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回 腹背受敵陷危局 文 / 蘇井城
魏楓娘說罷,綴泣不已、淚珠滾滾。
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將烈火祖師搞得手足無措,忙勸道:
「楓娘無需悲傷,若果真如你所言,事情還有商量轉圜的餘地。胡式、孫福本就為掌教真人不喜,不過是念在他二人當日不棄師門,還能有所擔當,掌教真人這才法外施恩,給他二人一個機會,否則早就逐出門牆,任其自生自滅去了。
今次若真是這二人仗勢生事,侮辱於你,我定然不饒,便是鬧到掌教面前,我也叫他二人好看。
你且寬心,與陰素棠、赤城子不過是言語衝撞,彼此鬥氣而已,你只當看在我面上,到時與她陪個不是,彼此解開心結,豈不是好?
你昔日也與許仙姑交好,怎麼就沒想著請她出面化解呢?如今她貴為掌教夫人,在五台派中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別的且不說,一身玄門正宗的道法,精深通玄,我也是望塵莫及呢!」
魏楓娘心中冷哼,心想,這老烈火看來是一心傍上五台派的大腿了,日後等兩家當面一對質,自己的行跡便要敗露,哪能指望於他?倒不如借旁人之手,將他除去,以免後患!
念及於此,止住悲啼,笑靨如花,嬌滴滴的答謝道:「若有道兄為我出面化解,最好不過了,楓娘這裡先行謝過!」
史南溪等人雖是心中醋意十足,此際也不好露出。乃急忙岔開話題,令人重新擺上酒席,輪番上前勸酒。
烈火真人雖早已經謹守上清教規,不沾葷腥,禁不住諸人軟語相勸,又道是素酒無甚關礙,只得淺淺地用了一杯。
只是他卻不知,先前史南溪殿外勸說之時,魏楓娘早就做好兩手準備,暗中將合歡忘憂草所炮製的藥粉倒在酒中。遞與烈火真人。
這藥也非是什麼毒物、淫藥。只教服用之人嗜飲烈酒而已,它又是無臭無味的,令人防不勝防。
烈火祖師如今雖修習了玄門心法,畢竟根底不厚、前孽深重。命數中又是晦星當頭。居然沒有察覺。幾輪下來。藥效發作,不知不覺中,這酒便止不住地多了起來。
所謂言多必失。烈火祖師擋不住諸人一味奉承恭維,將這些年來的經歷知無不言、和盤托出,說到趙坤元賜下三顆三元固魄丹之時,魏楓娘忽起貪念。
她雖是習天山派心法開蒙,如今日常修煉的,卻是鼎湖天書中那冊副卷中的魔法,素常採補,人又淫邪,元神有虧,若有三元固魄丹為助,好處良多,忙趁機套話,打探金丹下落。
烈火祖師神思恍惚之際,失了戒備,笑道:
「掌教真人所賜靈丹,除了我與小徒金沉子各服用一粒外,剩餘一粒我自帶著,等克化了靈丹藥力,再行服用,便可功德圓滿,無需兵解轉世了!」
他說到高興之處,不免得意洋洋,非但魏楓娘,便是史南溪、各達幾個魔頭也是起了覬覦之心,其餘如飛天夜叉秦朗等幾個舊日弟子,也暗恨他不顧師徒情誼,將諸人驅逐,只留一個玉桿真人享用靈丹,自然也是心生怨尤。
諸人正暗懷鬼胎,勸酒說笑間,忽聽一聲怪笑,四壁吱吱鬼聲,無由來一陣陰風吹過,眾人毛髮皆豎,驚出一身冷汗。
烈火祖師頓時酒醒了大半,喝問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殿門忽地開裂,閃出一個栲栳大的人頭,頭髮鬍鬚好似亂草窩一般,一雙碧綠眼珠,瞪著諸人。
烈火祖師一看,非是旁人,正是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魔。
當日他與魏楓娘殺退陰素棠等人,怕胡式、孫福回五台搬請救兵,再來問罪,便回百蠻山陰風洞,將幾件得意的法寶取來對敵。結果等他回轉青螺宮,見大殿中,妖婦魏楓娘居然陪著幾個漢子飲酒作樂,怒火中燒。
老魔向來眼高於頂,目空一切,自然不將烈火祖師等放在眼裡,晃著碩大的頭顱,慢慢一步一步地邁入殿中,手指烈火祖師厲聲道:
「好你個賊道士,居然趁我不在,胡作非為、壞我家風,不知道我百蠻山的厲害嗎?」
也不等諸人答話,一聲長嘯,從腰中抓了抓,望空中灑去。手起之處,頓時袍袖中飛出萬朵金星,吱吱作響,好似春蠶食葉之聲,往殿中諸人飛去。
西方野魔各達先前聽魏楓娘說過,這便是綠袍老魔新近練成的百毒金蠶蠱,這東西放將出來,專吃人的腦髓,被它咬上一口,準死無疑。
嚇得大叫:「老祖休要錯怪好人!」忙將護身劍光祭起,舞得水洩不通。
史南溪與蠻僧布魯音加也急忙散退躲避,幾個退得慢的侍女,被金星裹住,一聲慘呼,轉眼間便只剩了一具皮囊。
烈火祖師忙飛身而起,施展獨門烈火魔焰,十數丈的火牆,將金蠶蠱當在外間,怒罵道:「綠袍老魔休要傷及無辜,今日叫你有來無回!」
綠袍老祖見金蠶蠱一施,將眾人忙得手忙腳亂,得意洋洋,禁不住狂笑道:「爾等也敢犯我虎威?今日將你等一概殺盡,再將元神拘來,祭練法寶!」
又將手一揚,地上湧出萬朵綠火,倏忽往中央一聚,直往火牆掃去,所到之處,火牆頓時抵消,金蠶毒蠱尋到空隙,趁機鑽過火牆,擇人而噬。
烈火祖師一見,自己的火焰神幛抵擋不住,酒勁上湧,也是越發惱火,失了理智。此刻他若見機遁出,還可沒有妨礙,只是一來面上掛不住,不肯示弱,二來殿中還有諸多故舊、弟子,不願他們受此荼毒。
他這些年來功法也是精進,只是酒勁
上湧,有些力弱,強忍著,將玄功幻化成一隻巨手,憑空飛起,抓住那金蠶,用勁一握,便化為點點金光,落地無蹤。只是這金蠶蠱鋪天蓋地而來,旋生旋滅,無法悉數毀去,又有幾個殿中侍女被咬到,吞食殆盡。
烈火祖師來時匆忙,幾樣趁手的法寶又沒帶在身上,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只得將心一橫,用新近修習的三茅真君《玄真寶經》心法,口誦真言,連掐手印,往外一指,一道比火還要赤紅的光華,正是烈火祖師心血祭練的本命飛劍,直取綠袍老魔。
老魔一聲怪笑,伸出兩隻細長手臂,如同鳥爪一般,揚起一大團綠火濃雲。他也是有心賣弄魔功,將元神幻化而出,綠火光中,現出一張怪臉,將巨口一張,居然咬向赤紅劍光。
烈火祖師怕污穢沾染了飛劍,忙手一轉,繞道身後便刺。
綠袍老祖毫不在意,從身上取出一個白紙幡兒,正是百蠻山六寶之一的修羅幡,上方繪就七個骷髏,七個赤身露體的魔女。幡一搖動,諸人便覺頭目昏眩,非常難過。
便是烈火祖師也覺得一陣噁心,忙見飛劍召回護身。
綠袍老祖又是連連怪笑,陰風起處,綠煙黑霧中現出一隻丈許方圓的大手,直往飛劍抓去。又喊了一聲:「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烈火祖師正是疑惑,不知老魔所說何意,忽覺後背大椎、風門等七處穴位酸麻發癢,心知不妙,轉頭看去,正是魏楓娘暗施用毒針,制住自己七處穴位關隘。
妖婦還不放心,手指之處幾股蛟筋飛舞而上,將烈火祖師捆住。
原來先前魏楓娘便與綠袍老魔定下毒計,與五台已是勢如水火,何必屈膝求饒,索性鬧大,將魔教徒眾悉數召集而來,在峨眉、五台之外,別開生面、獨樹一幟,成就鼎足之勢,進可爭霸,退可自保。
是故各達獻計請史南溪對付烈火祖師,魏楓娘便將計就計,任其安排,自己只一味配合。屆時借綠袍之手將烈火祖師除去,或是兩下裡鬥個兩敗俱傷,自己也正好從中取利。
勸酒之時,聽烈火祖師提及三元固魄丹,魏楓娘更下了決心,要將靈丹取來,為自己所用。金蠶蠱四下飛舞時,她假裝手忙腳亂,退在烈火祖師身後,實則妖婦早得了綠袍所傳驅蟲邪法,金蠶毒蠱絕不會去撕咬。
等烈火祖師放出本命飛劍,綠袍老魔幻化元神牽扯住他,一聲暗號,魏楓娘取出獨門飛針,刺入烈火祖師兩處緊要的穴位,令他玄功無法運轉,僵立當場。她這梅花針也是天山獨門之謎,頗為不凡,又是突然發難,烈火祖師防不勝防,中了她的毒手。
綠袍老祖一見詭計得逞,雙臂伸處,萬點金星飛回袍袖之中,將金蠶蠱收回。第二元神所在的玄牝珠幻化巨手,將烈火祖師飛劍抓個正著,得意獰笑。
西方野魔各達、蠻僧布魯加音俱是一愣,心中略一轉念,便已明白,二人均被妖婦算計了。
綠袍老魔將手一指二人道:「還不見機歸順,莫要負隅頑抗!」
二人本就對烈火祖師心懷忌恨,見勢忙退到一旁,生怕惹火燒身。
史南溪與秦朗幾人雖是烈火祖師老友、門人,見狀也是一驚,正在思量如何應對。魏楓娘咯吱媚笑道:「史道友,你何必還冥頑不靈呢?如今的烈火真人已經不是昔日的烈火祖師,早與我等恩斷情絕,你還要為他賣命嗎?」
烈火祖師一見史南溪等人面色猶豫不決,悲號一聲:「天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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