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傷痛不過白日長 文 / 舊日日
小心翼翼的扶著洛水賦坐到椅子上，玉函墨也坐到一旁皺眉看著一臉關切的看著玉軒的洛水賦。
「腿還疼嗎。要不要找太醫來替你按一下？」
「軒兒沒事的，軒兒是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根本就不算什麼的。姐姐你的膝蓋疼嗎，要不要敷藥？」
「不用了，姐姐也不疼的。都是姐姐的錯，讓軒兒跟著受苦。」
微微側目，玉函墨驚詫的看著跟玉軒相處和諧的不得了的洛水賦。宮裡人盡皆知玉軒是蠻橫而無理的，可是此刻在洛水賦面前卻乖巧的像是一隻小綿羊。此時的玉軒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而這一幕即使是身為他的父親的自己也未曾體會過的。
眼前這個女子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力，可以讓乖張暴戾的玉軒溫和而可愛。
「軒兒，到父皇身邊來。」
不知道為什麼，玉函墨竟然開始跟自己的兒子吃起醋來。不僅今日的玉軒讓他大吃一驚，就連洛水賦也讓他驚詫不已。第一次，玉函墨從洛水賦的眼睛裡看到如此濃的化不開的溫柔和關懷。那是對自己從來都不曾表現出的，所以他嫉妒。不可抑制的嫉妒，嫉妒自己才五歲的兒子，可以享受自己心上人的獨特的一面。
「軒兒，這幾天你暫且住在扶搖宮裡。以後不准要扶搖姐姐，叫她母妃。」
「是父皇，軒兒知道了。」
玉軒乖巧伶俐的點頭答應著，臉上雖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小小的心卻早就已經在歡呼雀躍著。
「時辰不早了，朕今日就在扶搖宮裡用膳。正巧和太子多相處相處，順便考核下太子近段時間來的功課。」
進宮這麼久，這是洛水賦和玉函墨相處最輕鬆愉悅的一次，因為一旁多了玉軒。他像是知曉什麼一樣，努力的扮演著活躍氣氛的角色。不可否認，他確實很優秀，很多洛水賦都回答不清楚的問題他竟然可以說的頭頭是道，有模有樣的煞是可愛。
相處融洽的三個人一直到了月朗星稀才算是散場，道別之後玉函墨便依依不捨的走了。洛水賦讓翠綠準備好洗澡水，親自替玉軒洗了澡這才安排他在自己的房間裡睡下。吹熄了屋子裡的燭光，洛水賦並沒有上床睡覺，而是坐在床沿看著已經熟睡中的玉軒。
這張笑臉繼承了一大半玉函墨的英俊和飄逸，小小年紀就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那是一種皇者有生俱來的，使普通人望而生畏的氣場。當然，玉軒的眉眼和嘴唇也像極了冷月心，一樣的嫵媚嬌艷。可想而知長大後的玉軒會是多麼的風采不凡。
在床邊守了片刻，確認玉軒已經睡著之後洛水賦這才起身替他蓋好被子，躡手躡腳的走到外間從櫃子裡搜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穿上。白天的計劃全然因為翠綠對自己的在意而泡湯了，既然光明正大的不行那麼她就只好趁著夜黑風高做一回偷偷摸摸的夜行者了。
快速的穿好夜行衣，洛水賦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從窗戶裡一躍而出。夜色裡除了朦朧的月光和搖曳的樹枝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知曉洛水賦的存在了吧。
身輕如燕的跳躍在幾顆樹的頂端，不消片刻洛水賦就到了皇后的坤寧宮。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只是守株待兔，可是只要有一丁點兒的希望洛水賦也不希望放棄。那麼久的時光都已經等了，又何必在乎短短的幾個晚上。
挑選了個視線好又不算太明顯的位置隱藏好，就算是仔細看也看不出哪兒隱藏著一個人吧。屏氣凝神的等待著，即使不知道會不會有成效，洛水賦的心依然平靜如常。
整整等了一個晚上，坤寧宮裡依然絲毫動靜都沒有。看著天色已經隱約開始透著亮光了，洛水賦知道今晚應該是白等了。微微的皺眉歎息一聲，足尖一點，洛水賦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坤寧宮外。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若非那人不小心露出了衣服的一角，恐怕連風都不會知曉，原來還有一個黑影潛伏在這兒。
撥開眼前的樹葉，露出來的是一張帶著猜測和深思的臉，那是玉含煙。他在洛水賦從扶搖宮出來之後就已經跟著她了，目睹洛水賦的行為，玉含煙心頭的疑惑更加的濃郁起來。
原來洛水賦真的不像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她深更半夜的躲在坤寧宮究竟是為了什麼？她進宮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而且她的武功怕是比自己弱不到哪兒去吧。
重重疑惑壓制在玉含煙的心頭，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不久前洛水賦的話再次湧入他的腦海，她說自己進宮是來報仇的。她究竟要找誰報仇？雖然心頭疑惑重重，但是能回答玉含煙的卻只有吹拂的風和沙沙作響的樹葉。
再一次狂風襲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空無一人。玉含煙早就趁著風聲消失的無影無蹤，天是要亮了。
趁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洛水賦如離開時那般悄悄的回到扶搖宮，看了一眼依然在熟睡中的玉軒，揚起嘴角路出一個微笑。雖然一夜沒睡，可是困頓的倦容卻絲毫沒有遮蓋洛水賦的美麗。
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要亮了。洛水賦起身走到外室脫掉身上的夜行衣快步的回到梳妝台前坐穩，片刻之後就傳來了翠綠的敲門聲。
「娘娘，娘娘您起來了嗎？翠綠來跟您打水洗臉來了。」
「進來吧。」
隨意的摸了幾下身上的衣服，洛水賦裝出梳妝打扮的摸樣不露聲色的坐著。翠綠端著洗臉的盆子走進來輕巧的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站在一旁伺候著洛水賦洗臉。
「娘娘，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昨晚沒有睡好麼？」
「有一點吧，軒兒睡覺總是不老實，動來動去的所以沒有睡好。」
「那明晚奴婢伺候太子殿下歇息吧？」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照顧他的。軒兒這人挺惹人疼愛的，我想多和他相處相處。」
說話間洛水賦已經洗好了臉，一臉寵溺的回頭看著已經要醒來的玉軒。
「翠綠你先忙你的去吧，軒兒就給我來照顧了。」
洛水賦一邊說一邊朝著床榻走去，玉軒正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來，好像還沒有搞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小臉上有一瞬間的惶恐。
「軒兒，你醒了麼？肚子餓了嗎？來，母妃幫你洗臉。洗乾淨之後咱們就去用早膳，好嗎？」
洛水賦溫柔的說著，洋溢著關懷的笑臉映射在玉軒的眼底。
「母妃，一大早的就能聽到您的聲音，看到您的樣子感覺好好哦。以前軒兒都是一個人睡覺，早晨醒來看到的就是奶娘。真好，母妃還要幫軒兒洗臉。」
聽著玉軒忍不住歡呼雀躍的狂喜，洛水賦的心頭忽然湧上來些許酸澀。這樣一個可愛又活潑的孩子若是生在尋常人家，該多無憂無慮啊。只可惜在這深宮之中，恐怕連孩童都只是爭權奪利的工具吧。
「來，母妃替軒兒洗臉。」
看著玉軒天真爛漫的樣子洛水賦也不忍心去想，微笑著拉過他的手親暱的替他洗乾淨了小臉這才牽著他的手去用早膳。
依照先前從玉軒哪兒瞭解來的情況，用過早膳就是跟太傅學習的時間了。原本洛水賦是想帶著玉軒回太裡去上課的，可是玉軒卻耍賴撒嬌的非要在扶搖宮裡學習，無奈洛水賦只好命人請太傅到扶搖宮裡來。
玉軒跟太傅學習，洛水賦則無所事事的拿起針線繡女紅。入宮以來她就沒有再碰過女紅，可是近日為了玉軒洛水賦忽然有了繡一雙鞋子的衝動。想像著玉軒穿上自己親手做的鞋子的場景，一定特別溫馨吧。
「娘娘，八王爺來了。」
翠綠的話讓洛水賦的手一頓，鋒利的針一下子就刺破了手上的肌膚，帶出幾絲鮮紅的血液。洛水賦慌忙把手指放進嘴巴裡吸允了幾下，再抬頭的時候玉含煙已經盡到了內院。
「八皇叔好。」
「軒兒也在這兒麼？」
意外的看到坐在凳子上認真跟太傅學習的玉軒，玉含煙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太子。不自覺的，玉含煙對洛水賦的戒備心更加的強硬起來。明明昨夜才潛伏在坤寧宮，今日就已經讓太子留在自己宮中學習。
「八王爺到扶搖宮來，可否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只是聽皇兄說軒兒這幾日在你宮中。本王入宮本來就是為了看看軒兒，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所以就到你這兒來找軒兒來了。」
洛水賦的問話讓玉含煙的心一驚，正巧藉著玉軒在場便胡亂編造了個理由。
「哦。軒兒近幾日在扶搖宮裡住下了，既然你特地來看軒兒那就坐吧。」
洛水賦淡然的說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玉含煙坐下，接著又埋頭做自己的女紅。對於洛水賦的冷漠和疏遠玉含煙並沒有在意，他的眼神一直盯著洛水賦，試圖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
可是洛水賦好像總是在有意無意的躲著他試探的眼神，玉含煙卻一直擰眉注意著她。在玉含煙的視線下，洛水賦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真是不明白這個可惡又自以為是的八王爺究竟意欲何為。
「八王爺暫且再次陪著軒兒讀書，扶搖去後院摘些新鮮的薄荷葉煮茶喝。」
洛水賦實在忍受不了玉含煙的眼神了，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一臉乾笑的起身，說完之後就快速的往後院的方向走去。她的坐立不安她的惶恐全部都留在玉含煙的眼底，於是他對她的判斷變得更加的肯定起來。
這個女人來宮裡的目的必定不簡單，若換做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玉含煙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抓住她，就算是刑訊逼供也要問個清楚。可是偏偏，她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自己的心，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動她一根頭髮。默默地歎了口氣，玉含煙開始為自己現在的優柔寡斷婆婆媽媽而頭疼。
回頭看了一眼專心功課的玉軒，玉含煙悄然起身，尾隨洛水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