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3章 槍打出頭鳥(1) 文 / 黛黛妞
這一次的險些釀成的事故，和任何人無關，只和齊飛一人有關。
因為齊飛知道，自己再一次的停模糊了塔台的指令。而且，這一次的模糊，竟然讓齊飛自己都沒發現。和之前的那種感覺是截然不同。
上一次，沒聽清塔台的指令，至少齊飛明白自己是根本沒聽清楚。
而這一次，齊飛竟然下意識的覺得，塔台說的是33l，所以才犯下了這麼致命的錯誤。而一旁的杜立，根本不認為齊飛會聽錯塔台指令，滑入了有正在準備起飛的跑道，所以才沒特備註意情況。
「我回去會寫報告，說明復飛原因。」齊飛許久才恍過神，冷靜的對著杜立說著。
杜立見狀，沒再多說什麼。
很快，齊飛繼續說著：「你來降落。」
「知道了。」杜立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沒再多問，冷靜的操作著飛機，和塔台再度取得聯繫。
塔台很快下達了降落指令。至於先前齊飛犯的錯誤，塔台並沒有在頻率裡提出質疑。因為，這些情況，最後塔台和齊飛都要遞交一份報告，何況，飛機的黑匣子也有錄音，誰也賴不掉責任。
杜立平穩的控制飛機，著落在跑道上，輪子落地，飛機開始向停機位滑行的時候，杜立的神色才顯得輕鬆了起來，顯然，剛才的情況，也嚇到了杜立。
「做的好。」落地的時候，齊飛給了杜立讚賞的評價。
杜立才想說什麼的時候，齊飛已經再度的微斂下眉眼，那緊鎖的眉頭，似乎顯得極為的沉重。
而客艙裡的乘客再陸續的下著飛機，一直到所有的乘客都下機完畢，齊飛和杜立才走出了駕駛艙。
乘務長立刻上來，詢問著齊飛：「齊機長，剛才怎麼復飛了？好像我們衝進跑道了是不是？怎麼回事？是塔台發錯指令了嗎？」
齊飛看了眼乘務長，沒多說什麼，只是對乘務長和機組的同事點點頭，就這麼第一個下了飛機，頭也不回的朝前走了去。
「齊機長怎麼了？」乘務長奇怪的問著杜立。
杜立瞪了乘務長一眼，說著：「你笨。誰發生這種事情，都不舒服，哪裡還有心情和你解釋。何況，齊機長還要寫檢查報告的。這責任定論下來，是需要負責的！」
「也是。」乘務長吐了吐舌頭，沒再繼續問下去。
周圍的同事也停止了議論，先前的一幕真的把他們都嚇壞了。很快，大家跟著齊飛的步伐也下了飛機。
機組的接駁車上，齊飛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句話也不說。大家識趣的不再問齊飛什麼，機組車緩緩的朝著前方開去。
蘇拉在出口處等著齊飛。
先前機場發生的那一幕，蘇拉也看見了。飛亞的航班衝進了外航起飛的跑道上，險些釀成慘劇。
蘇拉也知道，那是齊飛的航班。
一直到齊飛復飛成功，蘇拉的心也才放了下來。但很快，蘇拉那平復下來的心再度提調了起來。
以為蘇拉是民航圈裡的人，她知道，塔台不可能發出這麼低級的指令，何況，33r跑道上，等待齊飛的航班不止一架，是許多架。
加之，進近十五分鐘就換一班崗，這樣的錯誤，絕對不可能存在。那麼，只有可能，是飛亞機組出現了問題。
無論這個問題是來自齊飛，還是來自副駕駛，齊飛身為機長，就必須負起責任，不僅要寫過程報告，甚至還有可能面臨調查。
這大概是齊飛這麼多年的安全飛行生涯裡的一個污點。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在齊飛完美的記錄上，已經畫上了濃烈的一筆污漬。
齊飛心裡該多麼的不舒服，蘇拉懂齊飛。
就在蘇拉沉思的時候，齊飛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蘇拉的視線之內，蘇拉快速的迎了上去，叫著：「齊飛！」
齊飛看向蘇拉，勉強的笑了笑，並不想讓蘇拉擔心自己先前發生的事情。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我很好，沒事，你別擔心。」齊飛安撫著蘇拉。
蘇拉到嘴邊的話，卻一句都沒說出來，只能這麼怔怔的看著齊飛。齊飛越是這麼說，就越證明齊飛在欲蓋彌彰。
「嗯。沒事就好。」許久，蘇拉才開口，對著齊飛說著。
齊飛笑的勉強，牽起蘇拉的手整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同事叫住了。
「齊機長。」地面的簽派人員喊住了齊飛。
齊飛停了下來，沉默了一陣才轉過身，看著地面的簽派人員。而蘇拉在一旁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拉長了耳朵，聽著兩人說什麼。
「有事嗎？」齊飛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冷靜。
「機隊隊長和上面的頭讓你過去一趟。」簽派快速的把自己的來意說清了。
齊飛沉默了下，才應著：「我這就去。」
但蘇拉卻更快一步的說話：「這報告不是明天之前交都可以的嗎？」
「抱歉，上面的通知，我也不知道。」簽派顯得一臉的無奈。
這話已經傳了好幾個人了，但是都沒人來找齊飛，最後是他硬著頭皮被人趕了過來，在齊飛離開前叫住齊飛。
先前的事情，大家在心裡都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也明白，這對於齊飛而言會是多大的一重打擊。而這一次的驚險，讓領導層的反應過分的明顯，因為這段時間，安全檢查又正在進行。
說難聽些，齊飛這是撞上火山口，加之齊飛要被提拔的當口，又出了這個事情……
「好，我這就去。」齊飛點點頭，並沒再多說什麼。
蘇拉才想開口說話的時候，齊飛已經看向了蘇拉，先開口說著：「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去。」
蘇拉好半天，才無奈的點點頭，率先帶著齊飛的行李箱，朝著停車場走去。齊飛則一直站在原地，看著蘇拉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隨著簽派的人重新走回去。
原本，這樣的事情，應該是齊飛回總部，但是，如今卻成了領導趕至機場，就可想而知，領導對這個情況的重視。
齊飛說不清自己的心情，站在臨時的辦公室時，臉色顯得極為的嚴肅。而公司的高層看見齊飛的時候，那表情裡說不清是對齊飛的失望還是別的。
「副總。」齊飛低沉的叫著眼前的人。
崔源就這麼看著齊飛許久，沒說話。臨時辦公室內陷入的是一片的沉默。齊飛也安靜的站在一旁。
「你的報告呢？」崔源問著齊飛。
齊飛頓了下，最後仍然沒說話。崔源也不再繼續問齊飛，雙手在桌面上不斷的敲打著節奏，似乎在等著什麼。
過了會，臨時辦公室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對著齊飛頷首示意後，句遞交了一份資料給崔源。
崔源收下後，秘書就快速的退了出去，重新關好門。而崔源則仔細的看起來了資料上的內容。
齊飛不用猜都知道那資料是什麼內容。那是塔台的空管寫的一份詳細的事故原因的報告。是從塔台的角度寫的。
崔源看了許久，才看完那一張並不算多的內容，而後他把這份報告轉了個頭，放在了齊飛的面前。
「齊飛，我想聽聽你的解釋。」崔源的聲音平靜，讓人聽不出情緒。
齊飛看著在自己面前的報告，上面已經清清楚楚的寫明了事情發生的原因。齊飛無從辯解。何況，每一次下達指令都有錄音可查詢，飛機上的黑匣子也可以清楚的還原當時的情況。
加之，齊飛的性格和為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不說話？」崔源再一次的開口問著齊飛。
齊飛這才開口說著：「對不起，是我的責任。我願意負起全責。」
「到底怎麼回事？」崔源耐著性子問著齊飛，「齊飛，你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塔台的指令你都能理解錯誤嗎？你這機長是怎麼當？為什麼會這樣？」
齊飛仍然沒吭聲，任崔源訓斥著自己。這樣的齊飛，沒讓崔源平靜下來，倒是一直隱忍的怒火一下子給點燃了起來。
「齊飛，我對你的信任，你應該知道。你也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不僅是飛亞最年輕的機長，甚至還會是飛亞最年輕的分管領導。結果，你做了什麼，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你知道聽錯指令，直接衝入跑道的結果會多慘烈嗎？你肩負的起這麼大的責任，這麼多家庭的喜怒哀樂嗎？你承受不起的，齊飛。」
崔源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打在齊飛的胸口。齊飛皺著眉，臉色裡的懊惱和自責也是顯而易見。
對於崔源的訓斥，齊飛無任何反駁的餘地，除了對不起外，齊飛不知道應該用怎麼樣的言語去表達自己險些造成的這種事故的抱歉和悔恨的心情。
甚至，齊飛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幻聽幻覺出現了這樣的錯誤，還是真的是最近的心思一直在困擾著齊飛，導致齊飛並不能完全專注的集中起精神。
對於蘇拉艷門照的事情，齊飛在冷靜之後，可以看的出這些所以然。但是人心裡總有那麼幾分的不自在，不表現出來，並不代表這些不自在不存在。
但是，齊飛明白，這些並不是自己失誤的真正原因。至少在起降落的這二十分鐘裡，齊飛深刻的瞭解，這才是決定生死的關鍵。
齊飛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聽力是出現了問題，只是，這問題的嚴重程度在哪裡，齊飛不知而已。
「齊飛！」崔源見齊飛一直沉默不語，吼著齊飛。
「對不起，副總，都是我的錯。是我聽錯了塔台的指令。這點無需任何辯解。若非如此，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錯誤。」齊飛再一次的承認自己的錯誤。
一向倨傲的齊飛，低著頭，自尊第一次被人掃地，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動彈不得。看著齊飛這幅模樣，崔源不斷的搖著頭，在辦公室內來回的走動著。
「好，那我問你，你聽錯指令了，那副駕駛呢？難道你們都失聰了？聽不見了嗎？」崔源繼續對著齊飛吼著。
「不，和杜立無關。降落的時候是我在操作。杜立也不可能想到我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而大家發現的時候，飛機差點著落。」齊飛把責任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把杜立從這件事情裡，撇了出去。
齊飛不會把自己的責任賴在別人的身上，更不會把自己的責任讓別人替自己承擔。這也是齊飛在飛亞，會受到大部分的人喜歡的原因之一。
「好。和杜立無關。齊飛，你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了，你要面臨著什麼嗎？」崔源繼續質問著齊飛。
齊飛不說話，沉默的站在原地。
「回答我，齊飛！」崔源並沒這樣放過齊飛，追問著答案。
許久，齊飛才說著：「停飛。」
很簡單的一個詞，卻是任何一個飛行員都不願意聽見的答案。停飛，是公司對飛行員的處罰。而這樣的事故，停飛最少在三個月以上。這就意味著，這三個月，無任何的收入，還講面臨各種重新培訓。
甚至，危險一點，機長的崗位也會被調換，直接降為副駕駛。
這和齊飛主動提出自己申請少飛，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情況。這樣的情況下，那種早就在暗處隨時等著落井下石的人，勢必就會出來尖酸刻薄。
何況，齊飛若被下了機長的位置，也代表今年會有新的一個名額出現，這意味著大家的機會多了幾分，這對於這些飛行員而言，也不見得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