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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59章 斬立決 文 / 墨上青籬

    「我不是擔心有一天有人將我的國家給端了,到時候我都養不起你了,你跑了那該怎麼辦?」開玩笑的展開扇子,容洛瞇著眼睛托著下巴望著正在調試琴的鳳墨道。多日的調養,鳳墨的臉色比之之前已經稍微的好了很多,雖然以及蒼白,但也不至於不能看。不過就是太瘦了,明明有盯著她好好吃東西,可怎麼就是一點肉都不見長?

    容洛上下打量著鳳墨,腦中轉著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督促她長點肉。

    「如果你再不將你看猴子般的眼睛給收回去,我就直接的挖了你的眼睛,信不信?」看不見,感官卻愈發的敏感起來,那投在身上如芒刺背般的灼熱視線讓她非常不自在,有些不滿的皺起眉,冷冷道。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她耳尖上的粉紅,顯然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了。

    容洛低聲笑起來,忽然的湊近她,靠近她嬌嫩的耳垂,笑言道:「墨兒是在害羞?可是想到了什麼好事?說來聽聽,也讓我分享一下?」

    「你想死嗎!」伸手將湊到面前的推開,她霍的一聲站起來,悄悄的吐了口氣,臉上的灼熱感終於散去了些許。

    「墨兒你真是可愛。」那廂,不知死活的男人還在調笑。

    「你可以滾回你的皇宮了。」她冷冷的下逐客令,聲音中隱隱的帶著一絲狼狽和氣急敗壞,雖然努力的維持清冷,卻顯然效果甚微。

    容洛也知道適可而止,上前將她扶著做回凳子上,「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只是開個玩笑嘛!快些坐下吧,待會兒要喝藥了,要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快要入夏了,天也愈發的炎熱起來,四國之間的戰事也都平息了下來,似乎都在等著什麼!

    鳳墨坐在凳子上仰著頭感受著暖暖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臉上,才像是忽然想到一般的問道:「玉玲瓏……你打算怎麼處置?」

    悠然一笑,容洛輕緩卻又帶著一絲冷酷,道:「斬——立決!」

    「斬立決?皇上親自下旨的嗎?」

    關於對玉玲瓏的處置,在林楓葬禮之後的半月就昭告天下,溫子柔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溫子柔本來還在怨恨著玉玲瓏的,怪她害的她失去最心愛的人,怪她害的她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失去了父親。她無時無刻不希望朝中對她的處置早些下來,可當真正的旨意下來之後,她的心很複雜,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形容她的心境!

    「聖旨已下了?我哥他知道了嗎?他……」溫子柔倏地頓住,她明明已經想好了不再管溫家的事情了的,可為什麼到最後還要問呢!

    從林楓的葬禮結束之後,溫子柔就不顧家中之人的阻攔從溫家的府邸中搬了出來,本來林楓的身份在京中就有置辦府邸的,只是因為常年征戰打仗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常住京都,所以他的府邸長久以來自然也就空閒下來。

    溫家的人阻止她的時候,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她是林楓的妻子,常住娘家算是怎麼回事?以前是因為一個人難免寂寞,不想守著沒有林楓在的空房,想著回來還有嫂子陪著她。可現在,她沒想到相信尊重的人竟然那麼對她,害死了她的丈夫,她怎麼能在溫家待下去?每次看到溫子軒,每次看到他們的孩子,她就想到玉玲瓏,她害怕她再這麼的待下去,真的會做出什麼傷害別人的事情來!

    搬回自己真正的家,她與林楓的家,只有在這裡,她才能讓自己心平靜下來!

    「少爺並不見客,聖旨已經下達,皇上口諭傳達了關於少爺和少夫人的和離之事。」翠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溫子柔的臉色說道,她必須要考慮到她在聽到少夫人的事情的時候的反應,畢竟現在溫子柔對玉玲瓏是極為的反感的。

    溫子柔的眼底浮現複雜之色,握著扇子的手也是一緊,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臉上的神情有些許的複雜!

    最開始的時候,就連剛才在聽到翠竹傳達來的消息之前,她還想著他們兩個若是分開該有多好。可是真當她一直以來的想法真的實現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裡面的哀慟大於復仇的欣喜。

    或許之前確實是恨著玉玲瓏和溫子軒的,可是後來想想,他們一個個的都身在局中,或許就是出生之後便就決定了命運,不得不遵從。玉玲瓏何嘗不想要過自己平靜安寧的日子,可是最後呢?她自己何嘗不是想要和所愛之人相攜白頭,然而林楓卻……

    溫子軒和玉玲瓏一生一死,死前甚至以聖旨的分開他們兩人,這樣當真好嗎?

    溫子柔不知道,她現在心裡面很矛盾,很複雜,一時之間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翠竹去準備馬車,我許久不曾去拜訪墨相了,今兒倒是有些空閒,便就去丞相府瞧瞧吧!」溫子柔站起來說道。

    翠竹了然一笑,「是,奴婢這就去準備,小姐稍稍等等。」到底還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良藥苦口,鳳主難道不知這是在調理身子?」

    溫子柔坐在這裡已經很長時間了,可是鳳墨的那一碗藥也就僵持了那麼長時間,她不喜喝藥,溫子柔到現在才發現,她心中所認為的那個無所不能的鳳墨,實際上也不過只是一個嬌弱女子,也需要有人供她依靠。她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這般冒冒失失的就來打擾鳳墨,她現在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差了,貿貿然的打擾了她的清淨,對她的身子肯定不好,她怎麼就這般的沒腦子?

    好不容易的勸著鳳墨將那碗黑乎乎的苦藥喝了下去,百里清揚覺得他的後背都被汗給浸濕了,瞧了眼在一旁坐了快半個時辰的溫子柔,他又轉頭看向靠坐在軟榻上的鳳墨道:「鳳主現在是打算躺下來休息一下,還是……」

    「我無礙,我想就算是我想休息,也得等事情處理完才行吧。」鳳墨皺眉,果然她非常不喜歡最裡面這種苦澀的問道,實在是要令人難以下嚥了。

    「那好,鳳主切記要好生休息。」百里清揚有些不贊同,卻也拿她沒辦法,只能在最後臨走的時候仔仔細細的交代叮囑了一番,這才領著不放心的心情離開了。

    百里清揚離開之後,房間中就剩下鳳墨和溫子柔兩個人。鳳墨本來是半躺在軟榻上的,卻在百里清揚走了後想要坐起來,但她現在雖說是身子好了些許,可長久以來的毒素侵體,她的身體相比較一般人明顯要虛弱很多,動作稍微大一點就忍不住的渾身疼的厲害。就拿現在想要坐起身的小動作來看,她都做的非常困難!

    溫子柔默不作聲的上前,伸出手輕柔的為她拿了個軟墊墊在她的身後,眼底有著心疼和愧疚。鳳墨現在的身子如此差,她實在是不該在此時打擾她的,按道理說她本應該是為她排憂的,卻總是哪一些煩心事來煩她,如此的認知讓她不知該如何的開口。

    「你這次來恐怕不單單只是來看我吧?是為了玉玲瓏!」鳳墨擺手示意溫子柔去邊上坐著,她雖然是看不見,卻也不是廢物,該自己行的事情,她還是不希望借由他人的手來。

    溫子柔一顫,並不說話!

    鳳墨垂眸也不說話,她在等,等著溫子柔開口,憋了這麼長的時間,總也該到了爆發點了,如果再不發洩出來的話,對她不好,更是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半晌,溫子柔才幽幽開口道:「說實話,在聽到林楓死在她手上的時候,我真的好恨,我恨不得她立即去死,我甚至也連帶著怪起了大哥。我知道的,最痛苦的人不只是我,還有大哥,大哥不只是要面對妻子的背叛,更是還要面對我這個刁蠻任性的妹妹的無端指責。錯不在大哥,我卻說了很多傷害大哥的話,那個時候,我嘴上一邊說著殘忍的剜著他心的話,一邊在自己的心裡面也在不斷的反駁,我告訴自己不該怪大哥,不是大哥的錯,可說出來的話卻一句都不是心中所想。」

    「我知道不是大哥的錯,卻無法再和他像以前那般的毫無隔閡在一起。墨兒,說句實話,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和溫家的人相處,我一想到大哥,就想到她,那個害死了林楓的罪魁禍首,我真的很累很累,一個是大哥,是從小呵護我長大的親大哥,一個是我傾心所愛的丈夫,我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法子解決我現在的難題。」

    溫子柔說話的語氣很輕很緩慢,一直壓抑在心中的痛苦無奈以及抑鬱,在這一刻,在鳳墨的面前全數的倒了出來。她不知道該再去找誰,找漣漪?明明她和漣漪的感情最為深厚,明明漣漪歲數比較大,明明最該相信的人是漣漪,可她最終選擇了的人卻是鳳墨。

    或許,或許在她的心中,一直都將鳳墨當做無所不能的存在,覺得無論任何的事情到她的手中都一定可以解決掉,所以她才會將在漣漪面前都沒有說過的壓在心底的話,現在來到這裡一滴不落的全部告訴鳳墨!

    在溫子柔說話的時候,鳳墨一聲不語的靜靜聽著,這個時候,她知道她不適合開口,如果不讓溫子柔一次性的將話全部都說完的話,恐怕又會一直的壓在心底,那樣的話她就解不開這個死結了!

    「剛開始,在對她處置的聖旨下來之前,我心中充滿怨懟,總是在想著,為什麼還沒有處置她,為什麼她還能活著?」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忍不住的苦笑一下,「可是當對她處置的聖旨下來之後,我卻並沒有覺得鬆了口氣,反而心情更加的複雜起來。只是短短的一個時辰,我想了很多,很矛盾……」

    「矛盾到底是不是應該為她求情,還是應該就讓她這麼的被處死?」鳳墨淡淡的出聲道。

    鳳墨的話毫無疑問的說中了溫子柔此時的心思,她輕輕的嗯了一聲,鳳墨接著道:「既然是為此事而來,那我就不得不直說了。聖旨一下,便就是你要求情也無用,此道旨意所說是對大卿國人所言,但實際上是為了宣告西成,是真正意義上的昭告天下。就算是你不追究,我也要追究,阿楓不只是你的丈夫,更是我的兄弟,他與我出生入死多年,我如何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讓害了他的兇手逍遙法外?」

    「可是……」

    「你若是擔心溫子軒怨懟你的話,那就大可放心,這是本相與皇上之間做出的決定,鎩羽騎一萬人加上大將軍林楓,你覺得玉玲瓏有幾條命能賠的?」鳳墨冷冷的瞇著眼睛說道。

    溫子柔一顫,突然就跪在鳳墨面前,臉上似哭非哭,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難過。

    她忽然握住鳳墨搭在小腹上冰涼的手,渾身顫抖的伏在她的膝蓋上。鳳墨一陣訝異,而後釋然。

    抬起另一隻能動的手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發頂。她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髮梢,微垂的清冷眼眸中劃過一律精光,對溫子柔的反應顯然是在意料之外!

    到底溫家的人都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即便心中有恨,卻總是能記得他人的好,更是將家人看的比什麼人都要重,否則玉玲瓏如何能得到溫子柔如此寬恕?

    「我覺得我好壞,明明知道聖旨已下,根本就回天乏力,可我卻在這種時候假惺惺的來求情。大哥明明很愛她,可我卻用這種方式去逼迫他,逼著他在我和她之間做出選擇。現在在知道她要死了,又來你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溫子柔伏在她的腿上大聲的哭了起來,一直壓抑在心中的苦楚,似乎是打算在今日倒乾淨。鳳墨也沒有出聲去安慰,只是在她哭的時候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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