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來個了斷吧 文 / 君弄雪
「小姐，你開門啊，求求你開門啊。」尋意使勁拍打著殿門，哭得異常淒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四扇檀木雕花門緊緊關著，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
「戾氣太重，好好去修身養性吧。」
「小姐，求求你……原諒我吧……」尋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地抽噎。
一雙手緩緩放在她的肩膀，「娘娘決定的事情很少會改變主意，你再哭下去也沒有用。」
尋意抽泣著癱軟在地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綠蕪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拿出一條絲巾細心的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其實她說的對，真正的好姐妹，是像緋陌涼那樣可以患難與共。而我們倆，卻在她最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因為你是她最最親的人，你的背叛越發顯得不可原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她被疊紅騙了，以為她就是自己的主子，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綠蕪搖搖頭，「知不知道不是要緊，重要的是，當初你做的事確實……」她當時一直跟在疊紅身邊，自然也明白尋意做了什麼。如此作為，也難怪琉鸞不原諒她。
尋意淚眼婆娑抬起頭，「你也覺得我很過分嗎？」
既然到了這份上，綠蕪也不想隱瞞什麼。
「她說的對，你戾氣太重，仗勢欺人。哪怕到了崑崙天宮，你依舊眼高於頂。除了疊紅之外，你從來沒有看得起誰。」當時和疊紅一起住在崑崙天宮的時候，尋意一直對她呼來喝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然，對其他人就更惡劣了，那個性跟疊紅還真如出一轍。子桑雖然是疊紅的侍女，但為人和善，不傲氣，不嬌氣，凡事進退得宜。縱使是魔族中人，卻沒有半點不好。琉鸞將她留在身邊放棄尋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尋意大受打擊，慢慢低下頭，「你也這樣看我……」
「不是我要這樣看你，你的所作所為確實就是這樣。你隨便找個婢女侍衛問問，他們十有**都這樣看你。」能在崑崙天宮做婢女做侍衛的，哪個不是出類拔萃？可尋意動不動就一巴掌打過去，確實有些欺人太甚了。
尋意的淚珠大滴大滴落在地上，「原來，我竟是這樣招人厭煩了。」
綠蕪歎口氣，「你本性不壞吧，只是心中有怨氣。」
尋意徹底沒了主意，淚水刷刷往下掉，「那怎麼辦？」連綠蕪都當著她的面毫不避諱說她招人恨，難怪琉鸞不要她了。想來，她是失望透頂了吧？
「你也別這麼灰心，娘娘也說了，只要你好好修身養性，還是可以來找她的。」琉鸞至少還會怪她，還會給她改正的機會。可是，她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一點機會都沒有。因為不在乎，所以怪都懶得怪。
尋意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緊緊抓著她的衣袖，「綠蕪姐姐，你教我，你教我怎麼改。我只有小姐一個親人，我不能失去她。」
「要說修身養性，有個地方最好不過。」
「哪裡？」
「空糜山。」
尋意不解地抬起頭，「為什麼？」
「之前你打開魔界封印，帝君不就是罰你去空糜山思過嗎？我想，那也應該是娘娘的意思。更何況佛門普度眾生，在那裡，你一定會獲益匪淺的。」
尋意激動地抓著她的衣服，「有道理，去空糜山。綠蕪姐姐，你幫我。」反正她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空糜山確實是一個好去處。
「說起來也巧，佛祖就在崑崙天宮裡。」綠蕪扶著她站起來。
「帶我去找她，求求你了。」
綠蕪歎口氣，「別急，我這就帶你去。」
帶著尋意一起到了重霄宮，夕風等人依舊在商量新天條的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桃花跟瀟毓爭得面紅耳赤。空虛和尚樂得清閒，偷偷摸摸去拿桃花面前的點心。夕風則閉目養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綠蕪帶著尋意走過去，小心翼翼跪下，「奴婢拜見兩位帝君，拜見佛祖，拜見靈君。」
尋意記恨琉鸞被放在天地之極的事，從前一向不給他們幾個好臉色。但事到如今，也只得乖乖跪下，「奴婢拜見兩位帝君，拜見佛祖，拜見靈君。」
桃花抽空看她們一眼，「什麼事？」
空虛和尚賊眉鼠眼的興奮，迫切地問，「是不是琉鸞讓你們送點心來的？回去跟她說，核桃酥太香了，再做個十幾盤送來，重華還一口都沒有嘗到呢。」
夕風睜開眼，冷冷掃他一眼，「全進了你的肚子。」
「呵呵。」空虛和尚乾笑，「阿彌陀佛，核桃酥是素食，素食。」
夕風懶得理他，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說吧，有什麼事？」
尋意偷偷看了綠蕪一眼，上前跪在空虛面前，「尋意從前心胸狹窄，自私自利，仗勢欺人，罪行罄竹難書。佛門普度眾生，尋意求佛祖點化。」
空虛嚇了一跳，「求我點化？你會不會太抬舉我了？」
「尋意知錯了，求佛祖點化。」尋意伏下身子。
空虛下意識看向夕風，「重華，你說這該怎麼辦？」
夕風瞄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瀟毓，你怎麼看？」
瀟毓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人家問你又不是問我，你讓我怎麼開口。」
「這個……空糜山都是男人。」空虛很委婉的說，「你一個姑娘家，恐怕不是很方便吧？」
尋意想起琉鸞從前說的話，固執地道，「佛家說眾生平等，無論男女，都是眾生之一。」
「阿彌陀佛，佛度有緣人，姑娘與我佛無緣。」
「佛祖還未點化，又如何知道尋意與佛無緣？」
「曾經有一次機會，姑娘你自己放棄了。」
尋意沉默半晌，突然想起當年她殘害琉鸞被罰在空糜山的事，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了。
「姑娘與佛無緣啊。」當年她在空糜山的時候，因為心中有怨氣，居然私自搗毀佛像。如果不是看在重華的面上，看在寒月仙姬的面上，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尋意閉上眼睛，雙掌合攏，「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尋意已經回頭，請佛祖點化。」
「佛度有緣人，姑娘與我佛無緣。」
「《大普善經》說，佛門無不可度化之人，世間無不可修行之緣。善緣惡因，皆是修行而來。尋意與佛無緣，但尋意願意修得善緣，還請大師指點。」
「阿彌陀佛……」空虛和尚很想繼續拒絕，但沒想到她居然連《大普善經》都讀過，還拿出來堵他的嘴。
桃花幸災樂禍，「人家連《大普善經》都讀過了，還不算跟佛有緣嗎？」
「尋意姑娘，你是在哪裡讀到的《大普善經》？」《大普善經》是佛家一部不傳世的典籍，珍藏在空糜山藏經閣裡，只有了悟紅塵，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讀。
「當初在空糜山受罰時，忘空大師日日研讀，尋意機緣巧合聽了幾句。」
夕風終於睜開眼，「既然如此，便是有佛緣了，佛祖以為如何？」
空虛和尚閉上眼睛，高深莫測地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既然與我佛有緣，便留在空糜山修行吧。」他原本也有些動搖了，再加上夕風開口，只能答應下來。
與他一番對話，尋意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下來，「多謝大師指點，尋意受教。」
「阿彌陀佛，佛度有緣人。」
「尋意，你是怎麼知道琉鸞才是真正的寒月？」夕風見正事處理完畢，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尋意沉默片刻，低聲道，「是疊紅說的。」
「哦？怎麼說的？」果然沒猜錯，是疊紅自己說的。
「前些日子疊紅回到搖山，喝醉了酒就跟我說她是如何如何陷害我家小姐，所以……」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痛恨的琉鸞，其實就是自家小姐，是對她恩重如山的那個人。而她一直追隨的那個人，又是如何對自己小姐下毒手。
夕風笑了一聲，「她的梵音鏡還在麼？」
「不在了，好像是被小姐用手段弄壞的。」
夕風胸有成竹地抬起頭，「既然梵音寶鏡壞了，事情應該會更加簡單。」
尋意隱隱約約察覺到他的意思，低著頭補上一句，「在我來崑崙天宮之前，疊紅一直住在搖山。」
夕風玩味一笑，「住在搖山？她住在搖山幹什麼？」
「她一直在追問我如何打開魔界的封印。」尋意趕緊補上一句，「但我已經察覺到不對，並沒有告訴她。」
「這麼說，她如今還在搖山？」他早應該想到的，這個世上除了他們兄弟幾個，就只有琉鸞和尋意知道打開魔界封印的方法。疊紅如今被逼的走投無路想逃回魔界，去找尋意也無可厚非。
「奴婢不知，但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在搖山。」
「重華，你想幹什麼？要不要我們一起去。」多年兄弟，瀟毓已經猜到他的意圖。
夕風微微一笑，「歸根結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我和疊紅那段孽緣惹出來的。既然由我而起，就讓我去結束吧。更何況疊紅陰險狡詐又法力高強，你們恐怕有心無力啊。」
桃花撇撇嘴，「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丟臉啊。」
琉鸞慢吞吞走進來，「我也打不過她，不過那又怎麼樣？我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該有個了斷了。」
夕風笑著看她一眼，「怎麼？怕我跟她跑了？」
琉鸞無所謂哼了哼，「我怕什麼？就憑疊紅那副德行嗎？整天陰陽怪氣的，誰會喜歡她？」
「想去就去唄。」琉鸞這一世的境遇，多半跟疊紅有關。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確實也深得很，事到如今，是該有個了斷。
琉鸞得到想要的答案，走到空虛和尚面前，「和尚，尋意做的吃食，你有口福了。」雖然對尋意失望透頂，但既然她有心改正，她也不會太絕情。
空虛對她的意思心領神會，「阿彌陀佛，小琉鸞請放心，本座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