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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62章 心郁難解 文 / 墨上青籬

    百里清揚張了張嘴,他也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剛剛是聽了那些顛倒黑白的話而震怒,震怒之後,現在冷靜下來,馬上就明白過來,這定然是鳳墨的一個計策!可是……望著臉色逐漸蒼白下來的鳳墨,百里清揚忍不住的擔心,她是否還能堅持下來?

    鳳墨是故意的,故意的在挑動她的情緒,故意的引誘她將全部的事實真相說出來。即便是聽到了一些讓她憤怒的恨不得殺了她的話,她也都忍了下來。

    「你不是一直都非常的喜歡那個月蓮若?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鳳墨的氣息整個紊亂起來。那個記憶中笑容溫暖,純淨乾淨的少年……隱約的,鳳墨感覺這個答案是她絕對不想要聽到的。

    「月蓮若啊,他可是我和楚風然在親自派過去的人,只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只是為了得到你手中的鎩羽令啊,只是可惜……」

    「嗡——」

    「啊——」話還沒有說完,隨著鳳凰玄冰琴的一陣悲鳴般的低鳴,鳳容腦中的一根玄像是斷了一半,慘烈的大叫一聲之後,頭無力的搭在一邊,昏死過去。

    而因為中途因為氣息陡然紊亂,鳳墨都還沒來得及手勢,玄音反噬,一大口鮮血噴灑在面前的琴身上。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鳳墨的一雙寒眸一片死寂,忽然的,記憶中那笑容溫暖的少年印象,就像是瞬間的碎裂的鏡片一般,陡然間就讓她整顆心都劇烈的抽搐起來。

    「月蓮若啊,他可是我和楚風然在親自派過去的人——」

    「只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只是為了得到你手中的鎩羽令啊——」

    蓮啊蓮,當著是這樣的嗎?

    像是忽然的失去了力氣一般,鳳墨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向後倒了下去。

    「鳳主——」

    「鳳主——」

    模糊之中,鳳墨只覺得身處在一個氣息熟悉的懷抱之中,她想要睜開眼睛,卻如何都睜不開,在意識消失的那一剎那,一直刻意遺忘的熟悉聲音陡然響起,那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憤怒:「墨兒——」

    「鳳主又要離京了嗎?鳳主剛剛才回來五日而已,怎地又這般的匆忙離開?」

    書房中,蓮大力的推開門不顧阻攔闖了進來,一向溫柔的眸子,此時難得的染上了些許的焦躁。鳳鸞本來正在書寫奏折,打算明日早朝的時候上表皇上的,被蓮這般的突如其來的打斷,頓時就是手下一顫,竟然將本來已經完成了的折子弄的滿是墨汁。淡淡的看了眼已經毀了的奏折,看樣子是得重新寫一張了!

    「一直都是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將已經廢了的奏折扔到一旁,重新抽了一個乾淨的折子,垂眸再次的書寫起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蓮不敲門就大大咧咧闖進她呆著的地方的舉動,說也說了,訓斥了也都訓斥了,每次他到最後都是一副委屈而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到底,反而像是她的錯一般。索性,她不討厭他,也就隨了他去了!

    蓮瞧著她不在意的神情,心中愈發的焦急,「夫妻本為一體,鳳主這般的與皇上長期分離,難道就不擔心皇上有一日會變心?長此以往下來的話,鳳主……」

    「這樣的話,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鳳鸞終於還是放下了筆,淡淡的看著他,眼中一片平靜,就事論事道,「我之所以這般做的原因是什麼,皇上應當明白。我雖然常年不在京中,並非是為了自己個兒的私事,而是為了這南衡的江山社稷,也是為了讓皇上能安坐皇位。皇上理應明白這番道理才是。」

    「若是不明白?」蓮反問,「如果皇上忌憚你手握重權,忌憚你在朝中的勢力,已經開始懷疑你了,那鳳主,你該怎麼辦?」

    鳳鸞詫異的看向蓮,她是知道的,蓮一向頭腦極為的聰明,卻又極為的單純,很少會過問她與楚風然的事情,更是從來不曾過問過政事。可是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何他今日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那般的犀利?

    不過鳳鸞忽然的想到,蓮所說的這件事情,她還真的是從來不曾想過。在她的心裡面,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對楚風然的一片真心,也從來不曾懷疑過楚風然對她的心。就像是蓮自己所說的那樣,夫妻本為一體,她今日所有成就,其實也和自己的夫君離不開關係,楚風然怎會隨意的就懷疑她?

    且,她本為女子,就算是真的帶兵打仗,握著重權,那又如何?本身也不可能謀朝篡位,取而代之不是?那就更加的能放心才對。

    所以,鳳鸞從來不曾想過,有一日楚風然會不相信她,會懷疑她。因為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

    「蓮,你可是不願去受苦?若是如此的話,這京中府邸那般多,你隨意的挑著去住,我也不會說些什麼。」

    「鳳主……」

    「好了,今日我還有事,我的決心已定,你不必再說什麼了,先出去吧。」不想在聽一些對她來說沒有一點點意義的話,鳳鸞揮手第一次將蓮沒說完的話打斷,拒絕再聽下去。

    蓮的眼中有些掙扎,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下去,「我只是希望鳳主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我只是不希望鳳主有危險……」

    那次事情之後,鎩羽騎的眾人明顯的發現蓮的變化。

    蓮總是一個人避開眾人待著,就連以往最喜歡的鳳主,也不再去纏著了。如果當真是如此的,鳳鸞倒也清靜了,只是,蓮並不打算讓她安生,雖然是不主動的來找她,但只要鳳鸞一個轉頭,就能看到他正以一種複雜而哀怨的眼神瞅著她。

    到了最後,鎩羽騎的眾人忍不住的猜測,是不是鳳主對蓮說了什麼重話,那幫子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看向鳳鸞的眼睛中,也隱約的可以看到猜測和興趣!

    「鳳主,是不是蓮做了什麼?」公良策忍不住的問道,「你也知道,蓮就是那種性子,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情,都是以鳳主為優先考慮。可能,在言詞上面有待斟酌,可那一片真心,卻不是作假不是?鳳主也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他計較了。」

    「是啊鳳主,瞧著蓮公子那傷心的模樣,我瞧著都不忍心,鳳主也就原諒了蓮公子吧。」

    「鳳主……」

    鳳鸞額上青筋微微的跳動了一下,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倒是什麼時候被他們瞧見了生氣了?還有就是,她其實也不清楚蓮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她真的是從來沒有生過他的氣,他也沒有說什麼惹惱了她,到現在,她自己都是一頭霧水的。

    看著身邊聚集的越來越多的為他說情的人來,鳳鸞揉了揉隱約有些抽疼的額角,眼睛微微的閉了閉,卻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一雙冰涼的手代替了她的手指,搭在她的額角,輕輕的揉著。

    「鳳主是不是不舒服?那,要不去休息一下?」蓮擔憂的看著她,一雙乾淨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似乎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鳳鸞挑眉,「這是鬧哪門子的彆扭?我倒是真的以為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呢!」

    蓮的眸子一暗,狀似驚愕的瞪大眼睛,「鳳主難道忘了你當時說的話了?你以為我受不住這征戰沙場之苦,竟然打算將我留在京都!這就不說了,甚至還說不要我說話,這都是鳳主說的,鳳主忘了?」

    「我只是好心的勸說鳳主兩句而已,鳳主就讓我不要說了。」嘟囔著不滿的鼓起腮幫子,蓮瞪大眼睛,手卻依舊輕柔的幫著她摁著額角。明明是個很俊秀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人,卻偏偏做出這等子小孩一般的神情動作。而偏偏,她還就吃這一套!

    「這樣說著,倒是我的錯了?」

    蓮撇了撇嘴,「鳳主說是誰的錯,那就是誰的錯,反正這裡鳳主最大。」

    有些失笑的看著他不情不願的彆扭樣子,鳳鸞搖頭,眼底浮現點點笑痕,「罷了,我的錯,卻也是我的錯,本就不該懷疑蓮。」

    「怎麼會是鳳主的錯,本來就是蓮的錯。」蓮笑的燦爛,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上,帶著心滿意足,只是此時的笑容,不知為何,卻染上了點點的陰霾。

    鳳鸞本身就是一個觀察力極強,且極為敏銳的人,當下就察覺到了一些異樣。本身也就不是太確定,剛要仔細的觀察的時候,卻一下子被蓮摟住了腰,千篇一律的說道:「果然,我啊,最喜歡鳳主了,鳳主鳳主,我嫁給你吧!」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就將剛剛鳳鸞心頭上浮起來的異樣感覺衝散的一點不剩……

    「我最喜歡鳳主了——」

    「鳳主,我嫁給你吧——」

    那是蓮最長掛在嘴邊的兩句話,總是會在不經意之間,習慣性的說出來,眉角眼梢都帶著點點的清潤笑意,總是出其不意的撲過來,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習慣成自然,經常的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習慣了蓮將這兩句話掛在嘴邊,習慣了她撲過來摟著她的腰,不帶任何目的的笑呵呵的告白著。

    習慣了當成玩笑,習慣了蓮陪在身邊的安寧平靜!

    只是,當一切都被打破,那沒有目的性的言語,沒有算計的陪伴,到了最後,就只剩下陰謀的時候,到底還有什麼支撐著她?

    「是不是夢到了蓮?鳳主,就算是蓮曾經騙了你,可……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到底對你如何,你應該相信你的心啊!」

    房間中,望著昏迷不醒的鳳墨,百里清揚跪在床頭,輕聲的說道。

    鳳墨此番玄音反噬,加上之前的內傷還不曾好起來,心火旺盛鬱結於心,恐怕短時間之內是不得動用內力,否則的話,必將在復當年後路。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他們誰也不想她再出現絲毫的差錯。

    公良策歎息的看著鳳墨,心中想著,等她醒來之後,定要將當年蓮的話全部的告訴她,也省得她心郁難解,如此,反而倒不利於養傷了!

    當年蓮手握玄音禁術,本身是從不曾打算教授給他人的,尤其是鳳主,他更是不希望她學會。玄音禁術,傷人傷己,以鳳主的性子,定然是不會有所顧忌的。

    可最後,蓮因為擔心鳳主,所以千交代萬交代,習得玄音之後,不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擅用。蓮握著玄音禁術多年,誰都不曾給過。蓮曾經說過,他在師父面前立下重誓,定會將玄音禁術帶進棺木之中,絕不會將其交給任何的人,否則必將萬劫不復,不得好死!

    如此誓言之下,蓮還將玄音禁術交給了鳳主,若不是當真在意喜歡著鳳主,他如何會做出此等舉動?且蓮極為的重視他的師父,既然答應了,必然就會誓死做到。然而,最後,蓮還是違背了他在他師父面前許下的重誓!

    蓮在鳳主身邊八年,八年的光陰,有什麼目的,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他們看不到?他們待著的地方是鎩羽騎啊,那個將鳳主當做神一般的地方,一點點對鳳主不利的可能性,一旦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蓮,是真心的,他絕對不希望在蓮死後,還被鳳容那等女人如此的詆毀侮辱!他更加的不希望在鳳主的心中,讓那清如蓮般的男子的形象,出現裂痕。

    「如何?」

    低沉壓抑著怒意的聲音響起,百里清揚只覺得心頭一顫,而後抬起頭看向容洛那風塵僕僕卻冰冷異常的俊臉。

    「半年之內,不得擅用內力,這半年,需要好好的將養著,切勿讓她再受傷,否則,一旦病根留下,恐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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