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醉花陰鬱醉月眸 文 / 舊日日
裝扮奢華的房間裡,裊裊的香薰正緩緩的瀰漫著。碩大的夜明珠擺在桌子上,讓整個房間熠熠生輝。各色顏色鮮艷的糕點精緻而乖巧的擺在純銀的盤子裡,一旁還有幾盤切好的水果。
於一切看起來完全不搭調的,則是身穿一身素色衣衫,長髮隨意披散下來,一臉粉黛未施的洛水賦。她漂亮而通透的眼眸此時卻像是瀰漫了一層煙霧,令人看不清楚裡面的真實情緒究竟是什麼。蜷縮在角落裡,用雙臂抱著雙膝,尖細的下巴擱置在膝蓋之上。洛水賦的嘴唇始終緊緊地抿著,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幹嗎。
「吱呀。」
朱紅色木門被推開,宮女們看到來人正準備跪安,可是卻全都被眼神示意退下。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洛水賦和玉函墨兩人。
蹙眉盯著蜷縮在角落裡的身影,玉函墨一步步的走過去。蹲下身子注視著洛水賦的眼睛,玉函墨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洛水賦看起來就像是傻掉了一樣,雙眼毫無焦距。甚至對於玉函墨的到來,她都一無所知。
「八弟今日去冷宮找你了,不過朕已經讓他回去了。」
玉函墨自顧自的說著,他的眼眸始終一眨不眨的盯著洛水賦。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純粹的跟洛水賦聊天,沒有憤怒沒有懊惱亦沒有心疼。此刻的玉函墨,他的臉上眼底和心裡,都只有淡然。就彷彿,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曾經愛過的。她只是個陌生人,跟他聊天的陌生人。
「朕,不會讓你離開的。也不會讓八弟離開。你們都是朕的,朕絕對不允許你們離開。」
玉函墨的聲音忽然變得癲狂起來,甚至還帶著幾分的蠻橫。而洛水賦也只是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繼續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縮在角落裡。
「如果你不想讓朕傷害八弟的話,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
「你覺得,這樣做有什麼意思。」
玉函墨說完很久都不見洛水賦有反應,他以為她要一直沉默下去。可是就在玉函墨站起身子轉身準備離開的瞬間,洛水賦卻忽然開口。她的語氣極其平靜,可是說出的話卻像是帶著挑釁一般。
「即使沒意思,朕也要把你留在身邊。」
玉函墨背對著洛水賦,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洛水賦只知道玉函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背影在微微的顫抖。就好像他一直在克制什麼,克制到讓自己都覺得難以承受。
「留一個沒有心在你身上的人,很好嗎?」
洛水賦繼續反問著,她仰起頭有些吃力的看著玉函墨高大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這背影好落寞好孤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就算心不在朕身上,至少人在。你可以不愛朕,但是朕必須留你在身邊。」
玉函墨的態度依舊蠻橫,根本不容許洛水賦拒絕。他完全像是一個獨裁者,決定著洛水賦的命運。偏偏,洛水賦最討厭的就是左右自己人生和選擇的人。
「若是不能讓我動彈不得,我是會想盡一切辦法逃跑的。」
聽到洛水賦的話,玉函墨忽然有些意外。她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會逃跑,竟然不怕自己把她更加嚴密的囚禁起來。
「如果你逃了,八弟的命運會怎麼樣,你應該知道。」
「玉函墨,他是你親弟弟。你拿他來威脅我?」
洛水賦死死地盯著玉函墨的後背,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玉函墨的背上肯定會有兩個血琳琳的大窟窿。
「朕要把你留在身邊,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
玉函墨依舊維持著自己的原話,他的語氣裡有不容人質疑的堅定和果斷。
「那就現在把我徹底的弄成殘廢,這樣我就會哪兒也去不了。否則,我還是會想辦法離開的。」
玉函墨倔強,洛水賦卻比他更加的倔強。她依舊在說著,絲毫不管玉函墨此刻的臉上是怎樣的神情。
這些日子以來諸多的失去和割捨已經讓洛水賦漸漸地明白,只要抓住自己想要的,才不枉費活過一生。而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玉含煙。所以,她會不惜一切方法得到。
「你真的,這麼愛八弟麼。」
沉默片刻的玉函墨忽然開口,可是他的聲音微弱極了,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玉函墨知道洛水賦變了許多,可是她的改變卻並不是因為自己。她此刻正不顧一切的想要回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對自己卻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以前是,現在也是。她的眼底,除了玉函墨之外幾乎可以看到其他的任何人。
這種感覺,豈止是用失落可以形容的。
「你們都想要在一起,可是朕偏偏不同意。想要在一起,最好反抗。否則,別無他選。」
驚愕的聽著玉函墨說出的話,洛水賦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她的耳朵沒有聽錯嗎,玉函墨竟然是在暗示自己讓玉含煙跟他對決。不是他瘋了的話,就是自己的耳朵真的出了問題。
「想要在一起,就只有反抗。」
玉函墨再一次重複了一遍自己方才說的話,轉身便大步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下洛水賦一個人,呆呆的縮在角落裡。今晚的一切,似乎都不太正常。可是那裡有異樣,洛水賦卻又說不清楚。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覺罷了。
想要在一起,就只有反抗。
為什麼,玉函墨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一個個的謎團疑惑在洛水賦的腦海裡蹦出來,即使是想破頭皮,她也得不到任何可以解釋一切的答案。
辟里啪啦的聲音從房間裡不停歇的傳來,就好像是發生了世界大戰一般。摔打聲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時辰,而房間裡的一切擺設也早已經面目全非。
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從垂在一旁的手臂慢慢的滴落在地上,濺出一朵朵形狀散亂的紅花。而手臂的主人卻像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流血,還在氣惱的砸著僅剩的幾個名貴瓷瓶。
「墨,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千介的聲音,玉函墨只是淡淡的抬頭瞥了他一眼。玉函墨的眼神裡充滿了幽深的憂傷,就好像是瀰漫著酸楚的海面,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他了?」
千介皺眉問著,他的眼神一直停在玉函墨不斷在流血的手臂上。
「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對?」
玉函墨並沒有回答千介的話,反而是神色有些痛苦的給了他一個反問。一時之間,一股怪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不停的流轉著。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就像是多年以來練就的默契一樣。
「我不想放他們任何一個人走,可是更不想傷害他們任何一個人。我一邊殘忍的報復他們,一邊卻心痛的要死。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
玉函墨緩緩的開口,他此刻是一個傾訴者,而千介卻是那個傾聽者。偌大的房間裡只有玉函墨略微沙啞的聲音迴盪著,他說的每一句話裡都充滿了煎熬和糾結。
看著玉函墨臉上的痛苦,千介只有暗自歎息著。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玉函墨是如此偏激的人。他正一點點的把自己推入黑暗的深淵,可是卻痛苦掙扎著想要抓牢其他人,又害怕傷害到他們。這樣的玉函墨,傻的讓人心疼。可是千介,卻幫不上一點的忙。
鑽進去的人是玉函墨自己,如果想要出來,也只有靠著他自己才可以。其他人無論怎麼努力,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你必須,逼迫自己做出一個決定。」
雖然千介知道自己不應該開口,可是看著神色如此痛苦的玉函墨,他還是忍不住給出了建議。千介的話讓玉函墨怔愣了一下,很快他的眸子裡就渲染上一層決絕。不過,側過身去的千介卻並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