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黃梁一枕碎夢魘 文 / 舊日日
嬤嬤一直看著玉含煙的身影在眼前，這才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往前院走去。她才剛到院子門口，朱紅色的大門就已經被人從外面用力的頂開。霎時間一大堆的侍衛便衝了進來，煙雨閣的小廝也紛紛擺出應戰的架勢堵在門口。
一時之間煙雨閣裡的氣氛似乎劍拔弩張，不一小心就會展開一場殊死搏鬥。
「今個兒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來了這麼多的侍衛啊？」
嬤嬤假裝驚訝地說著，她的眼底除了平靜和處變不驚之外根本一絲的驚恐都沒有。就好像眼前的場面是她曾紀無數次經歷過所以已經習慣了的，嬤嬤的淡定讓帶頭的肖慶燦也略微有些驚訝。
這老婦人竟然對眼前的陣勢一點都不害怕，淡然處之的氣場到頗有幾分大將風範。
「在下是肖慶燦，奉了皇上的旨意來請嬤嬤入宮。」
「老身不過是個年過半百的庸婦罷了，竟然勞煩皇上派人親自來請。可不知皇上這是有什麼大事啊？」
嬤嬤淡淡的瞄了一眼肖慶燦，氣勢依舊不減。她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鎮定自若，讓人一看便知她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眼前的陣勢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罷了，根本就用不著驚慌失措。
「皇上為何請嬤嬤入宮在下就不清楚了，不過還請嬤嬤莫要為難末將。末將也不過是食君之祿與君分憂罷了，倒也沒什麼為難嬤嬤的意思。」
肖慶燦禮貌而謙遜的說著，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老婦人並不只是煙雨閣的嬤嬤這麼簡單。她的背後必定還隱藏著什麼，處於護衛的本能，肖慶燦不得不對她採取了一些比較的防範措施。
「既是如此，那老身就隨將軍去便是。不過老身有個請求，還容將軍稍等片刻。待老身把煙雨閣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便隨著將軍一起進宮。」
嬤嬤不卑不亢的說著，她的臉上始終都帶著慈祥的笑。被歲月所雕琢的臉上，有著一般人看不懂的睿智和淡然。
「末將在此等候便是，嬤嬤有什麼大可交代便是。」
「那可多謝肖侍衛了。」
嬤嬤禮貌性的朝著肖慶燦彎腰之後就朝著身子後面看去，站在她後面的全都是對煙雨閣忠心耿耿的小廝丫鬟們。他們跟著嬤嬤守在煙雨閣這些年，嬤嬤待他們真心所以也就換來了他們的真心。
嬤嬤的目光慈祥的掃過眼前的眾人，她知道從今以後怕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鼻頭一酸，差點流出眼淚來。強忍著心裡的酸楚，嬤嬤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各自發排了一些銀兩之後就遣散了，昔日輝煌風光的煙雨閣此時卻儼然變成了一座空宅院。
依依不捨的看著煙雨閣的一磚一瓦，嬤嬤的眼眶最終還是紅了起來，一行熱淚從她的臉上滑落。畢竟是生活了數十年的地方，今日一別就難以回來了。
「請。」
因為怕回去晚誤了時辰，肖慶燦見嬤嬤處理好之後就急急的催促她上路。最後看了一眼一瞬間就變得荒蕪的煙雨閣，嬤嬤咬咬牙轉身便跟著肖慶燦離開了。
從此在京城如同傳奇一般的煙雨閣便成了一座空宅院，昔日的輝煌和氣派也不復存在。留下的，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一直在嬤嬤隨著侍衛離開很遠之後，玉含煙才從一處假山後面閃身出來。他是來完成洛水賦的心願的，可是如今嬤嬤卻還是落在了玉函墨的手裡。
回首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玉含煙的心頭也生出幾分惆悵。可是他卻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停留，因為現在他必須把這一切都告訴洛水賦。更重要的是嬤嬤曾經跟他說過，要照顧好洛水賦。那時嬤嬤的神態看起來儼然像是托付女兒的娘，讓玉含煙更覺得肩上的擔子沉重。
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裡，洛水賦的雙眼始終毫無焦距。她的臉色似乎從幾天前開始就沒有紅潤過，蒼白的嚇人。洛水賦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坐著，像是一幅沒有了氣息的雕像。整座扶搖宮也像是一片寂靜的墳墓，宮女太監們也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看著平日裡溫和善良的主子變成如今這幅摸樣，宮女們雖然覺得心疼可是誰也不敢上前勸說。若是翠綠還在就好了，至少她可以陪在主子身邊排憂解難。
默默地歎息著，宮女們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擺在洛水賦的面前。
「主子，您就吃一點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您可千萬別餓壞了身子。」
一個十六七歲的宮女壯著膽子勸說著，可是洛水賦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她瀰漫著大霧的眼睛始終盯著不知名的方向，毫無生氣的臉讓人無端端的覺得害怕。
看著依舊無動於衷的洛水賦，善良的宮女唯有默默地歎息著。一邊搖頭一邊退到一旁，心疼的看著洛水賦愈加消瘦的背影。
「嘖，扶搖妹妹莫不是想念皇上了。瞧這一副茶不思飯不想的摸樣，可真是我見猶憐。」
忽然安靜的院子裡響起了赫拉的聲音，不過洛水賦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眼神依舊迷濛。
帶著一群宮女的赫拉儀態高貴的走了進來，她高傲的眼睛不屑的瞄了一眼洛水賦，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露出一絲冷笑來。
「喲喲喲，還真是失魂落魄呢。」
赫拉像是故意一般，洛水賦越是不理睬她就越是要接近她。可是不管她說什麼，洛水賦都一副沒有聽到的摸樣。最後赫拉也許是發怒了，她用力的把洛水賦面前的茶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碰撞聲這才讓洛水賦回過神來，她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赫拉。
「娘娘若是沒事就回自己的寢宮待著，何必來扶搖宮裡礙眼。」
赫拉看到洛水賦有反應，正準備再開口嘲諷她幾句。可是洛水賦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反而把她自己給諷刺的體無完膚，被掃了面子的赫拉自然是不會饒過洛水賦的。
「哼，本宮來扶搖宮是給你面子。扶搖你最好別不識抬舉，別忘了如今的你不過是個失寵的妃子罷了。」
「哼，那也好過赫拉貴人連失寵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洛水賦不甘示弱的回諷著赫拉，她的針鋒相對氣得赫拉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像是唱戲一般可笑極了。
「哼，竟敢頂撞本宮。本宮倒要讓你嘗嘗厲害，學學規矩。」
赫拉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水賦，使了個眼色示意一旁的宮女動手。早就同赫拉串通好的宮女看到她的顏色之後，立刻把人群最後面的翠綠推到前面的空地上。
原本還毫無畏懼的洛水賦看到渾身是傷的翠綠躺在地上，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
「翠綠，翠綠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再打你，翠綠？」
洛水賦一邊心疼的說著一邊走過去想要扶起翠綠，可是卻被身旁幾個力氣大的宮女給攔住死活都不讓她過去。
「赫拉貴人，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本宮方才不是已經說了。本宮要讓你這個沒規沒矩的賤人好好學學，但皇上不讓動你，所以本宮就只好讓被人替你受苦了。」
赫拉惡毒的說著，她的臉上寫滿了得意。
「你要做什麼衝著我來就是了，何必為難一個宮女。」
「哼，本宮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失寵的妃子來指揮。來人，給我狠狠的打，往死裡打。」
赫拉語氣陰狠的說著，她充滿了鄙夷和高傲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洛水賦。哼，此時的洛水賦不過就是一個失寵的妃子。現在終於到了她赫拉揚眉吐氣的時候，若是不好生的治一治洛水賦，她赫拉還如何在宮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