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七娘,後怕 文 / 滄海一米
到了榮月堂,玉梅和寒梅上來拜見九娘子,九娘子趕忙起身親手扶起二人,誠懇地說道:「二位姐姐可不能這麼著,玉梅姐姐您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謹娘原該敬著的,寒梅姐姐定是來給侯爺幫忙的,謹娘怎可不以禮相待?只是現在府裡的狀況,不得不偶爾委屈兩位姐姐了。」
玉梅自是不必說,對九娘子說道:「謹夫人客氣了,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了,奴婢自當盡心。」
那寒梅本來還很冷然的臉色稍稍緩和了點,不過還是話不多的樣子:「嗯,夫人客氣了。」
九娘子又吩咐了珍菊給二人準備住的屋子,又將珍菊和靈菊等幾個丫頭叫來好好囑咐了一番,無非就是要聽玉梅和寒梅的話,多多敬著二人罷了。
榮燕堂裡,燕姨娘躺在床上,猶自咳嗽著,還不住地喝斥著小丫頭們,被進門來的太夫人看了,上前,坐在燕姨娘床邊:「你瞧瞧你自己個,都什麼模樣了,還有力氣罵丫頭呢?」
一邊說著一邊喝退了丫頭,燕姨娘掙扎著身子坐起來,太夫人便遞了個迎枕給她靠在身後:「你啊,真真是讓姑母說你什麼好呢?」
燕姨娘也紅了眼圈:「姑母,您說說燕華的命怎麼就這麼不好呢?那貓真不是我訓的,誰知道這畜牲是怎麼了,會去撞夫人的。姑母,您信燕華嗎?」
太夫人歎氣道:「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怎麼會不信你,你這個孩子還不至於有那樣的壞心,可是只有姑母相信你又有什麼用呢?關鍵是振祥惱了你了。」
「那怎麼辦啊,姑母,您快教教我吧,燕華可不像一輩子就這麼過了,燕華不能這樣啊……」燕姨娘哭道。
太夫人也跟著紅了眼圈:「如今之計,不能太過冒進了,只能徐徐圖之了,依我看,謹娘倒不是個糊塗人,只能是多多地讓她幫著你說話了。」
燕姨娘惱道:「她還能不落井下石嗎?那貓可是連她也都給傷了的,她還能替我說好話?」
太夫人說道:「那怎麼辦,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這麼一說,燕姨娘頓時黯然神傷起來,太夫人只好又安慰道:「好了,你也別多想了,先好好養好身子吧,大夫可是說了的,少年咳血可是要坐病的,趕緊養著吧,這些事情日後再說吧。」
燕姨娘無法,也只得含淚應了:「還望姑母多想著燕華點,常來看看燕華。」
太夫人點頭,這才出了榮燕堂而去了。
而當天晚上,月黑風高之時,在侯府的外院的一處大雜院裡,住著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下人和他們的家人,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的廂房裡,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開了門進去了。
屋裡又小又窄,只有一盤土炕,炕邊一張缺個腿的桌子,上邊放著一盞如星火般的油燈,土炕上凌亂破舊的被褥裡裹了個瘦小的身子,這披著斗篷的女子進去之後,輕聲喚道:「麗菊,麗菊!」
那土炕裡的人抬起頭來,卻是那原來燕姨娘身邊的丫頭麗菊,上次被徐振祥叫人打了二十板子之後就給丟到這兒了,也沒人管沒人問的,到底是自己原來相好的一個嫂子過來看了看,給熬了點藥罷了。
麗菊看見這個女子,輕聲說道:「你來了。我的事情辦好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那女子點頭道:「自然也是辦好了的,你那瞎眼的老娘我給你安排到城外的一處廟裡了,吃喝都是有的,你放心,你的事情辦得不錯,銀票我都給你兌換好了,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說著從袖裡掏出一疊銀票來,交給那麗菊。
麗菊從杯中伸出手來接了,在昏暗的燈下點了,點頭塞入自己的被子裡了:「以後咱們就各不相欠了,等我養好傷了,我自會出去的,只是那賣身契……」
那披著斗篷的女子說道:「這個不大好辦,你的賣身契都在夫人那裡,等我慢慢想法子弄吧,反正現在你也用不著的,我肯定會給你辦好的。」
麗菊點點頭,那女子便說道:「那我先走了,有事我會去城外的寺廟找你的,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推門出去離開了,自始至終,那女子也沒揭開過套在頭上的披風帽子,也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第二日,九娘子起身照例先去了榮祥堂給貞娘請安,貞娘也不敢大意,還靠在床上,不曾下地,見九娘子進來了,便說道:「昨兒我收到了那程鵬的喜信,說是七娘子懷上了,如今我身子不方便,你今兒就抽空去一趟吧,也是恭喜七娘了。」
九娘子聽到這個也很高興,到底是樁喜事,便點頭道:「嗯,那我就盡快處理好庶務,馬上就去。」
貞娘點點頭,吩咐翠竹拿了幾包東西過來,都是些補身子的藥材,對九娘子說道:「我是不能親去的,這些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九娘子應了,拿了東西,便先去了榮禧堂,一邊又吩咐了靈菊先去跟徐管家說了聲,讓徐管家備好了車馬。
索性今兒的事情也不多,九娘子很快地處理完了,就回榮月堂換了身出門的衣裳,帶了珍菊和寒梅,留了玉梅在院子裡教導墨菊和秀菊。
臨走時,想起以前七娘子回門時的情景,到底還是又拿了些精緻的布料,和一些適合作家常衣裳的松江棉布和細葛布,想著七娘子做些貼身的衣裳穿也好,又拿了幾百兩銀票,以防萬一。
又派了靈菊去跟徐振祥說了聲,然後就帶著珍菊和寒梅出發了。
這還是九娘子到了侯府之後的頭一次出門,街市上喧鬧的聲音,繁華的街景著實讓九娘子激動了一把,暗暗想著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逛逛才好呢。
還沒等九娘子看夠呢,車馬就到了一處院落,九娘子下車之後才發現,這裡不似侯府那樣佔了一條街,也不像曹府那樣,左鄰右舍非富即貴,這裡好像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家家戶戶敞著院門,還有小孩子在這裡跑來跑去的。
倒是九娘子一行人的出現,讓這條街上的人們都出來看稀奇了,雖然九娘子是很低調的出門,但也跟了兩輛車,跟了兩個大丫鬟和幾個粗使婆子,還有專門的車伕,九娘子和珍菊寒梅也都是光鮮亮麗的裝扮,再加上寒梅那凜然的神情,眾人都是十分好奇的。
九娘子忙問珍菊:「是這裡不錯嗎?」
珍菊點頭:「是這裡,奴婢去叫門去。」
九娘子點點頭,整了整妝發,珍菊便上前去敲門,過了好久才有個蒼老的聲音問道:「誰啊?」斑駁的木門才吱呀地開了道門縫,一個老婆子從裡往外打量著九娘子一行人。
珍菊說道:「我們是你們夫人的妹子,永安侯府的人來看望你們夫人了,還請媽媽通傳一聲。」
那婆子這才『哦』了一聲,又關了門,提踢踏踏地似乎是進去回話了。
珍菊搖搖頭:「夫人,您瞧瞧,這都是什麼家教呢,哪有這麼待客的,將人關在門外。」
九娘子搖搖頭,示意珍菊莫要多說,一行人就這麼候在門外,寒梅到底性子急:「夫人,這是怎麼回事?要不我去將那門砸開,這是什麼人家,敢這麼對您。」
九娘子笑道:「還是算了吧,聽說六姐夫家世代書香,清貴人家或許不一樣吧。」
正說著話呢,那木門又一次吱呀的開了,還是那個老婆子,對眾人說道:「我們家老夫人請各位進去呢。」
九娘子微微側身:「有老媽媽了!」說罷便扶著珍菊的手帶了眾人進了門。
九娘子和珍菊寒梅走在前頭,後頭四五個粗使婆子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著,九娘子一邊走著一邊打量,這是一處三進的院落,房子小,不過裡頭的格局倒也不錯,收拾得也挺乾淨,儼然一戶富實人家的光景。
這老婆子將眾人帶到了一處廳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坐在廳上的主位上,九娘子想這應該就是七娘子的婆母了吧,便上前行禮道:「謹娘給程老夫人請安了,謹娘是接到了姐夫的信兒,說七姐姐有了身子,所以特地來看看七姐姐的。」
那老婦人神情嚴肅,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用刻薄而審慎的眼神打量了九娘子上下,然後倨傲地說道:「你是那個被送進侯府作小的九娘子吧?」
珍菊在一邊聽了,頓時就氣紅了臉,九娘子連忙止住珍菊,答了一聲:「正是小九。」說罷讓後頭跟著的粗使婆子將自己給她帶來的幾匹精緻的布料和一包補藥都交給那老婦人身旁的丫鬟手裡。
「這些都是小九的一點心意,還請老夫人笑納。」九娘子說道。
那老婦人見了這麼多東西,臉色才緩和了一點,這才吩咐下人倒上茶來。
寒暄了幾句,九娘子便提道:「謹娘想去看望看望七姐姐,還望老夫人通融通融。」
那老婦人便對旁邊的丫環吩咐道:「帶客人去夫人那吧。」
那小丫頭應了,九娘子便起身向老婦人行了禮,這才跟著那小丫頭往後院的一處廂房走去。
廂房的門緊緊地關著,都四月份的天氣了,門上還掛著厚厚的門簾,那丫頭給九娘子掀了門簾,九娘子便帶了珍菊和寒梅進了門去。
一進了廂房,九娘子好半天才適應過來,廂房裡或許是因為坐向問題,光線不是特別明亮,九娘子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很簡單的佈置,很樸素的擺設。
九娘子無奈,便往裡輕輕喊了一聲:「七姐姐!七姐姐!」
屋裡一個女聲傳了出來,還夾雜著幾聲咳嗽:「誰來了?是九娘子嗎?」
九娘子一聽竟然是七娘子的聲音,便忙向裡屋走去。
裡屋大概是七娘子的臥室,簡單的拔步床,簡單的擺設,床上斜靠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一個丫頭立在床邊。
望向床上的那個女子,九娘子大驚失色,這還是那個明艷高貴的七娘子嗎?穿著家常的棉布襖群,頭上只鬆鬆挽了個髻,什麼首飾都沒有戴。臉色蒼白,小臉尖尖的,越發顯得眼睛孤高大了不少。
九娘子忙走上前去,坐在床前的一個圓凳上,握了七娘子的雙手:「七姐姐,真的是你嗎?我是小九阿,小九!」
七娘子這才驚喜地回握住九娘子的雙手:「是小九,哎呀,姐姐眼都花了,還沒認出來呢。」
九娘子和七娘子這次相見,不知道為什麼,彷彿感慨很多一樣,二人均紅了眼圈,想想以前在侯府的日子,二人不禁都唏噓不已。
九娘子先開口說道:「姐姐不是懷上了嗎?怎麼就瘦成這樣了?」
七娘子卻先對那一邊的丫頭說道:「你去燒點水泡了茶端來。」
那丫頭應了,跑了出去。
七娘子這才歎氣道:「能見到你就不錯了,還哪裡管的了別的。」七娘子的這話說出來氣氛特別低沉,自己也說道:「那老太婆可有為難你們?」
九娘子搖搖頭,笑道:「怎麼了,我瞧著姐姐的意思,可是與婆母合不來?」
七娘子搖頭:「不是合不來,是壓根沒法合。」說著還紅了眼圈。
九娘子趕忙抽了自己的帕子給謹娘擦了擦眼睛,這才說道:「姐姐如今懷著身子,可不要想這麼多啊,好好養胎,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七娘子搖頭:「九妹,你不知道,上回我回去還是三朝回門,那時候婆母就已經將我的嫁妝都收去了,我身邊帶來的大丫頭也都讓她給賣了,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要不是因為我懷著孩子,她都能趕我下床去做點別的。」
七娘子說的淒慘,九娘子輕聲安慰道:「姐姐想開些吧,到底是你自己選的,熬過去就好了,不是還有姐夫嗎?姐夫應該對你還好吧?」
七娘子神情更加黯然了:「他嗎?是個孝子,一切都只聽婆母的,又成日裡忙著出仕的事情,哪裡還有空管我,如果不是因為我還是個曹府的姑娘,她們早就要將我趕出家門了。」
「哪裡就有姐姐說的這樣了,姐姐多心了吧,當初不也是他們家求到父親那裡的嗎?」九娘子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你姐夫偶爾提起過一句兩句的,說是最近朝裡一直有人彈劾父親呢,所以,他們家一看風向不對,就開始擠兌了,若是……那就不好說了。」七娘子說道。
聽七娘子這麼說,九娘子才猛然想起那一日陪著徐振祥看公務,似乎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父親的名字,照這麼說,還真的讓九娘子猜對了,不過自己當時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最近又在忙府裡的庶務,便將這事給忘到爪哇國去了。
說著話,剛才出去的那小丫頭端了茶水進來,手腳磨蹭,且手指甲都要伸到茶碗裡了,那茶也是溫吞吞的,黑乎乎的,九娘子接了也不敢喝,也不好給七娘子難看,便假裝不渴,放到了一邊,倒是寒梅,是根本不掩飾的,表露出極強烈的不滿和蔑視來。
七娘子果然臉都紅了:「九妹妹,你不要見怪,現在我身邊就這麼一個小丫頭服侍,她也是忙不過來。」
九娘子驚訝地問道:「姐姐有了身子,身邊還就只有這一個丫頭服侍嗎?那怎麼行?」
七娘子紅了眼圈:「不行又怎麼辦?我的嫁妝都被婆母拿了去,說是給小姑子以後備嫁妝,還要給你姐夫跑官路,哪裡有閒錢給我呢?」
九娘子聽的眼睛也紅了,便找了個借口讓珍菊支了那丫頭出去,將自己帶來的幾個包袱的補藥,無非就是些什麼人參燕窩的,交給七娘子:「姐姐,這些你先收好,有空了叫那丫頭熬點給你用了,你放心,那丫頭那裡,珍菊會去照應的,還有,你婆母的那一份,我已經都送過了,這個你就留著自己用吧。」說罷,又從袖裡掏出銀票來:「我今兒出來的匆忙,就只帶了這些,」九娘子說道。
將那銀票塞到七娘子手中:「這些給姐姐你救急用,姐姐可千萬要貼身放好了。再別叫人拿了去。」
七娘子落下淚來,收了銀票:「九妹妹,多謝你了,唉,咱們姐妹幾個,到底還是你有福氣一些,嫁到侯府,怎麼也比我強吧?」
九娘子也歎氣,大太太這事做得也太缺德了,好好的姑娘都給折磨成什麼樣了,她就不相信了,大太太在給她們姐妹說親的時候,難道不知道這兩家人的底細。
姐妹二人正說話呢,外邊有婆子喊道:「我們老夫人說了,貴客無事就請回吧,我們老夫人身子不好,就不留各位用飯了。」
那寒梅聽了氣極:「這是什麼狗屁人家,怎麼一點禮數都不講的,還好意思說書香世家,我呸!」
寒梅的話讓七娘子的臉立馬紅到了耳根:「九妹妹,你還是快回去吧,也別跟她計較了,他們家就是這樣,最最見不得高門貴戶了。」
主人家逐客令都下了,九娘子也不好再多呆了,只好起身告辭,又囑咐了七娘子一些話,臨走七娘子又拜託九娘子有機會的話多照應照應三姨娘等。
走出院門,寒梅這才長長地吐出口氣:「夫人,這可真是憋死我了,這夫人不是您的姐姐嗎,怎麼會嫁到這樣的人家?」
九娘子歎了口氣,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庶女哪有決定自己婚姻的自由,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碰到了徐振祥這樣還說的過去的男子,碰到了老太君這樣開明的長輩,說不定也會和七娘子一樣,過著悲慘的日子呢。
回程的路上,九娘子的心情很低落,也沒有說話,更沒有去關注街上的熱鬧了,回到府裡,先是去了榮祥堂,給貞娘回了話,簡單地跟她講了七娘子的事,貞娘也只是跟著歎氣:「能幫的咱們就幫著點,還有什麼法子呢,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了,我們到底不好插手的。」
九娘子回到了榮月堂,也一直悶悶不樂的,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連書都不想看了,只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剛剛謝過的月季。
徐振祥從外頭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奇怪地向旁邊服侍的珍菊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珍菊搖搖頭,走了出去。
徐振祥脫了大衣裳,換了家常的衣裳,這才走到外邊,問道:「你們夫人今兒怎麼了?不是去看七娘子了嗎,怎麼這幅樣子?」
珍菊便將事情簡單地跟徐振祥說了說,徐振祥神情嚴肅,點點頭,淨了手,這才又走進了裡屋。
走到九娘子身後,輕輕擁住九娘子:「怎麼了?為何心情如此低落?」
九娘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君,我好後怕,如果當初我得罪了母親,沒有答應母親的交換條件,或是走錯一步,讓母親看不上眼,那麼今日,我是不是也會像七姐姐那樣生不如死呢?」
徐振祥將九娘子抱得更緊了些,將下巴抵在九娘子的頭頂上:「不,不會的,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那樣的罪的!」
九娘子不語,便更顯出了徐振祥話語的無力和蒼白,二人就這麼擁了一會兒,直到珍菊進來請二人用膳才罷。
用過晚膳,九娘子在燈下給五姨娘寫信,自從徐振祥弄了信鴿來以後,九娘子和五姨娘之間的通信就頻繁多了,隔一段日子九娘子就會與五姨娘書信來往一次,母女二人是一樣的心思,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但今日,九娘子在寫些家長裡短時,分明就流露出一種惆悵來,不知是對往事的唏噓,還是對未來的迷惘,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徐振祥歪在床上,手裡拿著本書,眼睛卻是盯著九娘子在燈下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徐振祥覺得那身影此刻就是那麼的孤單和無助,這種感覺讓徐振祥自己非常惱火,但又覺得無計可施,這種深深的挫敗感讓他覺得心口的某個位置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