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9謙謙君子 文 / 沐斂之

    離開禁地，聶新月便轉到竹林小舍，猶疑地叩響竹舍的門，本是沒抱多大的希望。可不多時，門還真的被打開了。

    沐楚著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袍，披著一頭柔順的墨發，見到聶新月，眉間嘴角，都漫上淺淡的笑意：「新月會來此尋我，還真是意外。難道才一日未見，便想我了？」

    聶新月嘴角抽了一抽，才沒好氣的道：「放眼靈墟，無不知紫雲監有個形同虛設的掌理。為此是個人便想踩到紫雲監的頭上，人家都算計到家門裡了，你倒在這裡享清閒。我能不找你麼？」

    沐楚微皺起眉，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莫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頓了一頓，他才側過身：「進來說。」說罷將門完全打開，引聶新月進去。

    聶新月隨著他步入小舍內坐下，將之前發生的事與他細細講過。沐楚也就耐心聽著，眉眼微微含笑，時不時的點頭示意，直到聶新月提及趙掌理，他的神色才有剎那的停頓，隨之便又恢復如初。

    雖然他的表情並未有多大的改動，聶新月卻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感情的變化。他眼中的光彩，彷彿是發現獵物蹤跡的蒼鷹，於高空中翱翔俯瞰，將獵物的每一次拚命掙扎當做樂趣來細細玩味。

    她不喜歡此時的他。笑得如謙謙君子，溫爾；舉止間洒然脫俗，淡然不羈。可偏偏他越是這樣，她越感覺不到這個人存在的真實感，因而產生了疏離感。明明很想要接近。他卻只站在那裡，忽近忽遠。

    心。狠狠的被割了一下。

    聶新月垂下眼瞼，低聲歎出一口氣。胸口卻還是悶得難受。就在這一刻，她有些後悔來找沐楚了。

    「丫頭，怎麼了？」似是察覺到聶新月的不開心，沐楚不知何時已走到聶新月身前，為了和坐著的聶新月視線相平，他只好單膝半蹲下來，抬手拂開噙在聶新月嘴角的一根烏絲。

    聶新月微微低頭，垂眸望向沐楚。柔和的眉眼，溫溫的笑意。像是微風，吹散她心中的悶氣。這個人，似乎捏著她最大的弱點，總是能輕易的安撫下她的煩躁的心，讓她放下戒備，無法忘懷。凝視良久，聶新月才認真的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次的事是有人故意針對你麼？」

    默了一默，沐楚笑道：「你在擔心我？」

    聶新月恍若不聞。只凝視著沐楚，沉默不語。

    沐楚也不在意，淡淡一笑，站起身摸摸她的頭：「不必掛心。靈墟之內，還沒有人能撼動我的地位。何況此次之事確是你多心了，子循是我派去的。」

    聽罷這話。聶新月訝然抬眸，心中千百個疑惑掠過。張了張唇，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沐楚看著她。淺淺搖搖頭：「便知你會如此，所以才未敢與你說明。言清清欠你的債即便你不計較，我也不會坐視不理。你要怨我怪我，也都隨你。可我就是如此睚眥必報之人，你不計較，我替你計較。你只當此事與你無關，無須深究下去。」

    雖然沐楚已自行承認，可聶新月仍舊覺得事有蹊蹺，心知盤問沐楚，絕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因此便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我不懂。若真如你所說，子循的事便不會如此輕了。想來是還有下？」

    沐楚眉梢微微一跳，目間轉過幾分玩味。他淺淺勾起嘴角，「先看了結局，戲就不好看了。」說罷他將一隻手擦著聶新月的耳畔，按到她身後的椅背上，慢慢彎下身子，直至他的鼻尖幾乎碰到聶新月的，才停了下來。

    聶新月下意識的縮身往後靠，可她坐在椅子上，沒能退後多少，後腦就頂在了椅背上，再也動不得分毫。

    眼前墨黑的眉輕盈地描繪出一條弧線，弧線下蝶翼般長睫眨了一眨，溫溫的目光彷彿輕柔的風，拂過她的眼眸。他的呼吸，又近了一些。

    心，撲通，撲通。

    身體本能地想推開這個男人，手才動了一動，內心深處又覺得若真的抬手推了他，那這一場對弈她便算是輸了。抬起的手便又這般放下，取而代之的，她稍稍地昂起頭，不服輸地對上他那柔和的眉眼。

    所幸沐楚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貼近，只是保持這個危險的距離輕聲道：「實話與我說，你套我的話，是想救言清清麼？」他這樣輕輕裊裊地問過，便眉目含笑地盯著聶新月看。看著看著，他濃黑的瞳孔外黑褐色的區域，倏地流轉過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

    聶新月微微一怔，待仔細看去，那金光又沒了蹤影。她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心神定下，腦袋裡才轉動起沐楚剛剛的話，不由地就皺起了眉。「救？」在她眼中要用到這個字，定是後果十分嚴重的。可近日裡相處下來，她並不覺得沐楚真的會做下什麼喪盡天良的事。然而，他卻用到了救這個字眼。

    沐楚想了一想，笑得更是燦爛：「不曾想在你心中，我的形象還未曾狠辣到我以為的地步。」說完他開心的直起身，笑瞇瞇的低頭望著聶新月，也不說話。

    聶新月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扶著椅子把手，撐起自己縮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不自在的道：「這話是什麼意思？轉移話題麼？」

    沐楚滿不在意地笑著揉揉她的頭：「日後你總會知曉，何必急在這一時？」

    聶新月不大樂意地偏頭躲開他的手，隨即從椅子裡彈起來，繞過沐楚，往門那邊踱了幾步，這才微微回轉過頭，有些意興闌珊：「既然你不肯說，那便罷了。反正她與我又不沾親帶故。」說罷稍一拂袖，逕自推門去了。

    沐楚無奈的一歎，幽幽收回未及收回的手，視線遙遙地轉向聶新月離開的方向，漸漸轉黯，嘴角也跟著抿了一抿。

    以她的性子，

    怎會這樣罷休？與他演上這樣莫不關心的一出，她還是起疑了麼？——

    疑，怎麼能不疑。

    這個沐楚雖然裝得像得緊，可這事怎麼想也都不對。子循不是沐楚的人，他包庇的是誰？而沐楚又為何要撒謊？更為重要的是，沐楚所謂的後戲又是什麼？

    從沐楚處出來，迎著陽光，聶新月使勁擰起眉頭，然後大步大步地邁進竹林。

    這事，還是得從子循身上著手。(。)

    ps：咳，收藏一掉千丈啊~~先更2000字吧。總覺得自己的書發錯了時間段。畢業、培訓、工作……一連串的事下來後，在家的日子只想歇著，一個字也不想碼。雖然不知道這書什麼時候能完結，但仍舊不想太監。感覺自己的日子，真的是在努力向錢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