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情到深處1 文 / 逐雲之巔
一餐簡單的晚飯過後,星夜便回到房間找衣服沖了個澡,然後才回到書房看看書。
當戰北城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出現的時候,星夜正在玩魔獸,當然是用戰北城的賬號玩的,因為她那號根本拿不出手。專注而精銳的眼神一直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指尖下的鍵盤『辟里啪啦』的響個不停,急促、激昂的音樂聲一陣接著一陣,倒沒有注意到戰北城走進來,直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在鼻尖下流過,她才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乍然偏過臉,輕輕抬起頭,朝門口望了過來。
輕輕的將藥放到桌角邊,戰北城又很快地轉身,走到沙發邊,倒了杯溫水。
「把藥喝下去吧。」低沉的嗓音裡充斥著感性的柔和,但是低垂的眸光卻夾著一絲複雜。
星夜皺了皺眉,一張素的小臉很快就垮了下去,很痛苦的望著那碗黑乎乎的東西,臉色略微染上了些許蒼白,她淡淡的低下頭,聲音依然清淡,但卻已經夾有了一些抵制的意味,「我已經好了,不想每天都對著這些東西,這藥真的很難喝,我……」
蒼白的臉色看在戰北城眼裡,其實還是有些心疼的,但是也只能板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將藥遞到了星夜的跟前,意思很明顯,這事,是沒得商量的!
「聽話,喝完這幾副,就不喝了。」低緩的聲音傳來,帶著不為人知的沉寂。
星夜自然也能聽出了戰北城那異常的聲音,有些驚訝的抬起眼,赫然發現了他那張略帶著一絲憂愁的俊臉,終於還是默默地垂下頭去,緩緩地端起了那碗藥,艱難的往自己那冰冷的唇邊送了去。
可是,才淺淺的喝了一口下去,一道濃郁難聞的草藥味撲鼻而來,頓時令星夜招架不住了,胸間不由得瀰漫起一道噁心,慌忙把臉往旁邊一轉。
『嘔!』一道水劍生生朝地上噴了去。
『嘔!』連剛剛吃下去的一點點晚餐也都全部吐了出來。
「星兒!」戰北城大急,一手搶過星夜手中依然還滿滿的藥碗,一手揮開,精心熬好的藥便就這麼報廢在地上了,一手將星夜從椅子里拉了起來,大手一環,直接將她輕鬆的抱了起來,往沙發邊走了去,讓她坐在沙發上,迅速的扯過餐紙給她擦了擦嘴,然後便利落的倒了杯茶。
「把茶喝下去,洗洗。」俊眉也深深的皺了起來,剛毅的俊臉上分明沉著一道愧疚與自責,漆黑得跟冷雨夜的夜空般的眼眸裡凝聚滿了疼惜。
星夜卻有些委屈了,心裡拂過了一道酸澀,一手推開了戰北城,一邊搶過紙巾擦著嘴,一邊乾脆把臉轉向了一邊,心底委屈的不行了,老實說,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因為這樣子的她,總感覺自己好像很脆弱。
溫暖的大手徐徐伸了過去,輕輕的環住了星夜的肩頭,高大的身軀挨了過來,星夜只感覺自己腰間一緊,頃刻之間,自己便被戰北城緊緊地鎖在他的腿上。
「以後不會再讓你喝了,不中意喝就不喝了。」深沉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低柔,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粲然笑了笑。
說著,便伸手拿過了茶几上的茶,湊到星夜唇邊,「喝幾口茶,壓壓。」
星夜這才微微鬆下了臉,自是留意到了他臉上的愧疚,氣也消了大半,順從的低頭,將茶喝了下去。
「我真的好了,一點也沒有感覺不舒服的地方。」於是,她依然還是再次解釋了一遍。
迎上了那雙清澈美麗的秋瞳,戰北城那冷寂的眼眸很快便溫和了起來,他悄然點了點頭,感性的話語傳來,「嗯,既然好了,那就批准你不喝了。」
「你不用擔心。」微涼的素手悄悄的覆上了環在她腰間的大手。
「嗯。」戰北城低低的應了一聲,「好好的坐一下,我去收拾一下,都吐出來了,我給你整點夜宵去。」
星夜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頓時也感到有些餓了,於是便點了點頭,「好,我想吃蛋炒飯。」
戰北城莞爾一笑,大爪一抬,寵溺的摸了摸星夜的小腦袋,「這就給你整去。」
星夜很快就自覺的從他腿上滑了下來,眨著秋水般清亮的眼神,望著那道高大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書房門口,而心底卻拂過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異樣,很微小,微小得讓她來不及去留意。
於是,戰北城又是忙活了老久,總算把書房收拾好,給星夜解決好了溫飽問題,等忙完了,夜也早就深了……
第二天,戰北城依然還是很早就起床了,他每週都有固定晨跑的習慣,本來是想拉著星夜一起的,但考慮到她的膝蓋可能還沒有完全好,於是索性也就再讓她繼續睡著,自己則是披著冷冽的寒風出門去了。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同往常一樣,一醒過來,戰北城已經不在了,身旁的位子當然還是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餘溫,狂野而清新的氣息還在,既然是週末,料想著,估計也是出去鍛煉去了,抬手微微揉了揉那雙依然充斥著一些迷濛的眼睛,星夜吸了口氣,不緊不慢的下了床。
星夜剛剛梳洗整理完畢,戰北城就回來了,一身迷彩服,大汗淋漓,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回來就直接鑽進浴室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是他的貼身軍官,小孟同志。
「星夜嫂子!早上好!」小孟同志今天倒是一身筆直的西裝,想不到這小伙子把西裝這麼往身上一套,竟然也能穿出品位來了,果然,人還是得靠衣裝呢!
星夜淡淡一笑,「這衣服倒是挺適合你的,剛好用早餐,一起吧。」
將手裡的碗筷輕輕的擱在桌上,很快就轉身,又回到廚房再重新添了一副碗筷。
「俺在食堂用過早餐了,星夜嫂子!」小孟笑道。
「既然來了,那就再用一點還是可以的,不然,我讓他請你吃?」星夜淡然開口,卻一邊賢惠的給碗裡盛粥。
「星夜嫂子,不帶你這樣拿參謀長來欺負俺。」小孟同志有些憋屈了。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了,星夜抿著唇,輕笑道,「行了,就當做嘗嘗他的手藝好了。」
早餐很簡單,一碗白粥,幾碟清淡的小菜,戰北城跟她的口味都是這樣清淡的。
「吃吧,不用等他。」星夜將其中的一碗粥輕輕地挪到小孟的面前,將手上的筷子遞了過去。
小孟同志也不好再拒絕,便伸手接了過來。
「可能清淡了一些,不比你們東北那樣味道濃郁。」星夜望著小孟似乎有些食不知味的樣子,徐然解釋道。
「嗯,俺懷念那蘸著醬的大蔥。」小孟笑了一聲,臉上甚是燦爛。
似乎,冬天的天空總是這樣的,大多的時候,總是這樣陰霾而沉鬱的,雲層總是很厚,太陽光很難透過,籠罩著天地間的,便只是一層隱約的蒼茫。
自前天的抄襲事件之後,溫沁便已經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劉思思的審判結果已經出來,被判了十五年,溫沁根本就是毫無招架之力,望著溫偉達那張冷漠的臉,空洞的眼神裡毫無生氣,就如同傀儡一般。
眼前這個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嗎?為什麼冷漠成這樣子?
溫沁傷心欲絕的垂下了頭,兩行清淚悄然滴落了下來。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無動於衷呢?媽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還不肯原諒她?連見她一面都不肯嗎?」哀求的語氣裡帶著濃郁的悲傷,「你滿意了是不是?是你親手把自己的結髮妻子送進了監獄!你真是好狠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現在只是想見你一面而已,爸!我求求你了,你去見見媽吧!」
溫偉達負著手背對著溫沁,冷冷的站在樓梯上。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冷漠的語氣十分的決絕。
「那我呢!你也沒有什麼要跟我說嗎?我被張清雯設計了,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他們還大張旗鼓的封殺我,你難道都不會體諒一下我,關心我一下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的跟風星夜見面了嗎?你是不是真的要將三分之二的股權送給她?」不甘的眼神夾著幾分怒火,淚眼婆娑的瞪著溫偉達那略顯蒼涼的身影。
「這不是你所應該關心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多回去陪你爺爺,既然在時尚界做不下去,那就別做了,好好在家裡陪你爺爺,你做好了,我自是不會虧待你。」溫偉達沉聲道。
「哈哈!好一句不會虧待我!爸,我才是你的女兒!她風星夜是什麼東西?她什麼也不是!憑什麼過來跟我爭溫氏?她不過是你的前情人風蓮娜背叛你留下的證據罷了!你竟然還這樣幫她,你瘋了嗎?」
「你給我住口!誰准你這麼侮辱她的!誰准的!」溫偉達迅速的轉過身,眼底儘是一片森冷。
溫沁哪裡還有什麼顧忌,瘋狂的笑了起來,「你到現在還想維護她嗎?要不是因為她,我們家現在會像現在這樣嗎?你還自欺欺人的以為她風星夜就是你們的女兒,你簡直就是瘋了!風星夜就是她背叛你的證據!」
『蹬蹬蹬!』一道凌亂而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啊!」一個殺豬般的尖叫痛呼聲傳來,乍一看,溫沁已經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右臉,呲牙咧嘴的痛苦著,絕美的臉上充斥著濃郁的憤恨。
「我做事還用你來教我嗎?若不是劉思思這個賤人我會跟風蓮娜分開嗎?若不是她卑鄙給蓮娜下了藥,蓮娜又怎麼會差點被那群流氓侮辱,你懂什麼?你以為劉思思的心就不狠?她憑什麼這麼對蓮娜?我現在恨不得法院能多判她幾年,讓她一輩子老死在監獄裡方能洩我心頭之恨!哼,至於你,不過是自食惡果而已,怨得誰?」冰冷的話語如同臘月的寒風一般,瞬間凍住了溫沁的所有希望。
這個人真的是她的爸爸嗎?為什麼冷漠絕情成這樣?竟然還打了她!
她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淚花飛墜,雙拳緊緊的捏著,尖銳的指尖抓破了掌心,都已經沁出一道鮮艷的紅色。
「你真的是我爸嗎……好狠的心哪!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怎麼能?」
「是不是,你還是親自去問劉思思更明白一點,安分的給我在家裡呆著,這棟房子留給你,我很快就搬走,不要再為劉思思的事情來打擾我,我現在不想聽到有關於這個女人的任何消息。」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了,溫偉達釋然笑了笑,冷漠的轉身,負著手,大步的朝樓上走了去。
「啊!」一道淒厲痛苦的聲音響起。
『呯!』
『啪!』
一陣『辟里啪啦』的摔東西,拳打腳踢聲響起了。
「小姐,您沒事吧?」
『啪!』
「給我滾開!滾開!」
於是,客廳內頓時像一陣龍捲風過境一樣,遍地狼藉,陶瓷碎片鋪滿了一地……
而,較於z市的陰沉,東京這邊倒是有著一個好天氣,絢麗的午後,陽光披著淡淡的金光,撥開了雲層,靜靜將這份難得愜意的溫暖灑向了遼闊的天際,廣袤的天底下呈現的是,一片醉人的柔和與溫暖。
日本東京一棟傳統簡樸卻不失高貴的宅子裡。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不斷傳來,夾著一絲痛苦的喘息。
「哥,先把藥吃下去吧,這些事情可以改天再處理,你這樣強撐著,身體會熬不住的。你的耳朵才剛剛動完手術,你得注意點,好好休息。」低柔的聲音裡帶著濃郁的心疼,當然是一向很關心哥哥的遠籐凌子。
「沒事,我撐得住。」遠籐凌川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淡然望了遠籐凌子一眼,又繼續低下頭去,繼續瀏覽著手裡剛剛收集回來的訊息。
「急也不在這一時的,剛剛鍾博已經打電話過來說禮物送到了,星兒不是也打電話過來了嗎?你們父女倒是誰也離不開誰了!」
「咳咳,嗯,等完成這邊的事情,我只想回去好好的跟星兒生活,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遠籐凌川低沉的開口,歎了口氣,「辛苦你了,對了,母親怎麼樣了?吃過藥了嗎?似乎她最近精神好了不少,有時間,得多陪陪她出去看看。」
遠籐凌子點了點頭,「嗯,可能是因為有我們陪在她身邊吧,所以心情好了不少,若是星兒跟北城也能過來,也許會更好的。可惜,北城的身份,星夜是斷然不能入族譜了。」
「我不能讓她過來,咳咳!咳咳!她不能過來!」遠籐凌川皺起了眉頭,咳了起來。
遠籐凌子微微一慌,連忙大步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拍著遠籐凌川的後背,將手上的藥遞給了遠籐凌川,「先不要說了,把藥吃下去,馬上去休息一下,不然我就要打電話給星兒了,看她不擔心得團團轉!」
遠籐凌子自然有讓遠籐凌川軟下來的法子,他現在唯一的顧慮,那便是星夜了。
遠籐凌川終於緩緩的擱下手中的筆,又是歎了口氣,皺著眉頭,接過了遠籐凌子手裡的藥,不緊不慢的服了下去。
遠籐凌子連忙將手中水遞了過去……
「小感冒罷了,無需緊張。」遠籐凌川喝下幾口水,才將咳嗽聲壓了下去,望著遠籐凌子這張同星夜有些相似的清冷容顏,腦海裡『唰』的一下,幡然想起了昨天星夜同他說的事情。
「凌子,你也不小了,難道真的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嗎?」遠籐凌川很是嚴肅的開口,帶著兄長一般的關切。
遠籐凌子黯然笑了笑,黑瞳裡折射出了一道苦澀,當然,也只有在自己的哥哥,遠籐凌川的面前,遠籐凌子才會偶爾流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了,「不然,哥還以為能怎麼樣過?」
「傑對不起你,但是這並不代表天下都沒有好男人了,你可以試著重新敞開心,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母親常常跟我們說,幸福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前方就是幸福了,只要你往前一步。」遠籐凌川淡然笑了笑,褪去了當初的冷漠,倒是多了幾分儒的氣息。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就想著怎麼樣把我們遠籐家漂白了,讓弟兄們堂堂正正的抬起胸膛做人,哥哥你就會說我,你自己何嘗不是?我知道你也是一直對蓮娜嫂嫂念念不忘,若是說好男人,哥哥就算是了。」遠籐凌子揶揄的笑了笑。
遠籐凌川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跟你不一樣,我還有星兒。」
「還能有什麼不一樣?大不了,我以後也給星兒當姑又當媽唄!」遠籐凌子吸了口氣,淡然開口。
遠籐凌川沉默了一下,尋思了一番,然後才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望著遠籐凌子,「其實,阿博跟你一樣,也是被自己摯愛的人背叛了……」
「阿博?哥,你是指鍾博吧?」遠籐凌子蹙了蹙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