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如此絕情 文 / 君弄雪
「師弟。」
「師兄，你……」
「掌門師兄，你沒有說錯吧？」
「掌門師兄，我相信只要是明辨是非的人，心裡都應該有數。」
「掌門師兄，你是老糊塗了？」
「師弟，我長春gong不問凡塵，也不懼權貴，但求要問心無愧。你今天把這兩個孩子趕下山去，若他們有個三長兩短，你日後能安心嗎？借琉鸞的話說，午夜夢迴的時候，你不怕夢魘纏身嗎？」
「掌門師兄，琉鸞既行了禮，天荒地老都是我青夜的弟子。你要怕惹禍上身，西陵無垣我也一併收了，不勞你費心。」青夜性子急，說話已經有些嘲諷。
紫霞真人冷冷看玉真子一眼，「我這把老骨頭雖是老而不死，庇護兩個孩子倒也不是什麼難事。若師兄害怕惹禍上身，盡可把責任都往我老不死身上推。」
「你們到底想如何？」當上掌門幾千年，玉真子第一次遭到師兄弟集體圍攻。而原因，居然是兩個身份尷尬的娃娃。
「不是我們想如何，是師兄你想如何。」青夜瞥姜虞一眼，「如今那麼多人盯著這倆孩子，如果連師兄你都見死不救，不是把他們往絕路上推嗎？」
一向以沉默寡言著稱的尺素真人也不冷不熱說了一句，「師兄，女娃娃說的對，人在做，天在看。」他相信敢說這種話的人，絕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
「師兄，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別做出什麼違背良心的事。」
他說一句，他們說了好幾句。而且句句夾槍帶棒，完全沒有把他這個掌門放在眼裡。
玉真子真人扶額，「我自有主張，你們不必操心了。來人，送西陵無垣、軒轅琉鸞下山。」
「掌門師兄……」青夜驚得從座椅上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大殿最高處，「青夜從來不覺得你是如此冷酷無情之人。」
「哼，掌門師弟，只要有我紫霞在一天，誰也別想趕這兩個孩子下山。你要看不過眼，我帶他倆到翠雲峰去住，免得礙你的眼。」紫霞真人一向說一不二，當即對其他師兄弟使個眼色，「各位師兄弟好自為之，我去也。」
「師兄，我跟你一塊去。」青夜認定了琉鸞是自個徒弟，這個時候理所當然挺身而出。
左丘半雪原本不想插手，可眼看著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身為一方聖君的他不得不說幾句公道話。
「掌門真人，恕晚輩說句大不敬的話。這倆個孩子走投無路卻千辛萬苦來到長春gong，是因為相信您，敬重您。如果您將他們拒之門外，未免太不近人情。」當時西陵無垣請他一起到長春gong，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他需要在他們身份暴露時候能幫上一把。想不到長春gong列位真人如此通情達理，以至於他現在才有機會發揮存作用。
玉真子真人被逼得沒有辦法，乾脆拂袖而去，「不必多說了，無垣，琉鸞，下山去吧，以後不准再踏上無量山一步。」
「師弟。」紫霞真人移形換影瞬間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你當真要如此不近人情嗎？」
玉真子嘴角抽搐了幾下，緩緩舉起手裡的劍，「祖師爺佩劍在此，長春gong所有弟子聽令。立即逐西陵無垣、軒轅琉鸞下山，違令者門規論處。」
「師兄……」青夜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我對你太失望了。」祖師爺佩劍便是長春gong掌門信物，搬出祖師爺佩劍，明明白白昭示了他不可動搖的決心。
對待倆個孩子，需要如此絕情嗎？
姜虞眼裡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掌門真人英明。」
那聲假惺惺的恭維徹底勾起了紫霞真人心裡的火，一把奪過玉真子手裡的佩劍，狠狠摔在地上，「玉真子，你不配為長春gong掌門。祖師爺瞎了眼，才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你。」
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權威，如今竟然連祖師爺也不放在眼裡，玉真子徹底怒了，「敢對祖師爺不敬，你反了。執法堂長老，將紫霞拿下，押入思過崖禁閉十年。」
「等等……」眼看著紫霞真人因為維護自己受了無妄之災，琉鸞不得不出聲，「玉真子真人，我們立即下山，請你饒過紫霞真人。」
西陵無垣見狀，撩起衣擺跪下，「請掌門真人網開一面，西陵無垣願意立即離開。」
玉真子並不是真要罰紫霞真人，只是想要一個滿意的結果。無垣和琉鸞的做法，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既然如此，立即下山去吧。」
琉鸞走到青夜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一日為師，永遠都是我師傅。即使不能跟在師傅身邊，琉鸞也會記住師傅對我的好。」
青夜活了幾千年，依舊無可避免地被她弄得鼻頭發酸，「哎，是為師沒用啊。」
「琉鸞知道師傅盡力了，保重，琉鸞走了。」
「師傅，您也保重。」西陵無垣也向紫霞真人磕頭拜別，順道向其他真人磕了頭道謝。
紫霞真人扶起他，心灰意冷地拂袖而去，「玉真子真人，長春gong有您這樣的人才，必定能發揚光大。我這個老不死的活著也沒什麼用，從此便在靜思堂閉關參悟吧。」
白石真人也拂袖而去，「師兄您不該出家悟道，若到聖君府上謀個一官半職，定能平步青雲，遲早位極人臣。」
青夜則看姜虞一眼，「我青夜別的沒有，膽子挺大，什麼都不怕，倒不怕聖君的權威。若是想碰我的弟子一根頭髮，也得問我是否同意。」
姜虞對他的警告心知肚明，卻也不惱，只是假裝沒有聽到。
哼，下了無量山，他可就做不得主了。
憑她的身份和權勢，西陵無垣和軒轅琉鸞照樣任她捏扁搓圓。
事情有了結果，大殿上的人也都散了。
幾位真人陸陸續續負氣離開，只有漓玉送琉鸞和無垣下山。
到了山腳下，姜虞和冥月羅帶著幾個侍女也趕了過來。個個表情詭異陰森森，像一群餓狼似的盯著他們。
琉鸞和無垣自然不必說，就連漓玉，都看出她們心懷不軌。
原本打算著立即送他們離開，可看到那群人，心裡開始有些猶豫。
「要不到山上再住些日子吧，現在離開恐怕不安全。」姜虞能耐再大，也不敢在長春gong公然動手。可離了長春gong，那就難說了。
「不必麻煩了，放心吧，我們沒事。」琉鸞確實很想再住幾天，可她已經答應了玉真子，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公然反悔。
西陵無垣則歎口氣，「琉鸞，我們千辛萬苦才來到這裡，居然落得這樣一個結果，我不甘心啊。」
琉鸞苦笑，「不甘心又怎麼樣？玉真子不收，我們還能逼他不成？」他的態度有目共睹，她也無可奈何啊。
「我真的……」西陵無垣心裡頭拔涼拔涼的，「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來之前他已經最好了最好的打算和最壞的打算，卻沒有做過這樣的打算。不好也不壞，只是徹底毀了他們的希望。
「我也沒有想到。」哪怕是長春gong上下要殺了他們倆她都不會驚訝，這樣的結果確實有點出乎意料。
「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往好處想想，至少有幾位真人和漓玉姐姐對我們很好。」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有結果，過程精彩就行了。
「就因為他們對我們很好，我才覺得更不甘。」若長春gong直接將他們拒之門外也就罷了，幾位真人爭著搶著收他，不顧師兄弟情分為他們求情。落得這樣的結果，除了遺憾之外也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琉鸞抬起頭注視著半隱在雲霧之間的宮殿，半晌才道，「你想不想再拼一次？」
西陵無垣脫口而出，「當然想。」
「那麼……」後半句話琉鸞沒有說出來，只是彎下膝蓋跪在地上。
細碎的花崗石又尖又硬，刺得她膝蓋生疼。
西陵無垣頓悟，也跟著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漓玉無可奈何，只能輕輕歎息，「往年用這招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人能堅持到最後。不過只要能堅持到最後，掌門師伯總會心軟的。白石師叔門下的十七師兄原本是個資質一般的獵戶，就是因為感動了掌門師伯，才被收在門下。」
琉鸞很堅定笑道，「我不會放棄的，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放棄的。」招數雖然有點老，而且風險很大，但屢試不爽。電視劇裡面的大俠們，有很多都是靠著這一招拜得名師，從此縱橫江湖，所向披靡，千秋萬世，一統江湖。左擁右抱，美女如雲。好吧扯遠了，不過這一招，是大部分主角必用，而且一定能成功。
十七師兄能成功，沒道理她不能。
她是什麼人，沒有修為身體素質一般，還能在千萬弟子中脫穎而出。那一份過人的意志力，就連生活在垃圾堆的小強一家也要自愧不如。
別的或許不行，堅持著跪到半死還是可以的。
當然，半死的時候，也是玉真子該心軟的時候了。
漓玉拍拍她的肩膀，「先跪著，我回去傳個消息。」說完招來一朵祥雲，乘風而去。
見礙手礙腳的人終於走了，冥月羅扭著小腰迫不及待走過來，「哼，西陵無垣你果然是個沒用的，本小姐退了你的婚果然是明智之舉。」
西陵無垣抬起頭，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看上北溟聖君左丘半雪了？」
「那是當然，你跟他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法比。話說回來，即使沒有他的出現，你也配不上本小姐。」冥月羅說著又哼了一聲，鼻孔裡那兩根鼻毛微微顫動。
琉鸞一陣惡寒，小心翼翼的問，「冥姑娘，請問你到底是什麼動物？為什麼你的鼻毛總是那麼有特色？」兔子的鼻毛很長嗎？回頭必須買隻兔子好好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