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5沐楚之禁 文 / 沐斂之
聶新月舉著火進入霧林，不知為何這一晚的霧林大霧濛濛，手裡的火光僅僅能照亮腳下的路。直到出了霧林，視線裡還是朦朦朧朧的。
她剛站定，突然鎖龍潭裡嘩啦啦的一陣響動聲，小白龍竄出潭水，飛向聶新月的身邊。它出現的速度之快，似乎早早的就候在這裡了。
聶新月快步上前，同往前一樣，想要伸手摸它的頭。
小白驀地用角擋開她的手，用頭往回頂她。聶新月起初不明白它的意思，直到小白用爪子擒住她的手腕，大力將她往霧林拉去的時候，她才有幾分明白：小白是想要她回去。
不等她弄明白原因，小白的身體突然一顫，抓著她手腕的爪子忽地失了力氣，身子從空中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在地上難過的扭動著身體。聶新月剛想上前，小白卻一甩尾巴，將她攔開，一個猛子竄回鎖龍潭。
整個禁地詭異的安靜下來。
聶新月把手中的火焰揮散，閉上眼，靜靜感知著禁地內的靈氣波動。然而整個禁地異常平靜，連風都不起半分。
太安靜了。
不安感被越放越大，心裡像是被堵了什麼東西一樣，悶悶的壓住她。聶新月皺起眉，握住了雙拳，可這力氣卻沒處發洩。
忽然東南方向有靈氣猛地一震，隨即又歸於平靜。可聶新月並沒有忽略掉這絲線索，快速的朝著那個方向鑽入霧林。
霧林裡的霧氣極重，僅靠著月色根本難以分辨出物體，然而聶新月卻不敢舉火，只能小心翼翼地斂著氣息，往林子深處走去。那個方向貼近崖壁，與去鎖龍潭的方向相反，聶新月來禁地很多次，卻從沒來過這邊。
寂靜的夜中突然悶悶的響起一聲呻吟。聶新月立刻停住腳步，朝呻吟聲響起的地方望去，可那裡卻是漆黑一片，連靈氣也沒有一絲。
是結界。
聶新月抬起手，凝了與空氣中等同含量的靈氣護住身體，才慢慢探向那個方向。沒有任何阻擋，她竟然安全的進入了那個結界，可是她凝聚的靈氣，卻完全被阻擋在了結界之外。還好這結界中的靈氣還算充裕。
結界內的幾乎沒有霧氣，聶新月大氣也不敢喘，悄聲靠近結界的中心。
又是一聲悶哼聲打破林子裡的寂靜，聶新月尋著那個聲音望去，身子立刻僵住了。
發出呻吟聲的人就平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可他的嘴角卻揚著柔和的弧度。那個人是……沐楚。
「還是不肯說麼？」冰冷的聲音乍響於夜色之中，拽回了聶新月鈍化了的思維。
抬眸之處，聲音的主人冷傲如雪中白梅，高高在上的凝睇躺在地上的沐楚。在這個照不進月曄的地方，他金色的衣袍就像是那輪冷月，散發出冷冽的光，冷冷著俯照腳下的人。
沐楚的唇微微一顫，虛弱的發出聲音：「我……沒什麼好說的。」
容止水眉頭一凝，猝然並指在胸前，「早已見識過你酷刑加身而面不改色的本事，本以為捏著你的弱點，你不敢亂來。可想不到，時到今日，你還是存了異心。」說罷，他指端閃起一道金光。
「唔……」沐楚猛地揚起頭，喉嚨裡只發出了這低低的一聲悶響，便沒了聲音。他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數滴冷汗從他光潔的額頭劃入鬢角。
聶新月心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錘，身子一晃，緊接著先於大腦而展開了行動——她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同樣的情景，不久之前，她在仙障裡也見過。只不過那時沐楚是實施者。
怎麼可以……
那個如風一般的男子怎麼可以……
落到這幅境地！
聶新月一躍而起，凌空一掌，擊向容止水。掌心聚著靈氣，夾著凌厲的掌風呼嘯而去，這一擊，她是全力施為，不留後招。
結果會如何？她從來沒有想過。
以容止水的修為，哪裡會被聶新月偷襲成功？他並指未變，虛空在聶新月掌心方向一點。一道強大的力道迎面而來。
淡淡的金光後面，容止水慢慢揚起的容顏上閃過一道驚詫，而後又變作焦急。他急遽地收回手，眉梢猛地一緊，嘴角滑下一道血跡。
聶新月的掌觸到那強大的反擊力之時，那力道突然減了半，然而仍舊擊散了她盡全力凝聚的靈氣，狠狠地拍在她的身上。原本落向容止水的身體倏地折轉飛回，胸口冰刃刺穿似的一痛，一股腥甜湧上喉嚨。
只是一瞬間，背就撞上了一個並不堅硬的物體，那物阻住了她的去勢，下一剎那身後傳來**撞在樹幹上的、然後骨頭斷裂的脆響，以及一聲悶哼。參天的大樹被這一撞，翛翛做響，而她因著身後人的一擋，連落地的時候都是極輕的。
當她發覺容止水的腳下只有空蕩蕩的一片草地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沐楚！」他的名字脫口而出的同時，聶新月撐起身子，轉向身後。
沐楚靠著一棵一人合抱粗細的樹，擰著眉頭，見她回身時卻立刻舒展開眉心，露出虛弱而溫和的笑容。
到底要有多大的力道，才能將那樣一棵樹撞得發顫！聶新月唇角顫了顫，最終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她雙瞳略略發澀，但無法對著沐楚落下半滴眼淚。最後，她只能緩緩伸出手，去擦沐楚蒼白嘴角上，溢出的一點血。
「聶、新、月！」
背後的聲音冰冷似箭，一字一字，她都能聽出容止水咬牙切齒的聲音。可她卻無所畏懼的回過頭，明亮的眸子對上容止水能凍結萬物的冷冰冰的眼神。
「為了救他，你竟然……」容止水眼中神光一黯，聲音莫名的發顫：「可以不要命？」
「是。」聶新月幾乎沒有猶豫，就答出了這個字。因為她沒有辦法反駁，在她的大腦做出理性的分析之前，她的身體就是這樣行動了，像是一種本能。
容止水身體一抖，迅速地摀住嘴，然後緩緩的把手收回。他再看向聶新月的眼神近乎死寂。
「你這樣對他，就因為……」聶新月話還沒說完，沐楚就從她的身後摀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