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八章 一夜風雨就，似是故人來 文 / 舊日日
天空還泛著濃郁冷冽的寒冷氣息，即使已經即將入夏，但對於處於極北地區的玉照國來說，這個時節空氣裡所傳達的還只能是逼人的寒氣。就連一向耐寒的樹木也在凌冽的風中顯得格外的蕭瑟，大有一種淒涼苦楚的感覺。
陰鬱的天氣，呼嘯的寒風，以及朝堂上所有大臣濃重的臉色，無一不在渲染著今日這場早朝的低氣壓。寬闊雄偉的金鑾寶殿上，富麗堂皇威嚴十足的龍椅間。一身明黃色朝服一臉嚴肅的玉函墨凝眉看著朝堂之下似乎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的大臣們。明明洛水賦在扶搖宮居住已經差不多一月有餘，之前那些大臣為何不出來阻止，偏偏在今日。
不同尋常的氣氛讓平日總是一臉溫和的玉函墨不得不冷下臉來，如劍的星目掃射著跪了一地的朝臣。
「皇上，臣以為此事不宜再拖延下去了。堂堂一個皇宮，總應該要給百姓一個交代。洛姑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呆在宮裡，再怎麼也應該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有什麼不妥，洛姑娘是朕請來的，這偌大的後宮也是朕的，你們憑什麼說朕這樣做敗壞風氣，誤導群眾？」
「皇上，您一向愛民如子，對於臣子的意見也廣為採納。您不能因為一個洛水賦就這般蠻橫。皇上您這樣不是昭告天下，她洛水賦是個紅顏禍水嗎？請皇上三思，聽取朝臣的意見。要麼給洛姑娘一個名分納她為妃，要麼就將洛姑娘請出皇宮。」
「請皇上三思。」
領頭的大臣一說完，身後就傳來了眾多臣子一致的高聲吶喊。看著眼前的局勢，玉函墨清楚，今日自己只能在兩個意見中選擇一個。他從煙雨閣把洛水賦接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讓佳人敞開心扉，常伴自己左右。此刻大臣們給自己的選擇卻恰巧給了他一個實現自己所想的理由，可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洛水賦會高興嗎？
一種前所未有的矛盾複雜的情緒籠罩這玉函墨，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抉擇。一邊是心愛的女人的感受，一邊是自己內心的渴望。
為難的閉上眼睛，玉函墨的內心裡翻湧過無數的年頭。他握著龍椅扶手的大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就連一旁伺候他多年的公公也從未見過玉函墨如此兩難的樣子。
「皇上，懇求您不要再猶豫了。」
大殿上臣子們一聲聲的催促，內心裡對洛水賦的深深的渴望讓玉函墨的心開始燃燒起來，終於他緩緩的站起身子看著跪倒一地的滿朝武。
「既然眾愛卿一致要朕做出一個選擇，那朕就恭敬不如從命。若是朕將洛水賦一個青樓女子納入後宮，封為嬪妃。眾位愛卿沒有意見？」
玉函墨精緻的眉毛微微一挑，掃視著朝堂之上的人。帝王的威嚴在舉手投足之間展露無遺。玉函墨忽然之間提出來的話像是一枚炸彈，一下子讓朝臣們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又變得嚴峻起來。一心只為了解決洛水賦的名分問題，他們竟然忽略了最主要的。她一個青樓女子，怎配堂而皇之的入主皇上的後宮。
「皇上，老臣以為萬萬不可。」
「又怎麼了，剛剛你不是說只有兩條路給朕選擇嗎。如今朕已經選擇了其一。陳愛卿怎好又出爾反爾呢？」
「這這……」
玉函墨隨口的一個反問讓官拜一品的陳公啞口無言。方纔他們確實只給了皇上兩個選擇，現在皇上肯聽從他們的話做出選擇了，總不能再觸怒龍威吧。再溫和的皇上也是會發威的。
「好，既然陳愛卿無話可說，那麼朕現在就宣佈。冊封洛水賦為扶搖娘娘，宮中地位僅在皇后之下。以後膽敢拿扶搖娘娘出身青樓為由挑釁生事，朕定不輕饒。」
太陽經過一瞬間的掙扎終於跳躍著湧出了地平線之外，天邊的雲彩一瞬間變得絢麗多彩起來。洛水賦一襲白色絲綢長衫身影婀娜的站在院子裡閉著眼睛享受著微風拂面帶來的清爽感覺，清晨的氣氛果然最適合自己。陰鬱的沒有太陽的天空，清甜卻不油膩的空氣。
「小姐小姐……不，不好了。」
好心情還沒有持續多久，不遠處驚慌失措的翠綠卻一下子闖入洛水賦的視線當中。看著像驚弓之鳥一般的翠綠，洛水賦處變不驚的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著翠綠理順了氣再來詢問後面的事情。
「現在應該差不多可以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姐，小姐不好了。聽說皇上被大臣們逼著要冊封你為什麼扶搖娘娘。小姐您不是說過不想要成為這後宮爭寵的一員麼？這下小姐你可該怎麼辦才好？」
相比較於翠綠的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洛水賦倒是表現的尤為鎮定。該來的總是要來，如果不經歷這一關，她又如何能面對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呢。只是洛水賦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不過幸好她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
「不用著急翠綠，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洛水賦微微皺著眉頭低聲安慰著翠綠，她冰冷的眼眸裡沒有一絲絲的擔憂和苦楚，這讓翠綠更加得不放心起來。雖然可洛水賦只有短短一個半月的相處，可是翠綠早就已經知曉她不是尋常女子，不以名利地位恩寵為目的。就是因為太瞭解她，翠綠才會在得知皇上納洛水賦為妃的時候慌忙的跑回來報信。儘管翠綠知道，皇上的金口一開是沒有轉圜餘地的，可是她還是想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洛水賦能夠知曉。
此刻看著洛水賦臉上事不關己的摸樣。翠綠以為她是被嚇的不知所措，心下不由的更為擔憂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哽咽的帶著顫抖。
「小姐，如果你不想呆在宮中，翠綠……翠綠就幫助您跑出去。」
猛然站起身子抓住洛水賦的手腕，翠綠像是忽然抓住一個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看著洛水賦。
「傻翠綠，這皇宮如此之大，哪兒不是皇上的天下。就算你帶著我逃出去又能怎樣，你和我注定逃脫不了皇上的束縛。我知道翠綠很擔心，不過放心，我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所以翠綠聽話乖乖的。」
洛水賦像個大姐姐一般溫柔的俯下身子輕輕的撫摸這翠綠因為焦急而變得通紅的小臉，在這充滿了勾心鬥角的宮闈傾軋裡，能有一人如此盡心盡力的待自己，洛水賦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值得了。
翠綠剛剛擦乾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門口就傳來了公公尖細的聲音。洛水賦氣定神閒的坐在一處椅子上，纖纖素手端起茶盞看著一副趾高氣揚摸樣走進來的太監總管李偉仁。
「看到是聖旨到了還不趕緊下跪。」
李偉仁鼻孔朝天的冷哼一聲，用尖細的嗓子說著。他的態度看起來和皇后娘娘如出一轍，僅僅憑借這樣一個微乎其微的小動作洛水賦就猜得到，他定是和皇后一個鼻孔出氣的。
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卑不亢的笑意來，洛水賦站起來搖曳生姿的跪著，等著李偉仁宣旨。他像是故意要為難洛水賦一般，拿著聖旨一臉得意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洛水賦卻怎麼也不宣旨。跟著洛水賦跪在一旁的翠綠有好幾次都差點站起來頂撞李偉仁，不過每次都被洛水賦不露聲色給攔了下來。
一干人等跟著洛水賦在地上足足貴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李偉仁才冷哼一聲用極其尖細的嗓音開始宣讀聖旨的內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冊封洛水賦為扶搖娘娘，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冷月心。今後扶搖娘娘可常住扶搖宮，隨意進出宮門。欽此。」
李偉仁說完把手裡的聖旨往洛水賦身邊的地上一丟就揚長而去，絲毫都沒有尊重她的意思。不過洛水賦倒也不甚在意，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轉身輕盈的在椅子上落座。原本丟在地上的聖旨早就被翠綠撿起來恭敬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按照宮中的規矩，新冊封的妃子是要被帶到御醫院去進行全身檢查以及一些必備的消毒措施的。再然後需要做的就是沐浴更衣，被打扮成一幅秀色可餐的摸樣抬到自己的寢宮，等著皇上臨幸。
幽幽的歎息一聲，洛水賦精緻的眉眼開始生出幾絲憂鬱。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洛水賦知道她不能逃脫太久的。現在，也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洛水賦眼底的猶豫越濃郁，一旁的翠綠就越擔心。
「小姐，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一切由我呢。走吧，陪我去收拾衣服。那些人，應該要來了。」
洛水賦說完便起身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轉身往院子裡走去。翠綠跟在後面擰著眉，一臉的擔憂。
果不其然，主僕二人剛剛走進屋子收拾好衣服，院子門口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