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章 我們回不去了 文 / 君弄雪
狠狠將照晚教訓了一頓,琉鸞心情格外的好。
回廣寒宮的時候雖然保持著寒月仙姬的習慣抬頭挺胸,雙手交握放腹部,有裝13的嫌疑。但又忍不住保持著琉鸞的習慣,邊走邊唱歌,神情略猥瑣。
桃花躲在牡丹花後面,鬼鬼祟祟露出一雙眼睛,「和尚,你覺不覺得琉鸞這個樣子很奇怪?」
空虛頗有見地的點點頭,「像寒月仙姬又像琉鸞,既清高又猥瑣,確實很奇怪。」清高的寒月仙姬和猥瑣的琉鸞畢竟不是一個人,兩人的習慣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的時候難免顯得格格不入。
桃花深沉的點點頭,然後鬼鬼祟祟衝著琉鸞小聲喊,「琉鸞,琉鸞……」
琉鸞猛一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東張西望到處看,「誰啊?誰叫我呢?」
「我,我桃花啊。」桃花站起身,一個勁衝著她招手。
琉鸞白他一眼,傲嬌地別過臉,自顧往前走。
「喂喂喂,我們叫你呢。」空虛和尚急了,生怕她聽不見。
琉鸞還是置若罔聞,繼續看自己的路。
「琉鸞啊……」桃花衝出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後將她往花叢裡拽,「你跟我來,有事找你。」
琉鸞輕飄飄看他一眼,高傲地冷哼,「幹嘛啊?別動手動腳的,我是有夫之婦。」
「走啦。」桃花使勁拖著她,將她硬生生拉到花叢深處。
琉鸞甩開他的手,吹吹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你幹嘛啊?是不是還想對我下毒手?我告訴你,今天的琉鸞絕非從前的琉鸞,跟你們倆單打獨鬥未必會輸。」
「不是啦。」空虛和尚腆著臉湊上去,「琉鸞啊,我們到煙蘿島去玩好不好啊?」
桃花笑得一臉諂媚,還夾雜著幾分陰險,「嘿嘿,琉鸞,跟我去煙蘿島玩唄,喜歡什麼可以帶回來。」
琉鸞從頭到腳打量他們一眼,「幹嘛?本宮像是缺什麼的人嗎?」
空虛忙擺手,「不缺不缺,那我們到人間去玩怎麼樣?人間很好玩的,我請你吃瓦罐三鮮面。」
琉鸞嘴角一抽,「是你自己想吃讓我去付錢吧?」
「不不不……」桃花忙搖頭,為空虛和尚證明清白,「我這次特地帶了幾個婢女在身邊,有人付錢,你想買什麼都可以。」
「就為這事啊?」
「對啊。」
「無聊。」琉鸞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鬼鬼祟祟搞得跟特務接頭似的,原來就為拉她一起去玩啊。看他們這個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想把她騙去賣掉呢。
「哎哎哎,琉鸞……」桃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使勁按在花叢裡,「你不喜歡煙蘿島也不喜歡人間?那你說你想去哪,我們陪你。」
琉鸞反手指指身後,「我有坐騎,想去哪方便得很。」
空虛和尚順口道,「你那坐騎不行,試試我的。」
「可是我有翅膀啊,這世上誰比我飛的更快?」就算坐騎不行,難道她不能自己飛?
「額……」桃花無語半晌,諂媚地湊上前,「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們?」
琉鸞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搞出這麼多花樣,就為了讓我原諒你?」
空虛乾笑,羞澀地道,「當然不是啦,因為你的事吧……重華最近不大待見我們,你能不能去說說情?」立刻一臉正直,「當然,不是因為要你說情才帶你去玩的。我們倆是真心的,真心的知道自己錯了。」
琉鸞不以為然地翻個大白眼,「切,知道錯了自己跟重華說,鬼鬼祟祟幹嘛?」
桃花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心有餘悸地低聲道,「你是不知道啊,自從你被壓在射月山底下之後,重華那張臉……尤其是看到我跟和尚的時候,臉上像結了層冰似的,別提多難看了。我們倒是想去道歉,可一看他那樣吧,還真不敢過去。」
他平常被夕風訓得有心理陰影了,看到他那張臉哪裡還有勇氣上前去搭訕。
空虛一個勁點頭認可,「自從你被壓在射月山下至今,他就沒私下跟我們倆講過一句話,更沒給過我們倆好臉兒。就算偶爾碰到,也是立刻繞開。哎,他成天這副德行,我們哥倆實在是提心吊膽啊。」
「對對對,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著,都瘦掉一圈了。」空虛和尚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無比認真的表示自己的誠意。
琉鸞白他一眼,「這也叫瘦了一圈?」白白胖胖都快有雙下巴了,再胖就只能跟八戒靠攏了。
桃花看看空虛那張臉,尷尬地傻笑,「你看我一直沒有睡好,臉上都長痘痘了,皮膚也乾燥發黃。琉鸞,你就可伶可憐我們吧。重華那張冷冰冰的臉,我們實在不想再看到了。」
琉鸞雙手環胸抬頭望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關我什麼事?誰讓你們跟他對著干的?」夕風發火的時候,連她都不敢出聲。他們倆非要跟他對著幹,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桃花叫苦連天,「琉鸞啊,雖然我們對你狠了點,但……那是我們職責所在。不是針對你,任何人犯了那樣的錯我們都不會放過他。」
「是啊琉鸞,我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不能因為重華徇私,就覺得我們是壞人。」
琉鸞更加不以為然,「不出聲會死嗎?非要落井下石是不是?你們是不是哥們?非要那麼為難他,為難我。」
桃花後悔得直拍大腿,「我也沒想到他會氣的那麼嚴重,都多久了,還是不給我們好臉色看。」
「誰讓你們觸怒他的,活該啊。」
「他現在有什麼事也不跟我們說,都直接吩咐瀟毓去做,你說這……」空虛一臉沉痛,「若是因小失大,我們誰能承擔得起這個罪責?」
琉鸞嗤笑,「切,他最近跟瀟毓接觸多一點是因為他選了瀟毓的愛徒西陵無垣做未來的天帝,他們倆私下商量商量不是很正常麼?」
桃花和空虛對望一眼,更加欲哭無淚。
「這麼大的事都不說,他是真怒了。」
「誰讓你們倆是非不分的,趁早歇菜吧。」
「琉鸞啊……」桃花乾脆抱住她的胳膊,「你一定要為我們說說情,一定啊。」
「琉鸞啊,天帝陛下不會公報私仇吧?救命啊。」
琉鸞皮笑肉不笑,異常『溫柔』地摸摸他們的腦袋,「想讓我說情啊,沒、門,債見。」
「琉鸞。」桃花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不放,「我們知道錯了,你就放我們一馬吧。」
「你們落井下石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當初他們非要弄死他,肯定懷著大仁大義的心態。但是,也不能排除痛恨疊紅公主的私心。不管怎麼說,她,很怒。
空虛和尚叫苦連天,「我們沒有落井下石,真的沒有啊。」
「那你們什麼意思?」
「我們是無可奈何啊。」
「滾。」琉鸞使勁掰開桃花的手,昂首挺胸離開。
空虛和桃花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對望一眼,很無力的垂下頭。
「哎……」
「哎……」
茲茲茲茲……
走了幾步,繫在背上的蓮華劍突然顫動起來,顯得異常焦躁不安。
蓮華劍異動一般沒小事,而且沒好事。琉鸞趕緊握住劍柄,試圖與她溝通,「蓮華,出什麼事了?」
桃花見狀,趕緊屁顛屁顛跑過去,「琉鸞,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們幫你啊?」
「對啊對啊,琉鸞,要不要我們幫你?」空虛也不甘示弱。
神劍的力量一點一點傳入體內,琉鸞皺起眉頭,「好像有魔氣,蓮華好像感受到魔氣了。」
「嗯?」
桃花和空虛頓時覺得不妙,不約而同瞪大眼睛。
琉鸞氣得直跺腳,「你們倆幹什麼啊?快看看是不是疊紅來了?」
「哦哦……」空虛和尚忙解下脖子上掛的佛珠朝空中灑去,頓時金光漫天,在崑崙天宮上方形成一層密密麻麻的網。
桃花也趕緊拿出一面鏡子,施法打開,「崑崙天宮,快照。」
「嗚……」
蓮華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猛然衝了出去,連帶著握住劍柄的琉鸞也衝過去。
琉鸞知道她的意思,乾脆完全放鬆,任由她帶著往前衝。
桃花和空虛對望一眼,也緊緊跟在後面。
蓮華劍穿過整座崑崙天宮,一直衝到天牢。
還沒來得及進去,琉鸞就發現看守的天兵天將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嘴角流著黑血,似乎是已經遇難。
空虛和尚想都沒有想,再次將手腕上的佛珠拋出去,並布下十幾道佛光。
「誰幹的?」桃花看著已經氣絕的天兵天將,氣得怒目圓睜。
琉鸞強忍住走進去的念頭,緊緊握住蓮華劍,「裡頭關的是照晚,除了疊紅誰會來?」
「哈哈哈哈哈哈……寒月,你越來越聰明。你當年要是有今天這麼聰明,本公主又豈會有機會將血契和胎記移花接木?」隨著張狂的大笑,一道火紅的影子出現在空中。張著血盆大口,彷彿整座崑崙天宮都會成為她口中的食物。
空虛裝模作樣搖搖頭,「阿彌陀佛,疊紅公主,你又何苦執著,何苦執著?」
「我呸,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本公主說話?」
空虛和尚再次搖搖頭,「既然公主不肯回頭,那麼對不起了。」空虛和尚攤開掌心,緩緩放出一朵金光閃閃的蓮花。
蓮華飄到空中,先前布下的網立即金光大盛,劈頭蓋臉罩下來。
紅色的影子在金絲網的壓迫下一點一點變小,不一會功夫就變回了姜虞的樣子。火紅的衣裳,手腕上掛著七八隻細細的金鐲子,飛揚跋扈。
「禿驢,你以為你能困得住本公主嗎?」將手裡的紫籐花揉碎拋出去,立即變成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蛇。
蛇群扭動著身體,義無反顧衝向金絲網。
第一波蛇群很快被金光打回來化為黑點,但隨著數量越來越多,金絲網似乎招架不住,漸漸出現了缺口。
姜虞一躍而起化作一道細細的紅光從缺口衝出去,紅衣黑髮,飛揚跋扈站在空中,「哈哈哈,老不死的禿驢,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困住本公主?」
桃花眼睛一瞇,將手裡的寶鏡照過去。
姜虞的眼睛被閃了一下,趕緊側身躲開,「哎呦娘娘腔,你的破鏡子還在呢?不過不好意思,依舊奈何不了本公主分毫。除了東嶽,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廢物。」
被寶鏡照到的地方炸起一道雷電,冒出黑漆漆的煙。
「疊紅公主,你口中的廢物是不是也包括本君?」夕風坐在火麒麟背上,悠閒愜意的飛過來。
姜虞一直斜著的眼睛終於恢復正常,漸漸用正看著他,「你不是廢物,你是白癡。」
夕風飛到她對面,遙遙與她對峙,「哦?願聞其詳。」
姜虞,不,疊紅公主緩緩笑起來,陰險地道,「被我騙了那麼久,難道不是白癡麼?」
夕風居然認同地點點頭,「是啊,本君是白癡,不過疊紅,你的手段還真高明不到哪裡去。你知道嗎?破綻百出啊。」
疊紅皮笑肉不笑,「那又怎麼樣?至少騙過了你。」
「呵呵,疊紅啊,本君一直很想問你,你到底喜歡本君什麼?」夕風誇張地反手指著自己,「雖然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武雙全,德才兼備,但感情這回事,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你覺得,我真的適合你嗎?」
疊紅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你什麼意思?」
夕風無奈歎口氣,「疊紅啊,事到如今,本君不得不向你說聲謝謝,說聲對不起。」從前一直只覺得疊紅討厭,可自己愛過之後才知道,愛,是無可奈何的,是情不自禁的。她雖然罪無可恕,但愛得如此癡狂,如此執著,如此無怨無悔,也算得上可歌可泣令人欽佩。
疊紅眨眨眼,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淒慘地笑出聲,「呵呵呵,謝我?謝我什麼?謝我算計了你,算計了你心愛的女人嗎?」
夕風沉默半晌,緩緩抬起頭看著她,「謝謝你無怨無悔深愛著我,謝謝你歷盡艱辛不曾放棄。我也對不起你,因為無論你為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感動,都沒有正視過你。」
他終於……能明白她的心了嗎?他終於,看到她的付出了嗎?他終於,被她的無怨無悔感動了嗎?可是,她為什麼不開心呢?一點也不開心。
眼睛裡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
她應該很幸福很滿足啊,為什麼要流淚呢?
「呵呵……」疊紅淒慘地笑著,兩行淚水緩緩滑落。
夕風依舊認真地看著她,無限感慨,「疊紅啊,你曾經是個好姑娘,好到我想娶回家寵一輩子。可是,滄海桑田,我們都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疊紅鼻子一酸,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呵呵,回不去了嗎?回不去了嗎?」他曾經對她那麼溫柔,那麼體貼。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她的眼神祇剩下冷漠和殘酷?
他說過會娶她的,說過會照顧她一輩子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食言?
夕風閉了閉眼,「你現在是疊紅公主,我是重華帝君,你覺得還能回去麼?」
疊紅淚下如雨,緩緩抬起雙手繞出一道光圈將自己包裹在中間,再一點一點將光暈散去。
當一切回復如初的時候,飛揚跋扈的疊紅公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秀麗清的少女。一身素的白衣,柔順的頭髮用緞帶束著,鬢邊別著兩隻蝴蝶。一臉無措驚慌,水靈靈的大眼睛含著淚意,活脫脫一個受驚的鄰家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