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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2割捨 文 / 沐斂之

    穿過重重桃樹,聶新月方邁入竹屋,就聽見容止水厲聲叱問:「你想維護他?」說這話時,容止水氣沖沖的轉過身,不知積鬱了多久的怒氣似都在這一時間爆發。

    聶新月先是一愕,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被他這來的莫名其妙的怒氣噎了回去,不由地愣在原地,默然良久。容止水會如此說,應是已知道了些什麼。她抿了抿唇,終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司業這是何意?」

    見她如此問,容止水的臉色陰了又陰,冰冷的目光霜上加霜,然後咬牙切齒地道:「你兩次三番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為的不都是那人?」他表情突然一滯,自覺失言,立刻沉默下來,有幾分彆扭地撇開頭。

    聶新月聽容止水如是說,驚愕的險些沒能合上嘴。如此想來,近來她受的兩次傷確是都為了同一個人——沐楚。為了回家,她立志要珍惜生命,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為了回家,她不敢敞開心扉容納任何人。然而,是從何時起,思家的念頭已不如起初的那般強烈;又是從何時起,那個淡卻又不羈的男子在她的心裡開闢出了一席之地?

    這般愣了一愣,她才木木的明知故問:「司業……在指誰?」她想從他的口中驗證她心中的答案,但卻更想容止水告訴她,她的一切都沒有變。所以,她有些裝傻,而又有些期待地望向容止水。

    而面對聶新月的裝傻,容止水不淡定了。而這不淡定卻表現為——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就那麼一個勁地盯著聶新月看,從頭髮尖到腳趾頭跟著一起往外冒寒氣。卻一句話也不說。

    聶新月起初還如若不知的回視他,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新月才心虛地垂下頭,犯錯的孩子似的扭動衣袖。扭著扭著她就發覺不對了。她犯了毛錯啊!想到這,她又不甘地抬起頭。

    抬起頭的瞬間,柔潤微冷的觸感覆上她的雙唇,一觸即收。聶新月怔了一怔,看著對方嘴角輕輕漫上的笑意,才猛地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待要後退時,已又被對方攬入懷中。

    「司業……」被強迫貼在他的胸口,聶新月有些不適應,稍稍仰起頭來。卻又被他按下。兩人也就這樣沉默下來。

    靜謐的空氣中,容止水微快的心跳,一聲一聲沿著他的心脈,穿透骨骼,有力地響在聶新月的耳邊。身體的溫熱也漸漸透過衣物,包圍住她帶傷的身軀。

    腦海中一片空白,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第一次拋開一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容止水的手指撫過她的頭髮。聲音輕的如同喃喃自語,可伏在他肩頭的聶新月依舊聽得清晰:「多少次了?」

    「嗯?」聶新月抬起頭,正對上容止水墨黑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流露著的,是前所未有的柔情與悲傷。

    「多少次我試圖讓你遠離我與他的紛爭。而你卻毫不領情?」

    聶新月微微一愣,剛要開口說話,卻見容止水輕輕搖頭:「無所謂了。」他鬆開聶新月。退開半步,白玉般的手指撫過她的唇。仔細而輕柔地在她的嘴角來回擦拭,「這錯因我而始。也該由我彌補。」說罷,他收回為她擦拭血跡的手,頓了一頓,便伸出另外一隻手,翻過掌心:「新月,給我機會,可好?」

    給他,機會?

    聶新月癡癡地望著容止水,那是她從不曾見的認真與嚴肅,並不冷冽,反而溫和如光,輕輕俯照在她的身上,猶若晨曦。那是從前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可望而不可及,更不敢及的光芒。她望著他,前所未有的心悸,更是前所未有的糾結。

    怕,害怕。怕遺憾,更怕分別。明明近在咫尺了,就這樣失去,那會是她終生的遺憾,可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始終無法敞開心扉去對待任何人。她沒有辦法去握住他的手,她沒有資格握住這個世界裡的任何人。

    長久的靜默下,容止水眼中的光漸漸轉暗,他有些失望地苦笑一下,然後緩緩地收回手。默了一默,他才道:「你不是有話和我說?」

    聶新月心跟著縮了一縮,淡淡的疼痛隨著血液蔓延至全身。她甩甩頭,收回心神,偷偷的長呼出一口氣,從頭到尾的把自己的想法與容止水說了一遍。只是聶新月心不在焉,將她的計劃敘述得的凌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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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五監府發生了件震驚整個門派的大事——容司業為言清清翻案,算計她的幕後主謀竟是紫雲監掌理沐楚。

    傳聞尚業殿上,子循供出沐楚,沐楚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只淡然含笑,坦然認罰。容止水罰的也重,奪去沐楚掌理之職不說,還要他禁閉思過。沐楚聽罷,漫不經心地望他一眼,便一笑而過,也不爭辯,領罰而去,老老實實的回家禁閉,不再見客。

    五監府中暗暗傳言,說此事其實另有隱情,這容、沐二人突然翻臉,乃是為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傳言中的女主角,此時剛剛穿過竹林,停在關著沐楚的封印前。

    她不能忘記沐楚帶給她的種種不快,可同時,也無法忽略他給予她的幫助。她想弄清一切,還他清白,更想還自己清白。然後從此,真的兩不相欠。或許是她多餘,也或許結果會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所求的只是快些結束這一切,快些將他從自己的生命隔離。她自私,因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沒有能力不自私。

    沐楚倒是很給面子的悠悠出了門來,站在門前,淺笑的看向聶新月,溫聲打了個招呼:「新月知我孤單,所以來相陪麼?」

    聶新月才不理會他的招呼,冷著臉瞪他:「到了這步田地,你倒仍是悠閒。」

    沐楚無所謂的聳聳肩,無奈的一攤手:「到了這步田地,想不悠閒也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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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聽他這樣說,聶新月不由地白了他一眼:「其實就是想偷懶吧?不然也不至被這小小封印困在這裡。那子循明明在說謊,你卻不揭穿,你明明受冤,卻不辯白。真不知你在想些什麼。」

    她亦嗔亦怒的呼出一口氣,那廂沐楚卻噗的笑出了聲。他慢慢走下門口的三級竹階,緩步行至結界前,優的抬起手。纖長的手指就這樣不受任何阻攔地穿過困禁著他的封印,輕輕的點在聶新月的眉心,冰涼的指肚順著她的一側的眉線,溫柔的描開。「小小的年紀,總皺眉會長皺紋的。」

    早就習慣了沐楚的「突然襲擊」,聶新月對他的親暱舉動也就臉不紅心不跳了,不滿的退開一步,打開他的手,無語的揉了揉眉心,憤怒而又無奈於沐楚在任何情況下都能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

    被這樣不留情面的嫌棄了,沐楚一臉委屈狀的收回手,揉了揉被聶新月打到的地方,看向聶新月,撒嬌似的輕輕吐出一排字:「下手真狠,疼。」

    聶新月現在恨不得把自己拍死。她怎麼會招惹到這麼一個麻煩?又怎麼會來主動招惹這個麻煩?明明是個比她強了數十倍上百倍的人好吧!明明是個心思縝密鬼神莫近的人好吧!他怎麼就可以這樣無賴呢?

    咬牙切齒的看了沐楚一眼,聶新月想只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腦袋,徹底認輸了。

    再瞧那邊,沐楚倒很是高興,垂下雙手,恢復了常態,含笑看著聶新月。

    「新月。」

    柔情十足的一聲喚,卻勾不大起聶新月的興致來。她心不在焉的「嗯」了聲,滿腦袋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弄明白真相。

    沐楚不以為意的笑笑,才沉下目光,露出少有的凝重:「新月,我說過的,在這靈墟之內無人能動我分毫,不必為此費心。那子循確是我的人,如此作為也是別有目的,此事並不是你該插手的。離年終選拔沒有多久時間了,你該好好修習才是。」

    沐楚的這番話一出口,顯然是早就看破了聶新月的心思,卻非要調戲她一番,才肯隨了她的願。

    聶新月氣憤之餘,也意識到這次的事件並非看起來的那般簡單。能讓沐楚露出這種表情的事,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沉默很久,她終是點了點頭。

    她心裡卻沒有甘心就這樣放手。這紫雲監中的事,但凡牽扯到沐楚的,他總是一不辯白二不承認,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曾有一件事是她真正能弄的清楚的。在聶新月的眼中,凡事於沐楚都是不在乎無所謂的,在他沐楚的心裡根本沒將靈墟派放在眼中。那,他留在這裡做什麼?

    雖說無論這原因是什麼,都與她無關。可越是接觸,聶新月的不解與疑惑便越是強烈,催促著她深埋在不知何處的好奇心發芽、成長,難以抑制。但她必須抑制,才能真正的割掉沐楚這個毒瘤。

    查完這件事,一切便都與她無關了。

    她再看了沐楚一眼。

    沐楚似有片刻愣怔,轉瞬卻又柔下如春風似的的目光,淡然而又狡黠地淺笑起來。

    聶新月心中一痛。

    關於她的決定,他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還會笑得如此晴朗麼?

    她心中悶得發慌,索性什麼也都不再想,直接轉了身,漫無目的地往竹林外走去。

    而目送她遠去的沐楚,臉上早沒了笑容。(。)

    ps:恢復更新了喵~~表示很有壓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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