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山寨版法官 文 / 君弄雪
魔界的天是紅色的，雲霞如血又如火，瑰麗得波瀾壯闊。
在艷紅的天空下，魔宮巍然而立。
穿過重重殿宇，重重守衛，在魔宮的深處，魔君胤楚的寢殿裡，鄭重其事擺著一張六米長的石桌。不知道是什麼料子，但一看就很結實，輕易砸不壞。
夕風和胤楚一東一西坐在兩頭，隔得遠遠的。琉鸞捧著小冊子，拿根毛筆坐在中間。
「你們倆可以不說話，但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錄在冊，將來交給宿伏編入《史書》。所以，請謹言慎行，不要做出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蠢事。」琉鸞翻開冊子，很嚴謹地開始記錄，「我，軒轅琉鸞，前世是鳳族寒月仙姬，這一世是命定七宿之一，重華帝君君後，今日代表天帝陛下主持本次談判。你們倆，自我介紹。」
「魔君胤楚。」胤楚的介紹帶著他一貫的個性，簡短而利落。
「夕風，封號重華，授命監察洪荒大陸，人稱重華帝君。」
利落如實記錄下他們的話，然後將小冊子丟到胤楚面前，「按手印，然後簽名，保證你下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魔界，任何魔族不會有異議，就算有異議你也會擺平。而且言出必行，絕不反悔。」
胤楚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乾脆利落的按手印簽字，然後把冊子推到夕風面前去。
「幹嘛？」夕風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想損他幾句。
琉鸞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隻小錘，使勁敲敲桌面，「你，畫押，簽字，保證下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作數，絕不反悔。」
夕風還沒來得及簽，胤楚就發火了，「為什麼我代表魔界，他不代表仙界那幫老傢伙？」
琉鸞再次敲敲桌面，「肅靜肅靜。未來的洪荒大陸是天帝統治三界，這位帝君最多能起到監督的作用。所以，他代表不了未來的天帝……」
「那我豈不是很吃虧。」胤楚打斷她的話。
琉鸞皺著眉使勁敲桌面，「將來他雖然不管事，但天帝肯定也得聽他的。他要是提出意見，天帝不可能不採納。可是，既然已經放權，就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死讓天帝面子過不去。所以，只要他的話能作數就好了。他許下的承諾，天帝還敢明目張膽違抗不成？」
「好像有點道理，但如果天帝死不認賬怎麼辦？」天帝再怎麼厲害，重華也永遠壓他一頭，這樣的情況一般不會發生。但是，如果事後重華反悔，指使天帝毀約怎麼辦？
重華確實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可是某些方面人品確實不怎麼樣。有些事情他都做不出來，他可以做的得心應手。
琉鸞忍不住翻翻白眼，「你耳朵聾啦？我代表天帝。也就是說，無論重華是否能做主，都保障了你們魔族的利益。」胤楚表面上看著稍微二缺，沒想到談判的時候絲毫不含糊。
胤楚細細想了一遍她的話，終於點頭，「可以。」
「你小子是猴，瞧你精的那樣。」夕風嘴上抱怨，卻瀟灑地在冊子上簽了名字。
琉鸞收回小冊子，順手也簽上自己的大名，「胤楚，你先說話。」
「說什麼啊？」節奏實在太快，他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
琉鸞用錘子敲敲桌面，「說出你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有什麼特殊要求。」
「本君的要求很簡單，不想跟那幫子神仙繼續打下去，更不想我們魔族受人歧視。本君希望從今以後，魔族能與世間各族和平共處，必要的時候能與各族通婚，真正蒼生平等。」
琉鸞點點頭，「好，你的要求不算過分，重華，你發表講話。」
「除了通婚之外，你的條件本君都答應。但是，魔君你若想服眾的話，必須交出疊紅公主，讓她為從前所作所為負責。」最後一句話斬釘截鐵，絲毫沒有讓步的可能。
「重華你……」
琉鸞實在被他們吵怕了，胤楚一開口，她立刻敲著手裡的小錘子，「魔君，本宮鄭重聲明，本宮從前身為麻雀，也受人歧視受人欺辱，還曾經因此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所以，本宮很能體諒你的難處，體諒魔族的難處。不過，歧視是發自內心的，任何人都控制不了。我們不歧視，並不代表別人不歧視。至於通婚一說，不是我們想阻止，而是你們魔族都長得太……抽像，各族的審美還沒有達到那個水平。人家要是不願意，我們不能逼著強娶強嫁。當然，要是他們兩情相悅，本宮也會向天帝陛下進言，給予一定的獎勵。」
胤楚立刻白夕風一眼，「重華，虧你一個大男人，行事還不如你媳婦有遠見。」
夕風無所謂笑笑，「我確實答應了你的條件，但具體細節還要商議，有錯嗎？」
「肅靜。」琉鸞生怕他們吵起來，不得不越俎代庖，「重華，胤楚，你們倆同意我的意見嗎？」
「目前同意了，如果你沒有其他附加條件的話。」
「媳婦說的話永遠是對的。」
琉鸞點點頭，「好，既然魔君和重華對此都沒什麼意見，那麼……魔君，對於重華的特殊要求你能接受嗎？」
胤楚皺眉，「什麼要求？交出疊紅？」
「是的，交出疊紅，正好，本宮的條件也是這個。可以談就談，不可以談就拉倒。」疊紅把她害到這種地步，她非把她揪出來不可。
胤楚頓時怒目圓睜，「你們倆……能容得下天下人，就容不下一個疊紅嗎？」
夕風雲淡風輕的說，「凡是作惡多端的，本君一個都容不下，包括……琉鸞和你。」
他什麼性子琉鸞最清楚，她也不惱怒，「我沒他那麼偉大，找疊紅純粹就是私人恩怨。所以，條件還有進一步商談的可能性。」
夕風不由自主看向她，「如此說來，你是要原諒疊紅了？」
琉鸞無所謂聳聳肩，「我肯定要找疊紅算賬，但不一定要弄死她。當然了，魔君也要適當的讓步。」
一聽還有談判的空間，胤楚立即燃起了希望之火，「你要本君如何讓步？」
「所謂的跟世間蒼生和平共處，只是大方向而已。具體細節，自然還要細細商談。這麼大的事，也不是我們三個談談就能做主的。屆時魔君肯定要召集族中長老議事，我要回去跟天帝商量，重華自然也要跟諸位神仙討論，最後意見統一才能定下具體條約。如果我們肯對疊紅公主網開一面，魔君是不是也可以在某些方面做出適當的讓步？」
胤楚思索了好一會，緩緩頷首，「可以，我可以為了疊紅做出一定犧牲。但是，你不要得寸進尺欺壓我魔族。」
夕風立即挑眉，囂張跋扈的說，「雖然當年就已經有約定，你約束魔族永不為非作歹，但是，你今天當著琉鸞的面，再答應本君一次。只要你胤楚做魔君一日，就一定會約束魔族。」
胤楚驀地站起身，比他更囂張的說，「當年迫不得已，本君也答應過你，不得你的允許，絕不踏出魔界一步。今日，本君要你把這句話收回去。」
夕風使勁拍了一下桌面，氣勢洶洶站起身，「你先答應本君約束魔族，若是他們為非作歹，必嚴懲不貸。而且，若是本君插手嚴懲，你不得有任何異議。」
「那麼你也答應本君，要將魔族視為眾生之一，平等對待。若是仙界那幫老不死的沒事找事，你必須一視同仁，秉公處理，不得偏袒一絲一毫。」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有點劍拔弩張的架勢。但站在他們倆的立場，各自說的話都很有道理。琉鸞抱著冊子奮筆疾書，卻絲毫沒有插嘴的意思。
夕風慢慢舉起手，「佛家說，無不可度化之人。只要魔族痛改前非，與眾生和平相處。我重華對天發誓，必定平等對待，一視同仁。若有蓄意欺辱魔族者，嚴懲不貸。」
胤楚有樣學樣，也鄭重其事舉起手，「胤楚對天發誓，必定約束族人安分守己，並對洪荒眾生一視同仁。他日若有爭端，只要告到我胤楚面前，必定邀帝君一起秉公處理，絕不偏袒一絲一毫。」
「好，胤楚一言九鼎，本君信你。」
「重華言出必行，本君也信你。」
「那麼，先談談疊紅公主的問題再繼續談下去吧，否則……」夕風冷笑一聲，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胤楚慢慢轉過頭看著他，「你想毀約？」
夕風陰險地笑道，「你說的，約束族人安分守己。疊紅公主害死那麼多無辜，連帶著琉鸞受累。我今天以普通人的身份，來替我家媳婦和那枉死的冤魂討個公道，你是不是應該給個說法？」
事已至此，胤楚才知道不知不覺中自己又中了夕風的圈套，被他狠狠擺了一道。但話剛剛說出口，總不能立刻反悔吧？可交出疊紅，他又實在做不到。被逼得急了，他乾脆頭一甩，很不負責任的說，「疊紅神出鬼沒，我哪知道她在哪？即使本君想定她的罪，也得能找到她再說。」
夕風失笑，「胤楚，別裝了。以你的為人，定是把疊紅給藏了。」
胤楚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何以見得？」
「你不想與本君交惡，又不想本君傷害疊紅，自然只好將她藏起來。」他歎口氣，裝模作樣的說，「那疊紅雖然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但對你這個大哥向來尊重。你說的話，她還真不敢忤逆違抗。」
「你……」胤楚原本就不善狡辯，被他說中之後還真無從反駁。
夕風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疊紅若是發起瘋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魔君既然想和談，就一定不會任由她胡來，所以本君猜……你必是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著。」
胤楚面部一僵，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夕風懶散地笑笑，「跟你們兄妹倆打打殺殺多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們。不過我很奇怪，本君說了那麼多不中聽的話，為什麼疊紅還能忍得住？難道是因為年紀越來越大，皺紋越來越多，所以臉皮也越來越厚？」
話音剛落，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喝從胤楚身上傳出來，「重華，你別欺人太甚了。」緊接著，墨綠色的玉珮閃出一道紅光，慢慢在地上變成疊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