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節 遠遊 文 / 孤夢魂
機場候機大廳，人流洶湧。身材高大的孟飛跑前跑後的忙著換登機牌，辦理托運手續，淡藍色的t恤後背早就被汗濕透，他始終緊鎖著眉頭，一臉苦相，火氣也很大，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已經與機場工作人員吵了好幾次。
候機廳的長椅上，孟芸依舊紮著馬尾，黃色t恤和藍色長裙搭配，斜肩背著一個小包，身邊還有個行李箱。一身職業裝的冷辰坐在她身邊，帶著墨鏡讓人看不到她濕潤的眼眶。冷辰輕輕把孟芸抱住，撫摸著她的長髮，一如冷楓。
「小丫頭，你和冷楓真的不能挽回了嗎？非走不可嗎？姐捨不得你。」冷辰說話的時候尾音有一點兒發顫，香肩不住上下抖動。
孟芸靠在冷辰身上，止不住的抽噎，「可是我現在真不知道我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付碩。那天他傷的那麼重，我走的那麼絕情，想起來我就覺得難受，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了。姐我也捨不得你，捨不得我哥，捨不得球隊，也捨不得冷楓。」
「傻孩子，時間是會抹平一切的，而且這只是一個誤會。」冷辰輕撫著她的馬尾，一面低聲細語的安慰著她，「那天你正在氣頭上，會那樣做也是難以避免的，那臭小子不會因為這個而記恨的。」
孟芸依舊無聲的抽噎，「可是，我聽說那天他剛一到醫院就昏倒了。如果，那天不是我任性，他也不會傷那麼重的，如果他真出了什麼事，那我就要後悔一輩子了。」
「沒有的事兒，搞體育的身子骨都硬實著呢，要不我把他叫來吧，你們倆當面講清楚吧，畢竟還沒到非分手不可的地步。」
「信任，就像一張一塵不染的白紙，皺了，再怎麼把它抹平，也恢復不了原狀了。」孟芸緊緊抱著冷辰的腰，彷彿她抱著的就是冷楓，「姐，幫我把這句話轉告給他。而我要走也並不是完全因為他。我已經畢業了，本來我以為憑藉著我對足球的激情，會進入俱樂部和你一樣，把它當做事業來做。」
「這樣子不是很好嘛。那為什麼還要走呢？」冷辰不解的問。孟芸把她抱得更緊，「別讓冷楓過來，我怕看到他，我就走不成了。」
「留在這裡，我有一種迷失感。我甚至已經分不清我是從心裡喜歡足球，還是因為冷楓才喜歡足球。所以我想嘗試一下，出去走一走，沒有冷楓的日子裡，我對足球是否還有那種激情，歐洲聯賽是否還能吸引我。同時我也想去看一看歐洲的風光，那些我們曾經無限憧憬過的歐洲小鎮，看一看威尼斯水城，巴黎的浪漫氣息，意大利的藝。」
「這些話留著騙你爸和你哥還有我們家那個傻小子去吧。」冷辰被她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第一站選在了荷蘭，我就知道你這鬼丫頭打的什麼主意。到了那邊一個人要注意安全，還有錢不夠花就聯繫我，這些年孟伯伯已經把錢都投到俱樂部去了，別找他了，而你姐我最近窮的就剩錢了，這事兒就別麻煩別人了。」
「嗯。」孟芸靠在冷辰懷裡，看著忙碌的哥哥，眼角禁不住淚水再次劃過，「大姐，當年我覺得你和我哥挺合適的，按說我哥條件也不差，和你也是青梅竹馬，咋就最終走不到一起呢？」
冷辰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沒辦法，彼此看著實在是不感冒。感情的事，有時候真的說不清楚的。你還是操心你們兩個的事兒吧，你哥都快要結婚了，這種話讓你嫂子聽見就不好了。」
「我知道啊。」孟芸歪過臉去，看到哥哥走回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說我走了冷楓會想我嗎？」
孟飛走到近前拿著包紙巾抽出來一張，蹲下給她擦了擦眼角，抬起頭看了眼冷辰，「那小子我瞭解，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我估計他可能會馬上飛遍世界把你找回來。俱樂部那張合同根本限制不了他，何況這小子比整個球隊還有錢，解約金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姐，別讓他來找我。」孟芸把頭埋在冷辰懷裡，「現在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放心。」冷辰勸慰著她，「只要你不是真的失蹤，我就絕對不會告訴他。而且和我鬥，那小子還太嫩。小丫頭，等哪天想通了，一定要回來啊，哪怕最後你和我家的臭小子真走不到一起，我也不捨得你這個妹妹。」
當孟芸乘坐的飛機緩緩起飛時，冷楓還躲在病房裡，一遍一遍的撥打著孟芸和趙坤的電話，雖然每次依然都是關機狀態。有幾次冷楓都想出院，在張大夫的勸阻下總算忍住沒出來。這期間劉朗、貝澤、趙中、李陽等兄弟都來看過冷楓，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帶來趙坤或者是孟芸的消息。
孟飛來了，給他帶來了兩個壞消息。孟飛本想很絕情的告訴他孟芸已經走了，但是做為看著冷楓從小到大的兄長，最終他還是沒狠下這個心，只是告訴他孟芸心情不好，去了外地走親戚。另一個消息無限期禁賽，相比於孟芸的去向，冷楓反而覺得並不在意。
在孟芸走的同時，風雲足球俱樂部召開緊急新聞發佈會，就冷楓與趙坤鬥毆一事做出了解釋，並就俱樂部管理上的一些漏洞做了檢討，杜玉澤是這方面老手，由他出面與媒體周旋，經過一番開誠佈公的問答，以及杜玉澤滴水不漏的說辭，總算是把這件事引回了正道，事件的真相也似乎漸漸浮出水面，主流媒體也基本保證不進行歪曲報道。總體來說這次危機公關還算圓滿，唯一的遺憾就是兩個當事人並沒有出現在發佈會現場。
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冷楓總算是出院了。孟飛不願意就孟芸的去向做過多解釋，孟芸要帶給冷楓的那句話也由孟飛來轉達了，聽完那句話，冷楓沉默了，也不在這件事兒上刨根問底了。但是趙坤的去向還是讓他有一點兒擔心。
最終還是劉朗給付碩打了電話，卻得知在這件事兒以後，走的不只是孟芸一個人，付碩也孤身一人南下上海這座國際化大都市，
對於趙坤的消息她也並不知道，或許覺得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一連串的後果，在接完劉朗的電話後，付碩的手機就進了黃浦江。
俱樂部終於又開始了集訓，而趙坤已經失蹤了五天。一份無限期禁賽的處罰讓冷楓覺得有些鬱悶，即便他能夠理解俱樂部管理層的想法，但是並不代表他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結果，雖然沒有被停訓，但是冷楓並沒有出現在訓練場上。
集訓的第一天，缺陣了數名大將，被隊內禁賽的冷楓和趙坤都沒有露面，劉朗、貝澤、李陽和趙中也沒有出現，而且沒有一個人請假。這種狀況讓管理層和教練組大為惱火，蘇永泉甚至無視了孟成龍等高層的求情，直接對劉朗等人下達了禁賽令，這也意味著下半程聯賽首輪，風雲隊將會缺陣7名主力，而對手福建閩東獅經過夏季熱身賽狀態火熱。
直到比賽的前一天晚上，劉朗等人才帶著一身疲憊回到了風雲隊的球員宿舍，對於被禁賽一場的處罰，幾個人甚至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略微精神一點兒的劉朗也只是對趕過來的崔曉健說了一句話。
「趙坤，可能又要離開了。」
劉朗他們失蹤這幾天，在趙坤的老家破舊的祖宅裡找到了意志消沉的趙坤。在同一天裡趙坤失去了深愛的初戀和他最好的朋友。劉朗他們在趙坤那勸了他六天，只換回了趙坤想要放棄足球生涯的決定。
送走了一干弟兄，趙坤獨自靜坐在陳舊的椅子上，抱著一瓶啤酒看著牆上那張四中校隊在諾坎普邀請賽上擊敗東道主拉瑪西亞青訓營奪冠之後的合影，並排蹲在最前列的趙坤、冷楓和劉朗笑得是如此開心，那個年代能帶給他們快樂的只有一場一場的勝利。
摘下那張照片，趙坤輕輕把它放在桌邊的旅行包上，似乎又有些不捨，定定的看著那張照片。戴著隊長袖標緊緊抱著冠軍獎盃的劉朗看起來還如此青澀，貝澤咧著嘴大笑的樣子看起來憨態可掬，趙中和李陽勾肩搭背笑得沒心沒肺，譚卓站在最後排的中央，身上還穿著剛剛交換來的巴塞羅那10號球衣，自己的球衣早被對手球員搶走瓜分了，光著膀子顯露著單薄的身子骨，主教練蘇永泉被香檳澆成了落湯雞，看上去樣子很可笑。
目光最後落在了正中央的那個人身上，不同於隊友們的失態，雖然很興奮卻依然保持著一絲風度，淡淡一抹微笑掛在嘴角。曾經四中的絕對核心，天生的7號，冷楓。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趙坤不僅回憶起昔日的榮光，那對無往不利的黃金搭檔。
「既生瑜，何生亮。」趙坤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這句，禁不住喃喃自語。
「臥龍鳳雛可共保先主創蜀漢基業，管鮑之交成齊桓王霸之道，房謀杜斷才有貞觀盛世。一時瑜亮，不過意氣之爭，難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