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章 貧僧法號空虛 文 / 君弄雪
來人一身月白色的僧衣，手裡拿著根禪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看著像個十七歲的少年。
「老不死的，說好了親自動手，這丫頭是怎麼回事？」
夕風道長冷笑，「光頭，咱可是說好的，我親自動手下廚，可沒說親自做出來餵你。本君確實親手做過，稍微難吃全扔了。你要想吃，本君現在就給你撿回來。」
空虛和尚深深吸口氣，陶醉地閉上眼，「真是香啊，與其吃老不死你親自做的，我還不如吃丫頭做的。」
琉鸞白他一眼，「光頭，本神女今年快兩百歲了，是不是該換個稱呼？」這死光頭怎麼看都比她年紀小，叫她丫頭也不怕閃了舌頭。
空虛和尚一愣，別有深意地看向夕風道長。
夕風挑眉，「看我幹什麼？如你所想。」
空虛和尚又是一愣，隨即捧腹大笑，「臭道士啊臭道士，你都已經快老不死了，居然還有臉騙人家兩百歲的小丫頭，害不害臊？」
夕風道長神情嚴肅的說，「什麼叫害臊？貧道沒聽過。」
他們兩互相打啞謎，琉鸞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你們兩說什麼呢？」
空虛和尚閉上眼，雙掌合攏誦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很無恥的說，「天機不可洩露，洩露不是天機。丫頭，好好跟著這老不死的，將來前途無量啊。」
夕風道長立即用很鄙視的眼神看他，「光頭，看來你嘴巴很忙，應該沒空吃東西吧。」
「不。」空虛和尚忙伸出手將滿桌子菜全部護在胸前，「哥很閒，相當閒。」
琉鸞塞給他一雙筷子，「那就吃吧，光頭。」
「謝謝啊。」
「光頭，本君跟你兩清了。」
空虛和尚夾了一塊蘿蔔放進嘴裡，立即瞪大眼睛，「好吃，真好吃。兩清了，老不死的我們兩清了。」
夕風道長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十分受用，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擠擠眼，「好吃吧，光頭。」
空虛和尚努力吞下嘴裡的菜，「相當的好吃。」
「這一盤棋賭的值吧？」
「相當值，老不死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兩在賭一盤。」
夕風道長翻翻白眼，「光頭啊，咱兩上一盤棋可是整整下了十年才分出勝負。你不琢磨著趕緊回廟裡去看看香火，倒琢磨著繼續下，有沒有責任心？」
「十年？」琉鸞在一旁聽得驚訝，卻也知道此話絕非信口開河。
神仙的生活很枯燥，除了修煉基本沒什麼娛樂活動。尤其是修為到了一定程度之後，與天地同壽，不死，不滅，時間對他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概念。然漫漫時光，總得有事情來做。於是很多人根據自己的喜好，找些亂七八糟的事去打發時間。有著書的，有煉丹，有養靈獸，也有下棋的。據《洪荒傳奇錄》記載，九曲帝君和東嶽帝君曾經下過一盤棋，整整下了一千年。
空虛和尚擺擺手，「區區十年，實在算不得什麼。」
琉鸞不禁失笑，「十年前，我還沒有得道。」或許十年的時間對洪荒大陸的人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可是對她而言，十年時光真的很漫長。
空虛和尚喝口湯，意味深長笑道，「跟著這老不死的，百年千年對你來說，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夕風道長咳了一聲，「光頭，這麼多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空虛和尚雙手合攏，「阿彌陀佛，丫頭的手藝確實出眾，可惜都是些素菜。若是有幾道肉食，或許能堵住貧僧的嘴。」
琉鸞忍不住鄙視他，「光頭，原來你是酒肉和尚啊？」一個和尚居然好意思開口說要吃肉，什麼人啊。
「阿彌陀佛，貧僧修的是心，不是口腹。」空虛和尚說著，眼珠子不斷瞟向擺在一邊的肉食。
琉鸞無比虔誠地合攏雙掌，「阿彌陀佛，口腹之慾的重點不在於吃什麼，而在於欲。有欲則濁，身濁，心濁。大師你連葷腥都戒不掉，如何談修心呢？」
「哈哈……」夕風道長笑著揶揄，「光頭，這丫頭說的很有道理，從今日起，你便戒了酒肉吧。」
空虛和尚像教書先生一樣搖頭晃腦，「不妥不妥，貧僧修為精深，洪荒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不偶爾沾沾濁氣，豈不是太過清高孤傲，有違我佛普度眾生的本意？」
琉鸞下意識看向夕風道長，「有這樣的說法嗎？」
「似乎有點道理。」
「有嗎？」
空虛和尚非常謙虛的說，「哥說的話，一向很有道理。」
「額……」好吧，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琉鸞從前一直以為自己很自戀，今天算是甘拜下風，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一僧一道，簡直就是世上無雙的極品。
「阿彌陀佛，丫頭，貧僧覺得此鯉魚紅燒甚好，你覺得呢？」空虛和尚話鋒一轉，眼睛再次瞄向食材。
琉鸞實在找不到話說了，只能乾笑，「甚好，甚好，」
「此五花肉紅燒也好，你覺得呢？」
「還行。」
空虛和尚忍不住添了一下嘴唇，「那麼，請神女念在貧僧有一顆普度眾生的慈悲之心，助我修行吧。」
琉鸞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光頭，你不就是想吃肉嗎？有必要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嗎？」
空虛和尚無比虔誠地朝天邊一拜，「貧僧是一名敬業的和尚，時時刻刻不敢忘記佛道大義。」
琉鸞頓時覺得自己弱爆了，自戀算什麼，不要臉才是最高境界。
「大師，您就是一朵奇葩啊。」除了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空虛大師伸手一指，「施主誤會了，旁邊這位老不死的道士才是一朵奇葩，貧僧頂多算半朵奇葩。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琉鸞徹底被打敗了，撒腿往外面跑，「道士，光頭，我還有點事，改天再見。」
空虛大師提高嗓門大叫，「施主，貧僧法號空虛。光頭此名諱，實在是不。」
夕風道長站在一盤一旁，很淡定地補上一句，「空虛的光頭是吧？」
琉鸞遠遠聽著，忍不住渾身一顫，以每小時三百公里的速度與他們拉開距離。
空虛和尚見狀，哈哈大笑，「老不死，這丫頭哪來的？挺有意思手藝也好。你要是看不上，讓哥帶回空麋山做個掃灑婢女如何？」
夕風道長白他一眼，「空麋山上住的都是死光頭，難不成你要她出家入佛門？」
空虛道長腆著臉湊過去，討好地眨眨眼，「你崑崙天宮中美貌的侍女不在少數，讓哥這一回又何妨？三千年後，哥保證親自送她回九重天，直接送進你寢宮都沒有問題。」
「光頭，你越老越不正經。」
「阿彌陀佛，哥從來不知正經為何物。」
夕風轉頭看著琉鸞消失的方向，淡淡道，「能闖進我布下的結界，若不是前世有因，便是日後有果。如此女子，豈能讓你帶走？」
空虛和尚一呆，隨即幽幽歎口氣，「貧僧看此女命面相，命途多舛，六親不厚，頗有孤寡之嫌。既然你與她有緣，多多照看吧。洪荒大陸上，如此心直口快、心無邪念的生靈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