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相守一生 文 / 國三無殤
我和湘靈的意志在一瞬間崩潰了，湘靈把頭深深地埋在我懷中，溫熱的淚水滲進了我的胸膛。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會是青龍使者……」湘靈無力地低泣道。
「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被選中為青龍使者了。每個人都有上天安排的命運，我也不例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為自己青龍使者的身份感到驕傲，因為青龍使者的力量能讓我有機會實現陵煌聖殿數代人的願望，繼承和平女神的志願，將和平再一次帶到這個世界。直到和他以敵對身份相見的時候，我終於為這個身份感到痛苦，我明白這就是身為青龍使者的代價，與心愛的人刀劍相向……」
「你說的人難道是，哥哥？！」湘靈驚問道。
「對，就是你哥哥，暮渝……他就是上一任的炎麟使者……他並不是死在戰場，他死在八雲天界，死在我身邊……」
「藍玲姐姐你殺了他？！」
藍玲緩緩地搖搖頭，兩行清淚滴在地上：「我們沒有開戰，他不想與我為敵，他殺死了自己……」
現實太傷，回憶太痛，無論停留在哪個時空，帶給她們的都是傷心欲絕的痛苦。我再一次想起這句話：人再強大終敵不過時光流逝，天地無情。強大如神獸使者，當命運安排他們不得不彼此殺戮時，他們亦是無力回天。人要獲得自由就必須超越無情的天地，擊敗存在於冥冥虛無中的神，但這樣可能嗎？青玄先祖，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你才不惜一切要擊敗神的代表，天地間最強之物，神獸青龍。
一種熟悉的無奈蒼涼感從遠古歲月裡甦醒過來。
「我真的不想與你們為敵，但是我背負著整個陵煌聖殿家族的命運，我無法退避。」
「藍玲姐姐，我們不是要殺青龍，只是將它封印起來，你不要阻止我們好不好？」
「不行，若天君被封印，炎麟就會衝破封印，到時不僅人間，就連靈獸界都會再一次變成煉獄，為了天下蒼生我不能讓你們這樣做！」
「我不想跟藍玲姐姐打，但我不想死，我捨不得我的孩子和夫君，為了他們我要活下去。」
「我們都有不可退後的理由，除了全力一戰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湘靈你能原諒我嗎？」
「哥哥沒有怪你，我也不會怪你，既然天意如此，那我們拋開舊情不惜一切地將對方……殺死吧……」
「好……」
湘靈轉過頭跟我說：「這是我跟藍玲姐姐的決戰，你不要插手，如果，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就離開八雲天界吧，從此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也不要找藍玲姐姐報仇，你答應我好嗎？」
「這……」
「你答應我好嗎！」湘靈再一次像是命令般懇求。
「好，我答應你。」
「你發誓。」
「這……」
「發誓！」
「青咒對天發誓，此戰過後不管結果如何都再不插手神獸及神獸使者之間的恩怨！」
啪的一聲，湘靈與我擊掌為誓。「不要忘記這個誓約。」她擦乾眼淚，向我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轉過頭去，眼神中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青龍使者，我們開始吧！」
「好，炎麟使者，不要手下留情！」
藍玲額頭發出幽幽的紫光，這紫色的光將她包圍了起來，紫光散去之後她的身上已經多了一套戰盔，有著青龍特徵的盔甲。
湘靈的眼睛變成了金色，同樣的，金色的光為她披上了炎麟使者的戰盔。
兩人同時暴喝一聲，兩股強大的力量頃刻間爆發了出來，兩人的身後都出現了神獸的影像，一邊是烈火焚身殺氣騰騰的炎麟，一邊是風雷交加中鎮定自若的青龍。湘靈的手上噴出了烈火氣劍，而藍冷的身前一個透明的水球越聚越大。
烈火氣劍揮動，一道火光直射藍玲，那水球爆開，就像一張網一樣擋住了火光。一個快速的影子從水網中穿出來，烈火氣劍正刺向藍冷，此情此景就像當年紫月擊敗藍玲的那一招。藍玲額頭的光變成了藍色，一股藍色的靈氣包圍著她，烈火氣劍碰到這靈氣竟是無法再刺入半分。
經過藍玲與紫月的大戰，對藍玲的靈氣運用我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藍玲的身上有兩種顏色的靈氣，藍色和紫色，她每一次轉換靈氣都可以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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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發體內的戰魂之力，衝向戰場上混戰的兩人，兩個女人都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殺入戰場，在一瞬間兩人的陣腳都亂了，而我強力的一擊正襲向還來不及作出防備的藍玲。我流著淚，手上的氣勁擊碎了無數個夢境之後，直接轟向藍玲，在那麼電光火石的一瞬，我見到藍玲的眼神帶著一絲笑意，彷彿在說，青咒你做得對，我不怪你。
原諒我吧，藍玲……
在那一瞬間，藍玲突然消失了，我的攻擊落空，「砰」的一聲巨響，地面被我打穿了一個大洞。
「滅魂，一千年了，你還不肯罷休麼。」天地間響起了一道冰冷縹緲的聲音。一道綠色的光不知道從何處射了出來，然後青龍的真身在綠光中現形。藍玲和湘靈的打鬥也停了下來。
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但是這股氣息讓人感到溫暖，沒有不安，與炎麟截然不同的氣息。
「回答我的問題！」我對青龍吼道。
「一千年前你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到了今天我的答案依然不會變，這就是神獸使者的命運，我無權干涉。」
我彷彿記起了一些事情，正確來說我看到了一些事情，在一千年前青玄老祖同樣聽到了這麼一句事不關己毫不負責的話。他憤怒不已，他聚積起全身的力量使出毀天滅地的一擊向青龍發起進攻。他不僅想殺了青龍，他更想殺了炎麟，而他的愛人就是當時的炎麟使者，歷史竟悲哀地重演了。但是青龍擋下了他的攻擊，而他那時候已經近乎脫虛，他無法抵擋青龍的反擊，而他的愛人為了救他被當時的青龍使者所殺，他自己卻被青龍封印起來。從此被關在封印之塔。
「你們這些所謂的神有什麼資格主宰人的命運！只要把你們殺死，這世間就不會有這麼多痛苦！」
「你錯了，神獸、靈獸和人界都是與天地為一體，彼此牽引相互制約以達天地間的平衡，任何一方力量過強或者過弱都會打破這平衡引起天地的混亂。所以就算炎麟的存在會威脅天地，我也只能將它封印而不能將它殺死。」
「你的說教對我沒用，殺了你再殺炎麟，這世界就和平了！」
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體好像不再屬於我。青玄老祖利用戰魂之力控制了我的身體！我所做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風起了。又是那個一千年前的姿勢，仍是那毀天滅地的一式。
「青咒快停下，你若是這樣，我會親手將你殺死的！」藍玲大叫道。
現在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他了。我聽得見他豪情大嘯中的悲愴，也看見他心深處隱藏著的晶瑩的淚。他等待千年依然不減他的桀驁不馴，不減他滅神的決心。
「青咒！」藍玲再次喊道，她手中那股流動的水柱在翻騰不息，隨時都要對我發起進攻。
「藍玲退下。」青龍說道，「就讓我再接他這一招。滅魂，歷史會重演，人終究敵不過神。」
是嗎？青龍你太自負了！為此付出代價吧！
一道碧綠夾著血紅的光射向青龍，那是霸道至極的力量，所經之處地面的石頭盡數粉碎。青龍的口中劈出一道銀白色的閃電直擊綠光，兩股力量相撞又是驚天動地的巨響。在這巨響中，如期待中一樣響起了青龍的悶哼，藏在綠光中的火殞劍衝破了閃電的阻力刺進了青龍的咽喉！
使出那絕技之後，我的身體果然接近虛脫，但是青玄老祖沒有容我片刻歇息，他催動我體內尚存的一絲真氣，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左手的手心，那邪滅封印的突然冒出火焰，天空中裂開了一條縫，一道明亮的光射向青龍，至高無上的青龍終於發出痛苦的嘶叫。那條裂縫越來越大，露出了一雙恐怖的眼睛：炎麟的眼睛。
「青咒，立刻住手！」藍玲喝道。見我不為所動，她知道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的水柱終於向我射來，而在水柱攻擊我之前，湘靈已經用烈火氣劍將水柱斬滅。
「湘靈，求求你不要阻攔我，我必須阻止他！」藍玲哀求道。
湘靈擋在我面前，雙手顫抖，她只是痛苦地搖著頭，她若退後那麼就代表她放棄了我們活下去的機會，放棄了我們的誓約。她沒有退路，她只是流著淚痛苦地等待藍玲發動真正的進攻。
藍玲也明白，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唯有以死相拼，她抬頭歎了一口氣，用力地閉上眼睛擠掉眼角的最後一滴淚水。她大喝一聲，釋放掉她全部的青龍力量向我們攻過來，她額頭的紫光亮得發白，她手中的水劍更是注滿了靈力明亮刺目。
「原諒我吧湘靈！」
湘靈集中起全身的力量準備抵擋藍玲的一擊。
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所站著的地方突然冒出一道連接天地的金光，就像我們前來八雲天界的時空之門。那道金光將我撞飛到一旁，在金光中閃出了一個白衣女子，正好出現在湘靈的身後。在那一瞬間，湘靈和藍玲都變得愕然而失措，湘靈情不自禁地回頭望向我：「色狼……」
然後，我見到了一生中最痛苦的畫面：藍玲的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湘靈的身體，血如泉湧。
「色狼，好好活下去，不要報仇……孩子，我們的……孩子……」
「湘靈！」我不顧一切地衝向湘靈，當我經過那道金光的時候，我感覺眼前一閃，我掉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然後我暈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離開八雲天界了。
一個月後，藍玲找到我。
「你不要再找湘靈了。」
「她究竟怎樣了！」我狠狠地喝道。
「湘靈已經被我殺死了……」她流著淚悲慼地說道。
雖然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這句話從藍玲口中說出，我的心仍是像從未防備過一樣碎了。
藍玲靜靜地將一柄短劍交到我手上：「如果你想替她報仇，我甘願受你一劍。」
我望著她呆呆地笑了一下：「是不是殺了你，湘靈會回來？就算能一劍將你刺死，我又能得到什麼？」我拋了短劍，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離開。
「青咒！如果你想見湘靈你來陵煌聖殿找我，她就安葬在聖殿的神廟裡。」藍玲在我身後喊道。
「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也不要再見到你！」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身體空了，靈魂空了，我不知道該歸向何處，就讓風為我帶路吧。
從春走到秋，再由冬走到夏。時光修復了身體，修復了神智，但修復不了破碎的心。很多次我恨不得把心一橫隨她而去，但想起我們的誓約，想起她的心願，我只能繼續活下去。我還要代替她見證我們孩子的輝煌，我還要告訴我們的孩子他母親的故事。但在我能坦然面對這一切之前，我不能回去見我們的孩子，我必須以英雄凱旋的姿態回去，助他成為劍的霸者，人的王者。湘靈，你會原諒我的任性吧。可是，十年已過，我還是時常沉浸在失去你的悲傷中，是因為我太懦弱嗎？還是因為我愛你愛得太深？
每當寒風驟起的夜晚，我總是想起那一夜湘靈的那句：「如果你執意尋死，我會陪你」。
我把那顆墨綠色的珠子緊緊地貼在胸口，喃喃說道：「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會一輩子陪著你愛著你，湘靈，我深愛的妻子，你聽到我的心聲了嗎……」
（青咒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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