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一章 還有沒有天理？ 文 / 君弄雪
縮著脖子在緋月城過了二十年，琉鸞對軒轅家那群禽獸的本性可謂一清二楚。
鳳儀母女不是好人，其他公子小姐不是好人，燭龍聖君更不是好人。
表面上大公無私，背地裡什麼骯髒齷齪事都幹得出來。殺人滅口，威逼利誘，簡直干的順風順水。
她偷了金丹，偷了軒轅氏的法典，他或許還有可能只廢除修行饒她一命。可她說過，要追究姮女的死，還要告到九重天去。就憑這一點，燭龍肯定不會放過她。
以他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的個性，即使她是他的女兒也難逃一死。用不了多久，他的追兵就會像耗子一樣從各個角落裡鑽出來，對她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
琉鸞不是輕易認命的人，也不是愚蠢的人。
被九公子送到百花樓以後，她連子桑的面都沒有見，直接拖著破敗的身體往城外去。
她要去重華帝君的神廟，要去找夕風星君。在重華帝君廟裡，當著帝君座下書的面，燭龍聖君若是不找出個充分的理由，絕對動不了她一絲一毫。
可是，琉鸞顯然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已經失去了法力，又傷的半死不活，連走路都成問題。夕風星君所在的神廟在緋月城一百多里之外的小村子裡，就憑她那蝸牛的速度，走上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騰雲駕霧一眨眼就到，靠雙腳走卻那麼難。從小就身負法力的琉鸞，第一次深深感覺到凡人的不容易，也深刻的領悟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的事實。
一路上，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不可以放棄。
她不可以就這樣死掉，姮女更不可以死的不明不白。無論多艱難，她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可是，現實永遠是很殘酷的。當她再也走不動的時候，鳳儀帶著一大群爪牙追了上來。
琉鸞不放棄的繼續往前走，但頃刻之間就被他們團團圍住。
鳳儀用雞毛撣子往她身上狠狠抽了一下，得意地揚起眼眸，「好一條喪家犬啊……呵呵，不，應該說是一隻喪家麻雀。」
她已經渾身是傷，那一下抽打痛到了骨子裡。
琉鸞陰狠地笑著抬起頭，「雜交品種，就算你再努力一千年，也做不了神女。你能做的，不過是狗仗人勢而已。如果沒有燭龍，你這條狗連喪家犬都不如。」
鳳儀怒目圓睜，劈頭蓋臉抽了她一下，「本小姐是高貴的鳳凰，你算什麼東西？」
紅彤彤的血痕橫在臉蛋中間，十分的觸目驚心。
琉鸞吐出一口血水，用陰森森的目光瞅著她，「雜交鳳，你在本神女眼裡，才真算不得什麼東西。」
「放馬蜂咬本小姐，讓你嘗嘗本小姐的厲害。」鳳儀恨恨盯著她那張漂亮的臉，揮動雞毛撣子連續抽了幾十下，直到她整張臉血肉模糊。
血水遮住了眼睛，琉鸞狠狠抹了一把，「就算你今天毀掉本神女這張臉，本神女也比你漂亮。」她早就知道鳳儀嫉妒她的臉，今天終於下手了嗎？
「賤人，還敢頂嘴。」鳳儀又是一陣抽打，像個瘋婆子一樣。
琉鸞顫巍巍抬起顫抖的手去擋，卻怎麼也擋不住，反而還被抽打了好幾下。
「哼，你以為你還是神女嗎？你的內丹碎了，是個廢人啊，廢人啊……」
鳳儀因為姬容的事恨了琉鸞很多年，更因為琉鸞的容貌絕美嫉妒了很多年。從前有些顧忌不敢肆無忌憚，如今得了機會，自然是變著法的折磨她，誓要出一口惡氣。越抽越得意，越抽越痛快，美艷的臉笑成一朵向日葵，放肆又狂傲。
琉鸞吐出一口鮮血，漸漸彎下了腰。
鳳儀見狀，笑的更加肆無忌憚，「小麻雀，受不了了嗎？想跪下求饒？只要你肯跪下，沒準本小姐會考慮饒你一條賤命。」
琉鸞冷笑一聲，緩緩挺起胸膛。
這樣的話，只能騙騙三歲的孩子。
燭龍不派其他神將，偏偏讓鳳儀來追她，肯定是算準鳳儀一定會殺了她。事到如今，她真不覺得自己還能活，除非，洪荒大神肯從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來保佑她。
鳳儀見她半天沒有反應，不悅地挑眉，狠狠往她膝蓋上抽了幾下，「跪下。」
琉鸞雙腿一軟，卻偏執的不肯服輸。用僅剩下的力量支撐著雙腿，無論如何也不肯跪。
「跪下。」鳳儀實在是不甘心，加快了抽打的速度，雙膝的皮膚被抽得血肉模糊。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旁邊的神兵神將都看得心裡發酸，別開眼不忍心再看下去。鳳儀卻越來越得意，似乎要硬生生抽斷她的腿。
就在她的雞毛撣子又一次抽過去的時候，忽然被一道白光彈開。
她抬眼望去，才發現琉鸞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男人。
黑髮飄逸，肌膚剔透，一雙星眸深如寒潭，長相甚是瀟灑倜儻。雖然穿著一身道袍，倒像個翩翩公子。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管本小姐的閒事？信不信本小姐連你一塊廢了？」鳳儀一向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有那麼多神兵神將跟著，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道士一點懼意也沒有。不但不收斂，反而把雞毛撣子往他身上打。
夕風道長隨便揮揮手把她彈出去幾米遠，神情冷傲，「軒轅家的十六小姐，本君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下你手裡的雞毛撣子。」他活了十幾萬年，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還真是少見。
「你……」鳳儀惱羞成怒，「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沒看到本小姐被他欺負了？」
眾將士一陣汗顏，她那是被欺負了嗎？分明是她欺負了人吧？
夕風道長扶著琉鸞，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冷冰冰問，「軒轅家的十六小姐，你是要與本君作對？」
「本小姐就跟你作對又怎麼樣？」鳳儀從地上爬起來，雞毛撣子毫不客氣地揮過去。
夕風道長反手捏住雞毛撣子用力一扯把鳳儀拉到身邊，另一隻手狠狠拍在她天靈蓋上。耀眼的光芒緩緩從天靈蓋蔓延到全身，一點一點散去。
一干神兵神將在旁邊躍躍欲試，誰也不敢出手。
夕風冷冷掃他們一眼，像丟垃圾一樣把鳳儀丟出去，「花羽鳳，本君念你修行不易，留你五分修為，日後好自為之。」
鳳儀在神兵攙扶下站起來，伸出手臂指著夕風道長發抖，「你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毀掉我的修行？」她恨得咬牙切齒，「本小姐一定會告到寂陽帝君面前，一定會。」
夕風道長隔空甩了她兩巴掌，「你真有能耐，能讓本君討厭你。你盡可請寂陽為你主持公道，本君在崑崙天宮恭候大駕。」說罷，招來坐騎火麒麟，抱著琉鸞騰雲而去。
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琉鸞擠出一抹很難看的笑容，「還冒充……你家君上？也不怕惹禍上身。」
夕風道長露齒一笑，「嘿嘿，為了英雄救美也顧不得其他了。」
美？
琉鸞摸摸自己的臉，現在還美嗎？
夕風拍開她的手，「別摸。」
「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落魄吧？」
夕風道長很淡定的說，「還好，比平常落魄了那麼一點。」
明明痛的很想哭，琉鸞卻被他逗笑了，「你怎麼來了？特地……來看看我有多落魄？」
「碰巧路過。」其實早在聖君府行刑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有事發生，可本著天道自然的原則，他並沒有干涉。直到琉鸞的血腥味傳遍方圓百里，他才覺得自己偶爾也該管管世間的不平事。
「有那麼巧嗎？」
夕風道長挑眉，「貧道的人品一向很好。」
「這關人品什麼事？」
「人品不好能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