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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58章 鳳容造貶(1) 文 / 墨上青籬

    楚風然差一點就暴怒了,眼底戾氣險些的就掩飾不住,手也都揚起來了,卻在抬起來的瞬間,緩緩的又放了下來。

    「蘭妃累了,朕先離開,你自己個兒好好的養著身子吧!」

    冷冷的一句話,在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交代一聲,光是這一點的殊榮,就不是宮中別的妃子可以比較的。

    蘭妃在楚風然離開之後,屏退了殿中的所有人,淡淡道:「出來吧,我知道你來了!」那個當初要殺她,最後卻反常的留下她的那個女子!

    鳳墨翩然入內,顯然是將之前他們之間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寒眸微瞇,雖是站在殿中,卻並未看蘭妃一眼,反而是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色,這種天色之下,竟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讓人心中隱約的有些不安。此時此刻,蘭妃從見到鳳墨開始,這種不安就愈發的濃烈,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當初鳳主給她的感覺一般,充滿了與生俱來的的貴氣,和不容他人置喙。

    「皇上倒是真的珍惜蘭妃呢!」長袖一擺,神情淡漠的坐在距離蘭妃的軟榻不遠的凳子上。明明是極為隨意的動作,卻讓蘭妃心中一稟,下意識的站起來。而等到他站起來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臉色就有些難看,不明白為何心中會有這種下意識的作為!

    「哼,他在意的是我肚子裡面的這個孽種。」到底是在意這孽種,還是在意她,她壓根是一點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得到自由。

    「孽種?是啊,卻也是孽種!」鳳墨倒是非常認真的配合她的話,盯著她的肚子,冷冷的說道。

    自己說是一回事,聽別人說卻是另一回事,蘭妃也沒想到鳳墨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留的直接的說出此等沒輕重且一點面子都不留的話出來,簡直是等於甩了蘭妃一巴掌!

    像是沒有看到蘭妃眼底劃過的陰霾,鳳墨冷冷的垂著頭整著衣袖,淡淡道:「你現在之所以還能好好的活在這裡,你知道是為什麼?因為我曾經說過,鳳容遭貶之日,便是你自盡之時!蘭瑛,想要這個孩子?」

    捏著桌子上的一個琉璃杯盞,看得出來,楚風然對蘭妃極為的偏寵,單單就是這琉璃,就是少見的晶瑩剔透。之時普通飲茶用的杯具,竟然就用了琉璃,足以想像這蘭闕宮中是的珍惜器皿該有多少了。

    都說宮中妃子是否得寵,看的就是宮中擺設,宮中擺設華貴精緻,那麼這個宮中之主,必然就是得寵之人。顯而易見的,這蘭闕宮中,到處都是少見的稀有而珍貴的裝束,可見蘭妃的得寵!

    不過,蘭妃在宮中侍人和宮嬪的時候,都是淡漠少言的高傲模樣,在面對楚風然的時候,則是犀利而厭惡,說起話來,更加的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皇后設宴,更是從來不曾踏足過,蘭妃給宮中所有人的感覺,就是高傲而不合群。

    蘭妃聽到鳳墨竟然這般的詢問,頓時臉色就變了,胸脯劇烈的起伏,似乎是壓抑了極大的怒氣,好半天,才緩緩的平靜下來,淡淡道:「不,你錯了,若不是你的藥,你覺得我有這個機會懷下這個孽種?呵,將死之人,如何會想要孩子?你也不用試探我,我也該為我所犯下的罪孽去恕罪,即便是明知道她不會原諒我。」

    原諒?鳳墨的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這個世上若是什麼都能原諒的話,那何來那般都的仇恨?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對她來說,什麼都可能得到原諒,惟獨背叛。有第一次的背叛,就有第二次的背叛,所以,一旦背叛,她寧願徹底的斷了一切的可能性,沒有原諒,也不需要背叛者尋求她的原諒!

    「既然不願意留下,那就好好的利用此時此刻最佳的時機,若是錯過了這日子,恐怕於你反而不利。」點到即止,她一直都知道蘭妃極為的聰慧,這一點上,在之前她深刻的領教過。放下手中捏著玩的琉璃盞,她站起來,「皇后似乎是經常的精神不濟,恐怕是經常的會在御花園中散心了啊!」

    精神不濟?蘭妃皺起眉,在她昨日見著她的時候,瞧那噁心做作的模樣,哪裡是精神不濟的樣子?

    可還不等她說出心中的疑惑,一眨眼的功夫,剛剛還坐在面前的人,卻轉眼之間,就消失的不見影子。

    合上微張的嘴,蘭妃黛眉輕蹙,總覺得心底有一絲已經很久不曾有過的熱血在湧動,她現在真的是想要將那兩個人抽筋拔骨,一洩她心頭之恨。

    「香穗!」微微揚聲喚了聲,守在殿門外的蘭妃的心腹宮女香穗就應聲進來。張開手,望著外面的天,道:「本宮聽聞這御花園中的秋菊開的甚美,隨本宮去瞧瞧吧!」

    「是!」

    香穗應著,接下來,每天宮中的人都能瞧見蘭妃帶著身邊的宮女在御花園中,要不在秋菊邊上駐足觀賞,要不就坐在池邊對著池中的錦鯉撒著魚食,似乎自從懷孕開始,她就變得極為的和善,閒暇的時候,若是有宮嬪來向她請安問好,她雖然不是多麼的熱絡,倒也算是和善的和那些人說上兩句話。

    只是幾日,所有人都發現,自從懷孕開始,蘭妃溫和了許多,身段也放下來很多。雖然極度蘭妃深受隆恩,卻也知道,與此等人相交,必然是對自身有利而無害。

    也就是這幾日,所有人都知道,每一日,蘭妃都要在同樣的時辰中,領著身邊的宮女太監們,在御花園中待著半個時辰。

    如此大的動靜,如何的不引起楚風然的注意?楚風然也去見過蘭妃幾次,蘭妃雖然態度也不甚好,但多少的還是存在一絲軟化。且在那些宮人的口中,楚風然聽說蘭妃極為的重視腹中的胎兒,一向冷硬的面容,在無人的時候就溫柔如水,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剛開始的時候,他不信,可是他經過幾次的觀察,也算是徹底的相信了,蘭妃是當真喜愛這個孩子,他也就放心了!

    然而好景不長!

    這一日,楚風然正在御書房中批改奏折,卻忽然被人在外面打斷,說是蘭妃流產!

    楚風然當即大驚,連忙起身趕了過去……

    「鳳主棋藝一向獨到,想要勝之,暫時的還真的是沒想到辦法。」鳳於九天中,公良策歎息的放下手中的棋子,無論是何時,遇到這下棋,他是沒法子贏了這鳳主了。

    「落子無悔,瞻前顧後,難成大事!」棋局已經落成,再無轉圜餘地,鳳墨也就擱下了棋子,轉而端起邊上的茶盞,喝起了茶來。

    公良策笑著望著她,他可不是和誰下棋都是這樣的,若不是鳳主每一子下的都極為的刁鑽,他何以腦子都轉不及?說到底,棋局如戰場,觀棋便就能觀一人,這句話卻也不錯。鳳主就是那種認準了事兒,就絕對會義無反顧的往前去,當真是做到了落子無悔這四字。

    「鳳主這棋局布好了,何時收網?可需我等幫忙?」

    「不必!」她若是要做一件事,肯定是將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前都已經讓他們佈置好了,現在剩下來的事情,就是她自己應該去做的了。放下茶盞,一個子一個子的拈著棋盤上的棋子,漫不經心道:「不急,這網已經開始收了,想來,不久便能傳來消息了。」

    這話音剛剛落下,果然就有人匆忙過來,將宮中消息傳遞過來,說是蘭妃流產。

    公良策下意識的看向鳳墨,而她卻勾起唇,寒眸清亮淡薄,緩緩道:「瞧著,這網,不是已經開始收了?」

    蘭妃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留下那個孽種,之所以這幾日的態度逐漸的變化,等的便就是這個機會。

    宮嬪眾人都覺得蘭妃為人雖然冷淡,卻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甚至並沒有因為懷有龍嗣,而趾高氣揚,反而愈發顯得極為的平和。就連楚風然也覺得蘭妃是因為懷孕的關係,逐漸的接受了這一切。

    可是誰能知道,這一切不過只是一場陰謀罷了,一場蘭妃陷害皇后的陰謀!

    沒有人知道,所有人看到的就是皇后主動挑釁,將蘭妃這有孕的纖弱之身摁倒在碎石滿地的小道上,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所有人都親眼的看到這一幕,皇后端坐涼亭之中,而蘭妃卻被押跪在外面。這一個時辰中,有人也想過去尋皇上。可惜,皇后像是早就知道這一幕一般,早早的就下了警告,誰若是將皇上招來,可就別怪她不客氣這樣的話出來。

    原本,皇后謀害皇嗣這樣的傳言還不曾平息,曾經有孕而無緣無故掉了的那些妃嬪們,對皇后此時此刻流露出來的陰狠囂張跋扈,是敢怒不敢言。她們都知道,若皇后當真是這樣的人,那必定極為的心狠手辣。連未出生的孩子都能狠心下手,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分享皇上恩寵的女人?

    那一個時辰中,御花園中是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蘭妃一臉的冷意,不言不語的就這麼的跪著,低垂著的眉眼之中,有著一絲令人心驚膽戰的森冷寒光。

    鳳容就這麼的坐著,看也不堪她一眼,一直到蘭妃轟然倒下,鳳容才冷冷的吩咐人將她抬回去!

    鳳容大概不知道,這齣戲,當真會將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當楚風然身邊的總管太監來請她的時候,她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頭,神情之中難掩戾氣,甚至比剛剛在御花園之中還要煩躁。她是不想去的,可卻也深深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是皇后,而讓她去蘭闕宮的人是皇上,皇后確實是大,卻怎麼也比不得皇上,所以,就算是她腦袋都要爆了,她還是得忍著身上的不適,前往她厭惡到了極點的蘭闕宮!

    「臣妾參見皇上!」瞧著滿屋子的宮妃,鳳容強壓下心頭不斷狂湧的煩躁,俯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鳳容剛剛起身,那些個宮妃,除了床上躺著還昏迷不醒的蘭妃之外,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行禮。

    若是換做是平常的話,鳳容肯定是會去坐會子的戲的,可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今兒個她的心情極為的煩躁,一點點的小事兒就想要發火。明明這些女人都乖乖的向她行禮了,可她卻覺得愈發的難受的厲害,總覺得想要殺了這些人。

    「不知皇上傳喚臣妾來,所為何事?」對那些個宮妃的行禮視而不見,瞥了眼床上躺著臉色慘白的蘭妃一眼,鳳容皺著眉,不耐的問道。

    楚風然原本就惱恨,他的孩子,他好不容易和蘭妃有了個孩子,好不容易的和蘭妃之間的嫌隙淡了些許,這個毒婦,竟然還在這中間挑事兒,愣是將這孩子弄沒了。

    「皇后,朕可有何地方薄待了你?」並沒有如眾人所期待的那般發怒,反而是心平氣和的淡淡詢問道。

    鳳容一雙修飾的極為漂亮的黛眉輕輕的皺起來,「皇上此話是何意?臣妾何時說過皇上薄待了臣妾?皇上可是聽了什麼謠言?」難道說是皇上當真是聽信了那些個傳言?以為她殺了他的那些個孩子?當真是笑話,別說只是傳言,無憑無據,就算是真的,將她喚來此地說這等事兒,豈不是在侮辱她?

    鳳容越想越氣,這越氣臉色就愈發的難看,也虧得她還能忍得住。

    「謠言?是啊,朕最開始的時候,也是以為是謠言。」楚風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鳳容,而後忽然的挑起她的下顎,緩緩道,「朕一直以來都以為是謠言,所以朕從來不曾說些什麼,反而極力的為你排除那些個謠言。可是你呢?你倒是告訴朕,你這些年,背地裡面,到底是做了多少的讓朕失望,傷害朕的事情?需要朕一個一個羅列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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