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30章 埋伏 文 / 墨上青籬
北冥因為她無所謂的話氣結,伸手指著燕歌,半晌才恨恨咬牙說道:「你個蠢貨,哼……」
蠢貨?燕歌嘴角抽了抽,望著他逃跑一般的背影,無奈的歎息……
房間中,鳳墨閉著眼睛,一如之前的姿勢,似乎是真的睡著了一樣。
墨謙沒有出去,沉著臉站在一旁,一雙英氣勃發的還帶著稚氣的俊臉上帶著一絲絲淺淺的怒氣,似乎是誰不小心的惹惱了他一般!
「你這般的看著我,是不打算讓我歇息了?若無事的話,便就回你的房間休息,該找你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
「我早說過了,不要來這裡,你偏偏不聽。」墨謙不滿的說道。
「這來這裡,又如何了?謙兒,你也管的未免太寬了點,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一會兒?等休息好了,或者是有人來找你的時候,我再通知你如何?」他已經很讓步了,身體不好,就該好好的休息,而不是整日的操勞這操勞那個。
鳳墨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墨謙見她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他終究還是年紀尚小,許多的人情世故還是不太懂。從小就被送出去,好不容易回到了墨家,卻又正逢鳳墨對墨家動手,又將他送出去好幾年。現在倒是好了,十六歲的人了,在感情這回事上,總是轉不過來彎。他是整天的跟在她的身邊的,可以說他是極為的瞭解她身邊發生的事情的,卻偏偏在任何的事情上面都能展現他的聰明頭腦的時候,在感情這回事上,他是一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像是鳳墨,明明是非常的煩躁,他以為的永遠都是政事上面的事情,從來不會往感情上面想。在他的心中,他是極為的景仰著他的長姐的,在他那純真的心裡面,任何的人都比不上他的長姐,更別說是為了小小的感情而傷神了。墨謙絕不認為他的長姐會因為這種小事兒傷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她身上的不對勁,總覺得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要想墨謙真的知道的話,恐怕除了鳳墨自己親自的告訴他之外,就只有等他真正的明白這份感情之後,才能真正的知道她到底是在煩躁些什麼!
房間中就只剩下鳳墨一個人,剛剛還是有些疲憊的精神,現在沒人的時候,反而是不想去休息了。
起身走到窗前,冷冷的看著窗外的景象。
現在房間中沒有別人,之前的清冷疏離終於是散了去,剩下的是孤寂與無助。
伸出手,掌心躺著一塊通體晶瑩的黑玉,呆呆的看了半晌,然後猛然的緊緊的攥在手掌心,手背上青色的經脈微微的鼓起,可見她此時心中的那層壓抑!
師父的話,她從來不會去懷疑,師父也曾經告誡過她,既然是師父說的,那便就是真的,不必去質疑。
可是……她忍不住的苦笑,怎麼什麼事情都能牽扯到她?上輩子也好,還是這輩子,她難道都沒有辦法得到幸福?還是說,她本身就是一個煞星罷了?
孤老終身,無子無後!
還真的是一個殘忍的預言呢。
「師父,我現在終於知道了,為何你會讓我在皇后和朝臣之間做選擇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原來你又是在告訴我上一世努力的傳達給我的信息。」她慢慢的鬆開手,手垂落在身側,「可惜,我沒有一次是按照你說的去做,即便是將來後悔不已,至少現在我不會後悔。我所選擇的路,我就會一直的走下去,哪怕前方充滿荊棘,哪怕是斷崖,我也會始終的堅持,一直的堅持下去。所以,師父,便就是現在知道了,我也還是會一直的按照我之前的想法,繼續的走下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果然你這丫頭還是那般的讓人放不下心來,我要怎麼說你才好,要是我有天死了,我看誰來管你。」
「師父?」
鳳墨震驚的看著突然的從窗外跳進來的人,確實是相當的震驚,她沒想到千面神君會突然的以這種突如其來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毫無緣由的,沒有一點點的通知。
進來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客棧老闆的人,鳳墨當時不曾注意,自然也就忽略掉了他身上的那層違和感。
如果是以往的話,她一定會在第一眼就能將人認出來,關鍵是現在,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極差,加上壓根一點也不曾去刻意的關注,自然也就忽視了!
神君甩著頭,吊兒郎當的看著似乎是陷入了什麼迷局之中無法走出來的徒弟,說道:「你這丫頭,真的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師父!」
「本來為師不想去插手你的事情,但瞧著你這副模樣,為師也就最後的告誡你一句。」他也不見坐下,而是站在邊上,「路是你自己選的,是要半途而廢,還是堅定的走下去,也是你的決定,誰也無法左右你半分。現在如何,將來如何,也是你自己去創造,將來該是如何,不是你自己親自的去走過,親眼的去看過之後,才清楚?」
「在思緒紊亂的時候,不要做出任何的決定,等你真正的冷靜下來之後,再做決定。」
「為師曾經說過了吧,無論是在任何的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千萬切記,不能因為一時的武斷,而做出將來後悔萬分的事情。為師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憂思什麼事情,但為師的話,你時刻的都要銘記在心。如此的話,你再好好的想想,你現在做糾結煩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應該。」
神君也是察覺到了自己這寶貝徒弟心中的迷茫,這才特意來給她解惑來著,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神君並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是在猶豫一些什麼,可他卻非常的瞭解自家徒弟的脾性,別的沒有,在某些事情上面,是非常的鑽牛角尖兒的,若是放任不管的話,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也正是因為瞭解她的脾性,他才會一改之前不插手的原則,現身來告誡她。
蓮在外面,神君也勸過他該是來見她的時候了,可蓮似乎是有自己的打算,總是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什麼時機未到,暫時的還是不願意現身。
他就不明白了,到底蓮總是神神秘秘的忙些什麼?他隱約的察覺到了,蓮相比較當初的那個蓮,似乎改變了什麼,給人一種非常詭秘的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
「師父,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了。」第一次,鳳墨在人前露出如此疲憊的神情,一直以來,她總是一個人將所有的一切都扛了下來,即便是再苦再累,她也從來不曾說過一次。
這麼多年就是這麼的過來著,她很累很累,真的是很累。不只是人累,更是心累。
神君看著她此時脆弱的神情,歎息的說道:「若是累了,便就回來吧,神父早就說過,若是累了,便就回到師父的身邊。只要是有師父在的地方,就永遠都有你的家!」
鳳墨一愣,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而後忽然的笑了笑,低下頭輕聲的說道:「師父,你總是那樣……」
門外,一個月牙白的衣角一閃而逝!
蓮就這麼的從墨謙的身邊擦肩而過,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痕。墨謙下意識的看向與自己錯身的蓮,那腳底突然竄起來的那股子涼意,讓他有些震悚。
那個人……
很危險!
蓮一步步的離開了這個鳳墨所下榻的客棧,那瘦削的月牙白的身影,逐漸的沒入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家,哪來的家……」
像是歎息一般的聲音之後,便就只剩下嘈雜沸騰的人聲。
「咦?」屋頂上,燕歌忽然的站起來,瞇起眼睛看向下方的人群。「是錯覺嗎?」剛剛那個身影,似乎很熟悉。想想又搖頭,怎麼可能的事情,已經去了那般久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啊,果然是酒喝多了,竟然還出現了幻覺,要是被鳳主知道的話,肯定得罵我了。算了,還是去查事情吧!」
燕歌搖著頭,從屋頂山站起來,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腳下一點,就從屋頂山竄了下去。
剛剛的一閃而逝的身影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卻也只是淡淡的,看過即忘,這便就是燕歌對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態度。
一直到很久之後想起來,她再次的見著他,她才知道,那一日所見,並非幻覺……
彭——
「殿下!」
高程跪地,這件事情是他們的疏忽,也難怪鳳王殿下如此的惱恨,確實是應該惱恨的。一想到送過來的缸中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他就忍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想要吐。
他們都是在戰場上下來的人,什麼樣死人不曾見過?更是手中也沾染了無數的人的鮮血,可以說每個人的手中都有無數條的人命。但當高程想到當時揭開封閉的大缸所見到的那一幕之後,他真的是很多天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每次一睡覺,那一幕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別說是睡覺,已經好幾天不曾好好的吃一頓飯了!
高程還是能認得清缸中的人的,那是墨華染,當初算在棋子之中的一個人。
墨華染沒有死,當時他揭開缸蓋的時候,雖然渾身上下因為炎熱的天氣而腐爛發臭,身上更是爬滿了各種各樣噁心的蛆蟲,但他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張臉。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墨華染的那張臉,從下顎到整張臉,都不曾受過一點點的傷痕,明明脖子以下都變成了讓人作嘔的腐肉,爬滿了蛆蟲,偏偏那一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緻漂亮。這上下的天地差,給人更大的一種視覺上的衝擊,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將士,在面對這一幕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俯身嘔吐!
好在高程反應不慢,在第一時間再次的將缸蓋蓋了下來,但即便是如此,該看到的,玉傾歌還是一分不差的全部都看的非常的清楚。
雖然是及時的做了處理,玉傾歌的心情卻從那一日之後,變得更加的讓人暴虐躁動。
高程知道,玉傾歌是因為被容洛給擺了一道,心中的憤怒無法發洩!
「呵呵,哈哈哈,好,很好,容洛,本王當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明明都將你誘了出去,你還能在帝都城中興風作浪的壞本王的好事。」陰鬱的瞇起眼睛,右眼眼角下的鮮艷的硃砂痣似乎也隨著他的眼神的變化,而折射出淡淡的邪氣,「本王記得,本王還有一個妹妹!」
「殿下……」高程刷的抬起頭,殿下難道是打算……
玉傾歌慵懶的靠在榻上,怒火退去了之後,剩下的就是邪佞,頓了頓,看著高程,緩緩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本王寵了玉玲瓏那麼多年,給了她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和地位權勢,本來想著,她日後若是成親的話,定然她的夫家也該給本王提供一點幫助才是。只是可惜……賠本的買賣,本王從來不屑去做,本王也不想要玉玲瓏為本王做什麼大事,本王只是要她稍稍的幫本王的一點小忙,這應該不為過的吧?」
「殿下打算如何去做?」
「呵呵,不著急,本王聽說本王有了小外甥,等她將那個賤種生下來之後,本王再告訴你,要你去怎麼做!」
高程望著笑意盈盈的玉傾歌,他是終於明白過來,為何當初玉傾歌會那般輕易的就將玉玲瓏嫁過去了,原來從一開始,玉玲瓏就是一枚隱藏的棋子,暫時的是用不上,但真正的需要用的時候,誰能想到,是從內部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