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天才與平庸 文 / 劃月
第一萬次淬煉出紫益玄精……龍燁心海圖騰的側翼倏然點亮了一粒赤紅色的星辰，整個人的精神力隨之提升了一個大台階，眼中看到的藥材也變得不再尋常，而是通通帶上了它們各自特有的靈性氣息。
在這種視角下，龍燁對各類藥材的性都有了更深刻的瞭解，在淬煉的時候，也更容易得到高的藥劑。
龍燁頗有成就感地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帶起淡淡的微笑。
「嗯，百尺竿頭終於邁出第一步了。」赤靈針看到煉藥房裡的益玄草已經所剩無幾，頗為滿意地拍了拍龍燁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把一個熱乎乎的燒餅塞到龍燁手中，背後還附了一張紙條，「回學校以後，記得到圖書館去找這幾本藥典來看看，上面有赤金級別煉藥師所需要掌握的基礎知識，以及幫助你突破下一個階段的辦法。」
「嗯？」龍燁有些奇怪，「怎麼今天改吃燒餅了呢？」
「因為你要遲到了呀，我的乖徒弟。」赤靈針瞇眼一笑，往後一退，自動讓出路來。
龍燁這才想起，今天已經是週一了，更要命的是，貌似又是白芪的藥學課！
他揣起紙條，叼起燒餅便往外衝，跑到梨樹邊順手把韁繩一解，直直躍上了獅鷲的背，「烈火，走！」
烈火低鳴一聲，沖飛而起，赤紅色的羽毛在晨曦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赤靈針走到門邊，看著漸漸遠去的徒弟，眼中透出希冀的光芒，彷彿自己垂朽的心也跟著龍燁重新飛回了藍天，沐浴在嶄新的陽光下。
龍燁啃著香噴噴的燒餅，搔了搔烈火脖頸上的羽毛，自豪道：「知道嗎烈火，你的主人我已經是赤金級的煉藥師啦，嘿嘿，嗯，咱們能不能再飛快一點？不然我就要被青金級別的煉藥師狠狠收拾了。」
烈火在空中悠悠爬升，很不屑地搖了搖頭，眼睛卻不自覺地瞄向龍燁的手心。
「哦，真對不起，師傅一定還沒來得急餵你。」龍燁順手掰開一半燒餅，朝烈火的正前方用力拋去。
突然，烈火一個振翅加速，一口叼起那半塊燒餅，三兩下嚼了下去，飛行的軌跡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三分。
清新的風習習吹來，整個龍都輝煌而靜謐，龍燁剛想暢快地大喊一聲，又看到不遠處凌雲頂上的天龍碑和祈神壇，頓時又把氣力嚥了回去，只調動風之玄力在前方唱響虔誠的讚歌，輕撥氣流排開阻力，幫助烈火飛得更快。
只見一頭健碩的汗血獅鷲載著新晉的偶像從天空中掠過，校園裡的不少低年級學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傾慕的驚歎。
龍燁並不想以這種拉風的姿態出現，但是他更不想在白芪的課上遲到……
白芪老師向來喜歡早到。
今天是實驗課，他的講台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各種淬煉藥材所用的工具，而他本人則拿著一個流銀懷表端端正正地站在講台上，一分一秒地計算著時間，時不時臉上的法令紋還會微微向上抽動一下，因為他已經料定某個宿敵般的學生又要遲到了。
教室裡的學生無不認真地預習著課本，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只有香盈微蹙著娥眉，有些焦急地朝窗外望著，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哈。」白芪略微激動地輕笑了一聲，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聲輕笑的含義——再過十秒，上課的鐘聲就要敲響了。
突然，一道巨大的火紅色身影從教室門口疾閃而過，扇開磅礡的勁風，龍燁跳下烈火的脊背飛身躍入四樓的教室，一個翻滾卸去力量順勢起身，便挺拔地站在了白芪側翼。
龍燁乘機躬身向白芪敬以一禮，便低下俊秀的眉頭，悄無聲息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心中大呼，這真是太及時了……
有不少同學也想大呼，因為龍燁那靈巧的身手實在是太帥了，但他們並不敢真的喊出聲來，只紛紛投來敬慕的眼光，表示能擁有這樣的同學真是太自豪了。
咚——上課的鐘聲剛好在此刻敲響。
白芪眉頭大皺，幾乎是握著拳頭把手中的懷表捏回了口袋中，沒錯，這窮小子用最標準的尊師禮給自己行禮了，而且他也確實沒有遲到，但這些在白芪眼中根本就是**裸的挑釁，「小葉……」他低沉的聲音拖得很長，甚至連聾子都能夠很清楚地聽出來他是故意在擺架子。
聽到白芪在點自己的名字，龍燁不禁心頭一緊，立刻停住步伐，轉回身來，又是躬身一禮。
所有人都替龍燁捏了一把冷汗。
「來，到講台上來。」白芪嘴角微微一牽，表面和善地給龍燁讓開一步，實則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好好羞辱他一番，「我們今天要學習如何從益玄草中淬煉出益玄精來，來得這麼晚，想必你也提前熟讀了課本，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什麼是益玄精。」
總而言之，只要龍燁說錯一個字，他的神罰就必然降臨。
龍燁無奈地站上講台，輕吸了一口氣，方才看著同學們投來的同情目光緩緩道：「益玄精是一種通過火焰玄力萃取，而從益玄草中淬煉而來，具有少許益氣作用的常用基礎藥劑，常在益玄類丹藥的煉製中起到輔助作用，是最基礎，也是應用最廣泛的藥劑。」
不少同學已經悄悄翻開課本，逐字逐句地排查龍燁的說辭——竟然與課本上的規範釋義完全相同，就連停頓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大伙紛紛替龍燁鬆了口氣，要是換做自己，恐怕早已經中招了。
而白芪卻越來越認為這是一樁早有預謀的挑釁，
臉上的法令紋也跟著口中的話語牽強地緊繃起來，「你背得這麼熟練，想必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不如直接來給我們示範一下淬煉的動作。」
龍燁的心房一時間不禁緊了緊：要是自己煉不出來，他一定會罵自己是書獃子，再罰自己站在講台邊看他做一整個上午的實驗，順便百般羞辱；要是自己拿出真正的實力，他又勢必認為這是強烈的挑釁，接著又拋出愈加尖酸刻薄的問題難為自己……
「呆在那裡幹嘛，還不快動手。」白芪嘴角一翹，眼中充滿了不屑，窮酸的孩子始終都是窮酸的孩子，欺負起來從來都不會頂嘴，真是爽快！
龍燁向前一步，故意把所有動作都放慢了好幾拍，通過體現自己的「生疏」，來滿足白芪的觀賞欲。
隨後，龍燁的手法也顯得很彆扭，還在淬煉的時候故意把火焰拖長了一點點，彭地一聲，一團醜陋的火焰一閃而過，講台上的坩堝裡便剩下了一堆滿是雜質的赤益玄精。
居然淬煉成功了！雖然那動作笨拙到了極點，但在台下眾多同學眼中，龍燁的光輝形象卻越來越高大起來——這真是有禮有節地給了白芪一耳光，卻又讓他無法摀住臉叫喊或者還手。
白芪一臉的陰沉，雙拳緊握著憋不出半句話來，許久，才緊著嗓子道：「下去。」
龍燁趕緊又是躬身一禮，方才慶幸地逃了下去，與這樣的老師鬥智鬥勇，實在是太過驚險了……
香盈恬然淺笑，朝龍燁投來讚許的目光。
龍燁落座，立刻從桌空裡拿出課本埋頭翻閱，經過上一次的教訓，他再不敢顯得過於高調，只求讓大家的關注點趕緊從自己身上消失。
孰料後排一隻修長的手臂卻不合時宜地高舉到了空中，再次把冷卻下來的空氣點燃，「老師，剛才這位同學的動作非常不規範，我願意給大家做個榜樣，好好教教他什麼是標準流程。」
「歡迎歡迎！」白芪大喜，「新同學叫什麼名字？」他這才望見後排出現了一張新面孔，但這並不關鍵，關鍵的是，他已經看到那人的束髮上隱約攢著幾顆素淨的琥珀瓔珞，這隨便拿出一粒下來，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郝夏雪。」此人長身而起，一身雪白的玉龍攢繡雲落衫極盡致，每一個細節都彰顯出貴族風範，而其洒然的氣質更是於致中透出不凡，單是那灼灼的俊逸雙目，便足以令眾生神魂顛倒。
即便他並不是刻意要突出自己的姓氏，在座的也鮮有人不知郝家乃是落葵聖地最為強大的隱世家族，單是他們從上古累積起來的財富，便足以與半個龍都媲美，更不要說浩瀚的莊園裡那些數不盡的奇珍異寶。
白芪自然已經聽說落葵學院這一屆派過來的幾個交換生極為不凡，卻萬萬沒想到，當中居然還包括了郝家的子弟，看這翩翩少年的光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必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早在十二歲便已達到感應期巔峰的全能天才，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很可能就是隱世家族的未來繼承人。
如果這不是在課堂上，白芪勢必會使出渾身解數與這樣的學生套個近乎，交流交流學習上的心得體會，就算只能給他留下一點不是很深的印象，那也是極好的。
然而這始終是課堂，白芪也不便顯得太過熱情，只滿帶笑意，樂呵呵地朝講台邊上一站，讓出寬敞的地方，口中滿懷期待的音色道：「請。」
郝夏雪便自顧離開座位，踱著穩健的步子緩緩朝台上走去，眼眉間傲然的神色幾乎令萬物都顯得蒼白。
那淬煉的過程也是極盡灑脫之風骨。
只見他每一個動作的銜接都顯得嫻熟而又不失，有如和風沐浴，讓那益玄草也得到享受，舉手投足間，處處飄逸得體，一道清幽的火焰優閃過，台上的益玄精便倏然泛起了淡青色的氤氳。
一個本該剛剛接觸煉藥的少年，便能淬煉出青的藥劑，這是何等的天賦才情？
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郝夏雪已經悄然走下了講台。
在上台演示及洒然離開的整個過程中，他沒有關注過任何人，彷彿周圍這些人，包括白芪在內，都是空氣一般的存在。
只在經過龍燁所在那桌的時候，郝夏雪做了一絲的停頓，但僅僅也只是一絲，也許是他刻意而為之，只為恰如其分地告訴龍燁，這就是天才與平庸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