地盯著那信函，久久沒有打開。
「怎麼了，不看看？」綠野好奇地望向青帝。
「不知道怎的，我好像有點不太好的感覺，這個時候收到一級殺令……」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沒資格看一級殺令。」綠野嘀咕著說。
青帝轉頭望向暗雲，只見暗雲正目不轉睛地緊緊盯著自己手中的一級殺令，原先微蹙的眉頭皺得更深。
青帝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走到一旁用利劍割破信函，掏出一塊質地極好的布料。目光落在上面之際，青帝先是一驚，接著哈哈一笑。
「暗雲，你看看。」說罷，青帝便將那塊布料丟向暗雲。
「嘿青帝少爺！一級殺令是不能給別人看的，你怎麼可以壞了這規矩？」綠野急著叫道。
青帝撇了撇嘴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我們都不說，誰知道青帝少爺壞了規矩，何況……」青帝收起了笑容，臉色突然變得凝重，「這東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暗雲也是知道天武道的規矩，所以青帝將殺令丟給他的時候他只是握在手中，並沒有打算去看。然而當青帝說完最後一句之後，暗雲眼睛猛地一亮，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再緩緩攤開那塊布。
那塊布上寫著這麼一行字：接令後半月內殺掉天武者暗雲。
「怎麼樣，覺得很可笑是吧？」青帝流露出戲謔的笑容。
暗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一言不發地從懷中掏出同樣的一封信函扔給青帝。而這正是綠野見到暗雲後交給他的一級殺令，據說這份任務是天武道的十方長老直接指定給他。
信函上的內容同樣是要他殺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青帝。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青帝聳了聳肩膀，直接將這東西丟給疑惑不解的綠野。綠野遲疑了片刻，最終見氣氛有異還是忍不住打開來看。而同時，暗雲也將手中的那份密函遞給綠野。
「怎麼會這樣！」綠野慌得眼珠亂轉，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雲，發生什麼事情了？」冰神見綠野驚慌失措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忙走近暗雲詢問。
「我和青帝都接到了天武道的一級殺令，而殺令的內容竟是叫我們殺死對方。」暗雲的目光緩緩落在雲天之上，薄薄的雲朵後面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不會的，這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了！長老們怎麼會給你們這麼荒唐的任務！」綠野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狀況。跟暗雲和青帝相比，綠野對天武道的感情要深得多。她難以接受她竭力效忠的組織竟然做出這種不可理喻的荒唐事情。
「綠野你可是說到點子上去了。」青帝向綠野眨了眨眼睛，「或許真的是出了什麼差錯。」
「綠野說說你所知道的天武道的近況。」暗雲在一旁問道。
「我也已經幾個月沒有回天武道了。最後一次回到天武道的時候是十方長老親自找我談話，要我將那封密令親自交到你手上……」綠野的眼睛突然亮起，「對了，那時候他還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好像說什麼『夜壺按提』……」
「是『夜烏暗啼』。」青帝微微皺著眉頭糾正道，聽到這句話暗雲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呃，好像是這樣說……不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綠野不好意思地問道。
青帝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意思就是：天武道出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