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是不是有病？ 文 / 君弄雪
不用再埋頭苦修，崑崙天宮的日子顯得很悠閒。
琉鸞收集露水、修剪花枝之餘，還有大把的空餘時間。整天像個猴似的，上躥下跳到處跑。有時在林子裡摘果，有時跟著婢女們做事，有時也跟夕風一起折騰。
這天午後，師徒倆拿著工具，在園子裡研究開春剛栽下去的西紅柿。
皆是一身常服，既自在又灑脫，有種異樣的田園風情。
「這果子我怎麼瞧著奇怪，這麼點大就開始變色？」湯圓大的小西紅柿，被夕風翻來覆去看，就差現場摘下來。
琉鸞也跟著翻了好一會，「我瞧著也挺怪的，不過我以前見過一種西紅柿，就只有這樣大。炒著吃不好，生吃挺好的，所以是水果西紅柿。」
「是嗎？螃蟹精是怎麼回事？讓他買西紅柿苗，他給我買了這東西回來。」
「這也算是西紅柿，只是是水果西紅柿，等過幾天成熟了，摘下來當水果吃。」
「崑崙天宮好像不缺水果。」
「我知道啊，但你不覺得這個西紅柿會很好吃嗎？」崑崙天宮好幾處果園，不分季節什麼水果都有。只要想吃，隨時可以摘出好幾噸。
「吃過？」
琉鸞點頭，「吃過，蠻甜的。」
「是嗎？留下來。」夕風終於放過可憐兮兮的西紅柿，轉頭去研究那幾棵黃瓜。
「長的很好啊，晚上吃涼拌黃瓜。」琉鸞也湊過去，跟他一起研究。
「是不錯。」夕風挑了一個最大的摘下來，「行，晚上就吃這個了。過兩天讓螃蟹精再買幾株回來種上，可以吃好一陣子。」
「我喜歡吃捲心菜，讓他一併買了苗回來，你種。」
師徒倆正說的興起，綠蕪姑娘帶著兩名女婢女匆匆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名綵衣仙娥。
一行人在夕風面前停住腳步，綠蕪盈盈一拜，「君上，這位是驪山聖母宮裡的姑娘，奉命求見君上。」
夕風抽空看那仙娥一眼，漫不經心問，「聖母壽辰？」
仙娥微微彎腰，恭恭敬敬遞上一張精美的帖子，「君上英明，五月初八，請君上大駕光臨。」
夕風接過帖子，「算來也有幾百年沒去了，回去告訴你家聖母，本君一定到場。」
仙娥受寵若驚，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君上你真去？」
琉鸞挑眉，「你當帝君是什麼人？說了去自然會去。」切，打扮俗氣也就算了，還一點修養沒有，難怪會養出煙落那樣的小姐。
仙娥嚇了一跳，忙跪下賠罪，「婢子不懂規矩，請君上恕罪。」
夕風擺擺手示意她下去，轉身把帖子交給琉鸞，「千萬別丟了，免得驪山聖母不讓咱進門。」
琉鸞把帖子收起來，再看看那婢女已經走遠，忍不住小聲問，「驪山聖母是不是有病？」
「嗯？」夕風抬起頭來，有些哭笑不得，「何以見得？」
琉鸞聲音，「女人都怕過生辰，越老越怕，驪山聖母怎麼不怕？」
「這個……」夕風兩手一擺，「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問她吧。而且她也不是年年過，什麼時候閒了想過就過，不想過就不過。算起來，她一百多年沒有過，我五百年沒有去了。既然瀟毓提了，我自然要去。」倒不是給驪山聖母面子，是給瀟毓面子。
當時他既然讓左丘半雪問了那麼一句，自然是希望他去。
「這樣啊，那你呢？你什麼時候生辰？」
夕風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我生辰剛過，你不知道嗎？」
琉鸞一頭霧水，「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緋陌涼他們來的時候。」夕風回過身，繼續整理黃瓜樹。
「啊？原來那是你生辰啊？怪不得呢……」怪不得那麼多人來送禮，原來真是他的生日。
綠蕪也真是的，當初直接說清楚多好，讓她這個做徒弟的也有機會表表孝心。
「怪不得怎麼樣？」
琉鸞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怎麼樣，只是有點好奇，你不是天生天養嗎？怎麼也有生辰？」
夕風白她一眼，「我不會給自己定一個？」
「生辰還有自己定的？」
「以前桃花愛過生辰，一年過好幾回。後來還嫌不夠熱鬧，給我們大家都定個生辰，他自己忙活去。」桃花住在崑崙天宮時，總覺得不夠熱鬧，變著法到處撒帖子。他被逼得煩了，把自己有記憶的第一天當做生辰，讓桃花張羅去。下界生靈不知情，都以為他的生辰是那一天。每年二月初一，總有很多不明所以的生靈來祝賀。幾千年之後，莫名其妙成為洪荒傳統之一。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原來如此，那桃花哥為什麼不自己過？」她都來崑崙天宮這麼久了，也沒有收到帖子。
「早過了，我不愛動，桃花知道，下帖子的時候也不給我。按照他的說了，下了帖子是浪費紙，不下帖子是浪費他的心。」
琉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收拾東西，過幾天帶你去驪山。」
琉鸞一愣，「啊？帶我去驪山？」
「廢話，快去收拾。」
「可是……煙落……」煙落是驪山聖母之女，她跟煙落有點過節，去參加壽宴好麼？
夕風冷笑一聲，「該心虛的是煙落而不是你。」
琉鸞看著他冷冰冰的神情，不禁在心裡苦笑。還是當初神廟中的夕風道長最好啊，可惜，再也回不到當初了。如今的他，是重華帝君，是上古大神。
驪山聖母為二品女仙，按品級應該稱一聲天女。但因為曾經有功眾生，眾人都尊稱聖母。在洪荒女仙中地位尊崇，不亞於一品女仙。即使是重華等幾位帝君，也要給她八分薄面。
到了五月初八那一天，驪山上空紫氣東來，各路大小神仙來來往往。只要是收到帖子的，都備上一分薄禮湊個熱鬧。
琉鸞按夕風從吩咐庫房挑了兩件精美玉器用錦盒裝好，和他一起騎著火麒麟赴會。
待他們趕到時，驪山已經熱鬧異常，各路神仙雲集，各種法器坐騎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燦爛的霞光。
夕風遞上帖子，看門的梨花靜受寵若驚，趕緊把他們二人迎進去。
午時已過，宴會已經開始，大殿裡坐滿了各路神仙。
一名與煙落六七分相似的中年貴婦坐在右邊首座上，談笑風生，意氣風發。其他神仙推杯換盞，好生熱鬧愜意。
聽守在門外的侍女喊了一聲重華帝君駕到，各路神仙紛紛放下酒杯跪下來。
夕風眼睛都不眨，逕自走向最中間的寶座，「眾仙不必拘禮，都起來吧。」
「是。」
神仙們原本就散漫，帝君發話，自然也不會委屈自己。繼續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大殿裡再次恢復了方纔的熱鬧。
被忽略的琉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尷尬的找個角落躲著。
本來嘛，這樣的群仙宴原本就輪不到她這種還沒入門的半神仙參加，來了也是陪襯。
「帝君大駕光臨，驪山蓬蓽生輝，敬帝君一杯，望帝君不要嫌棄。」驪山聖母舉起手裡的酒杯。
雖是個少婦，可眼角眉梢春意十足，像個未出嫁的少女一般。
若不是眼角那幾條魚尾紋，還真看不出她的年紀。
夕風冷眼地看她一眼，「本君今天到此，可不是為喝你的酒。」
驪山聖母一愣，但隨即又恢復了笑容，「請帝君明示。」
「你那女兒煙落，在我崑崙天宮胡作非為，本君特來請教聖母，本君究竟是哪裡得罪了聖母，煙落小姐何至於如此？」
驪山聖母面色一凜，「小女可是犯了什麼錯？」數日前煙落突然回來，只說是被趕出崑崙天宮，卻沒有說什麼緣故。她一直以為小女孩家，不至於闖多大的禍。直到此時此刻，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夕風冷哼一聲，「我崑崙天宮也是有規矩的，你家小女在天宮以下犯上，還在背後暗算我那徒弟，你說當如何？」
琉鸞躲在角落裡狂汗，心情只能用『無語』兩個字來形容。
原來……大老遠跑到驪山來，就是為了找煙落算賬？這動靜，也太大了點吧？
「徒弟？帝君何時收了個弟子？」驪山聖母不愧是做聖母的人，依舊冷靜自若，一點都著急。
夕風輕飄飄看她一眼，「本君收個弟子是不是還得向你稟報。」
驪山聖母微微欠身，「不敢，只是芳菲斗膽，求個明白。」
「本君還能冤枉你不成？」夕風冷冽的視線緩緩穿過眾仙，落在煙落身上。
煙落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時候放肆，悄悄低著頭不說話了。
「煙落姑娘，你可曾屢次對我愛徒出言不遜，可曾偷偷潛入崑崙天宮在倒盡她採集的露水？」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集中在煙落身上，驪山聖母也不例外。
「我……」煙落自小被嬌慣壞了，當時做那樣的事也是一時之快不顧後果，如今重華帝君親自找上門來，她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夕風見她似乎不想承認，狠狠拍了一下扶手厲聲呵斥，「說。」
煙落被嚇了一跳，低著頭囁嚅，「有……」不甘心的補上一句，「不知道哪來的賤貨，憑她也配做崑崙天宮的主子？本姑娘倒掉她的露水，是她的福分。」
夕風聞言，橫眉冷對，「放肆，那露水是她的修行，你毀人修行難道還有理了嗎？」
在洪荒，毀人修行是最不道德的事情。煙落不但承認，還如此態度囂張，立即引起眾仙的不滿，各自議論紛紛，商量著要嚴懲不貸。
驪山聖母當即冒了一頭冷汗，在心裡責怪自己把她寵壞了。
「小女年幼無知，請帝君開恩。」底氣不足，連求情的話都顯得軟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