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章 我們同歸於盡 文 / 君弄雪
燭龍聖君權當沒聽見，故意別開臉假裝看風景。
「呵呵……」鳳儀笑得越發得意，慢慢伸開長臂，一條色彩斑斕的羽毛緩緩從袖子裡蔓延出來。
琉鸞認得，那是鳳羽花，是鳳儀她媽用自己的羽毛給她做的武器。看著像雞毛撣子，威力還真不小。
從前她隱身去偷襲鳳儀，差點吃了大虧。
連武器都拿出來了，她到底想幹什麼？
「敢對本小姐無禮，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鳳儀用術法把雞毛撣子全部打散，變作一根一根雞毛浮在空中。
姮女忽然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反手抱住琉鸞，「琉兒，別動，躲在我身後。」
琉鸞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抬起頭掃過鳳儀身後的一干人等，「燭龍聖君，姬容星君，星月仙子，掌燈仙婢，你們很好。」
他們一個個都是修道的生靈，嘴裡都念著眾生平等，可這個時候，為什麼要如此的冷漠？
她們母女究竟做錯了什麼？
姮女平時與人為善，扶危濟困，對下人都輕聲細語。她琉鸞雖然不算好人，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她們？
難道，就因為她是麻雀嗎？
世間眾生平等，眾生都有自己的品格。就算她是麻雀，也未必低他們一等。即使低他們一等，他們也沒有資格這樣欺負她們。
鳳儀挑眉，眼裡掠過一抹殺機，「哼，身為婢子敢對父君如此說話？本小姐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大團雞毛漸漸變了形，尖銳凌厲，閃光閃閃。
難道她想……用用飛刃攻擊她們母女？
立刻佈個結界的念頭在腦海裡閃了一下，琉鸞立刻冷靜下來。
她的修為都是偷來的，布結界肯定完全暴露了。若燭龍聖君今天正好在賭坊輸了幾把心裡窩火，她可就徹頭徹尾的悲催了。
姮女的修為雖然很淺，也是有那麼一點法力的。面對這樣的陣仗，她不可能坐以待斃。
咬咬牙，繼續裝無能挺過去。大不了被砍上幾刀，就鳳儀那點修為，還有姮女抵著，養幾天也就好了。
「去死吧。」
忽然聽見鳳儀尖銳的喊聲，琉鸞猛然抬起頭來。密密麻麻的飛刃鋪天蓋地，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透過寒光，她看到了鳳儀得意洋洋的臉，看到了燭龍聖君冷酷無情的臉。
這兩張面孔，她會記一輩子，也必須記一輩子。
握緊的手指緩緩鬆開，她閉上了眼睛。當然不是等死，等著受傷而已。
只是，人有失算，神也有失算。
姮女的修為原本就不如鳳儀，又被她先前那一掌重創，法力大打折扣。布下的結界，完全沒有辦法阻擋住飛刃，所有的飛刃都直接穿透結界。
「額……」
聽見姮女痛苦的叫聲，琉鸞下意識睜開眼，卻看到了……
飛刃，源源不斷的飛刃，一把接一把，全部沒入了姮女的身體。
而鳳儀那邊，卻不知饜足，繼續變出數不清的利刃不斷飛向她們母女。而自己的胸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了，那是姮女的血。
「琉兒，別恨任何人，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琉鸞完全呆住了，怔怔看著姮女的臉，眼淚不斷從眼眶裡滾出來，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萬刃穿心，五臟六腑全碎了，就算她這個時候出手，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也只會讓她更痛苦而已。
姮女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琉鸞的胸口被鮮血染得濕漉漉的，「琉兒……琉鸞鳥……是鳳凰的一支……是鳳凰中……最高貴的……最漂亮……他們有一雙最有力的……翅膀……可以飛到九重天上……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娘親不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快快樂樂的……翱翔在天上，去人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琉鸞忽然笑了，淚流滿面的笑，「娘，我答應你，你安心去吧。」
飛刃依舊一把接一把飛進來，鮮血也越流越多，紅彤彤的一片。
「琉兒，別恨……任何人……」
琉鸞笑著抱住姮女，「娘，琉兒已經是神女了。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成為洪荒最了不起的女人。」緩緩抬起手，聚足仙力一掌打在姮女天靈蓋上。白色的光芒頓時傳遍了她全身，緩緩從她身體裡透出來，
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全碎，還有源源不斷的飛刃，多活一刻對她來說都是慘絕人寰的折磨。
琉鸞無能，真的救不了她。她能做的，就只有毫不猶豫殺了她。
「鳳儀，夠了。」燭龍聖君看到那一道白光，頓時大驚失色，激動得從寶座上站起來。
白光漸漸散去，曾經風華絕代的婦人化作一隻孔雀，靜靜躺在琉鸞懷裡。
琉鸞抱起姮女的真身，流著淚笑道，「燭龍聖君，你現在貓哭耗子給誰看？」
燭龍聖君愣了好一會，轉身甩了鳳儀一巴掌，「誰讓你殺了她的？誰讓你殺了她的？究竟是誰借給你的膽？」
鳳儀法力低微，被一巴掌打出去貼在牆上，又從牆上掉下來。
「是父君您默認的。」她委委屈屈捂著胸口，嘴裡不斷吐出鮮血。
燭龍聖君失控地怒吼，「本君何時默認？」他確實默認鳳儀對她們母女動手，卻沒有想過要她的性命。鳳儀那點修為，怎麼可能殺得了姮女呢？怎麼可能呢？他分明也看到姮女布下結界，她為什麼還是被傷成那樣？
鳳儀吸吸鼻子，不依不饒的大哭，「父君您偏心，偏心那只野種。」
姬容作為一個外人，被血淋淋的一幕弄得心裡頭拔涼拔涼的，「鳳儀，君上確實偏心。」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姮女夫人到底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鳳儀至於下這樣的毒手？燭龍聖君至於就這樣袖手旁觀？
燭龍聖君啞口無言，用血紅的雙眼看著琉鸞，一步一步靠近，「把你娘交給我。」
琉鸞笑著低下頭，「燭龍聖君，你認為有可能嗎？」
燭龍聖君眼裡佈滿血絲，大發雷霆，「本君再說一遍，把姮女交給本君。」
琉鸞挑起眉，冷笑，「燭龍聖君，鳳儀小姐，你們知不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所有人都不說話，琉鸞輕描淡寫的說，「她是被我一掌打散精魄死的，不是鳳儀害死的。」
「什麼？」燭龍聖君震驚。
「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琉鸞冷笑著看向鳳儀，「萬刃穿心，你把她的五臟六腑都打成了肉泥。多活一刻，對她來說都是慘絕人寰的折磨。」做女兒的被逼著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殺了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這樣的心情，或許軒轅燭龍和軒轅鳳儀永遠都不會懂。因為，他們是無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