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映日荷花別樣紅 文 / 舊日日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你的身邊,幫助你。
這是玉含煙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可是當洛水賦的真正目的被他所知曉的時候,玉含煙竟然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感受到自己心緒的變化,玉含煙愈加的厭惡起自己來。明明說好了要義無反顧的站在她身邊的,為什麼此刻知曉了原來她就是十五年前被滅門的洛家唯一的遺孤時,會猶豫還彷徨?
一遍遍的在心底問著自己,玉含煙用力的捏著手裡寫著短促字跡的字條。
「爺,這些天,您的心思好像總是如此陰晴不定。讓宛月覺得好生陌生,不像是以前那個瀟灑不羈的風劉俊才子了。爺,您究竟有什麼煩惱,說來讓宛月替您分擔吧。」
溫柔的把手裡上好的碧螺春抵到玉含煙的手裡,宛月輕輕的擰著漂亮的眉毛一臉擔憂的看著玉含煙。
「無妨,真是有些東西想不通罷了。近來,令人煩悶的事情竟然會如此之多。」
避重就輕的說著,玉含煙並沒有打算要跟誰去分享自己的心思。他喜歡把有些事情埋在心底,需要解開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哀怨的看著再一次陷入沉思的玉含煙,宛月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什麼也不再問。默默地走到一旁的琴旁邊調試了幾下音節這才彈奏了起來,和著清爽的嗓子。聽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至少可以暫時讓玉含煙的煩惱消散一些。
定定的舉著手裡的酒杯,玉含煙的視線忽明忽滅的落在宛月的身上。宛月的頸項極其白皙,彎曲的線條也美極了,從隱約的側面來看,整個人都仿若是誤入凡塵的九天仙子。那一股子淡然和恬靜,是世間其他女人所不能比擬的。遠遠看去眉青如黛,唇紅若丹,玲瓏七竅的眼睛裡總是透著善解人意和若有似無的柔弱。這般絕色女子應是世間男子競相吹捧的對象吧,可是此刻在玉含煙的眼底她的影子卻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
定睛一看,眼前的宛月竟依然變成了洛水賦的摸樣。她一襲湖綠色長裙,墨黑的青絲用一根通體碧綠的簪子輕巧而又隨意的挽成婉約的髮髻。裸露在外面的脖頸竟然比宛月的還要白皙柔嫩上幾分,不同的是她的背影裡總是透著幾分的倔強和不服輸。細緻而消瘦的臉頰,冷冷淡淡輕輕淺淺的表情,再加上眉宇間淡然的若有似無的幾分惆悵和哀怨,洛水賦就好比是終日活在孤寂裡的嫦娥,渾身不自覺的透著冰冷而讓人不得不疏遠的氣息。
慢慢的,玉含煙的視線開始朦朧起來。彷彿不遠處的洛水賦正唇角飛揚,給自己送來如春日暖陽一般的微笑。
不自覺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玉含煙搖搖晃晃的朝著院子裡彈琴的身影走去。越是靠近,叮咚的琴聲就越是清脆,玉含煙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夢境裡還是現實中。
「這琴聲,真好。」
聽到玉含煙近在咫尺的聲音,宛月微微側目瞇著眼睛迎著日光看著身旁神一般的男人。他的臉上充滿了陶醉的神情,雙眸裡也充盈著溫柔和愛意。那樣似水的眼神,那樣瀲灩的秋波,讓宛月的心卻痛的無以復加。
她知道他眼裡看到的不是自己,也知道哪些溫柔不可能是自己的。
可是,她卻一點一點的縱容了自己的沉溺。
「爺,若是喜歡宛月的琴聲,那就讓宛月多彈奏幾首吧。」
宛月如黃鶯出谷一般的嗓音帶著幾分渴求,讓人怎能不動容。依舊沉醉於夢境的玉含煙只是下意識的點頭,目光卻悠遠的停留在了宛月窮盡一生都無法到達的位置。
這一彈便是日落西山,倦鳥歸巢。
無意識的抬頭看著成雙成對的鳥兒,宛月璀璨明媚的眼眸裡多了幾絲的羨艷。
「爺,您看哪些鳥兒。」
隨著宛月的聲音,玉含煙抬頭看去。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裡,一群鳥兒正嘰嘰喳喳的快速劃過。哪些清脆的沒有一絲煩惱的叫聲,莫名其妙的讓玉含煙覺得驚艷。
「這天色,怕是已經不早了。本王,還要進宮一趟。」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宛月聽,玉含煙臉上的表情始終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依依不捨的目光盯著玉含煙漸行漸遠的背影,宛月的心底漸漸籠罩上一層惆悵來。有些人,自己注定只能躲在背後悄悄的凝望,儘管那眼神裡帶著想要被寵愛的渴望。
快步的出了宛月的閣樓,玉含煙便步履匆忙的往皇宮的方向趕去。但願佳人依舊在,桃花鄔裡共話流年。
華燈初上,皇宮裡處處穿梭著身穿華服的妃子以及年齡尚未幼小的皇子公主。看起來倒也像是一派其樂融融悠然自得的摸樣。周圍伺候著的宮人看到玉含煙紛紛跪下行禮,一路倒也熱熱鬧鬧的。
一直到了洛水賦居住的扶搖宮裡,熱鬧的氣氛才算是消褪。遠遠的站在小路上看著眼前大門緊閉的院落,玉含煙的眼眸裡也開始渲染上幾分的憂愁。
這院子似乎和洛水賦一般,總是明明滅滅的幾盞燈火,看起來低調而深沉,兀自透著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玉含煙先做了個深呼吸,穩穩自己的心神。這才悄無聲息的上前輕巧的推開院門,讓他錯愕的是院子裡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玉含煙步履匆忙的往內院走去。
現下明明才到了掌燈十分,可是著扶搖宮裡卻安靜的像是深更半夜一般。在燈光裡依舊黑漆漆的院子讓玉含煙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很壓抑很孤寂,永遠都透著些許冰冷。
「扶搖一個人在屋子裡,倒也閒暇的緊。」
「八王爺您怎麼來了,怎麼沒有人來通報一聲?」
「扶搖這院子裡根本一個侍衛都沒有,就連太監宮女也不見蹤影,又怎會有人來跟你通報?」
「讓八王爺見笑了,是扶搖一時大意給忘記了。這院子裡原本就用不了太多伺候的宮人,所以一到晚上就要他們早早的退下安歇了。我一個人帶著倒也清靜,不若白天那般嘈雜的人耳朵疼。」
洛水賦清爽的嗓音語氣讓玉含煙滿腹的牢騷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發出來,就那麼堵在自己的喉嚨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
「八王爺既是這般時辰了還來造訪扶搖,怕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商議才是。莫不是為了後天的選妃宴?」
洛水賦心下明瞭玉含煙來找自己的目的,她不願回答,於是便東拉西扯的故意拿著後天的選妃宴來說事。原本還準備了一堆話要說的玉含煙一聽到洛水賦提到那個什麼勞什子的選妃宴,滿腔怒火便不可遏制的攀升起來。
玉含煙看著洛水賦的眼眸裡透著幾絲憤怒的火光,尤其像是暗夜裡被惹怒的獵豹,渾身都透著令人恐懼的乖張。
可是洛水賦卻完全不為意,嘴角的笑依舊不冷不熱,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你明知道本王對那些選妃沒有興趣,卻為何要依了皇兄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扶搖畢竟只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小的妃子,天子之意又怎敢違抗。」
「可是你……你可以不接受,你可以讓皇兄找其他的妃子來掌管這件事。卻為什麼,偏偏是你。若是換做其他的妃子,本王便可以胡亂找個理由搪塞。可偏偏卻是你,偏偏是你。你要本王,如何狠下心來給你難堪。」
玉含煙無比懊惱又憤怒的低聲咆哮著,他越來越弄不清楚洛水賦的心,不明白她究竟是要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