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騷胡不能信 文 / 楚禹
抱歉，這兩天忙著孩子開學的事情，所以更新少了，今天開始彌補
發現有夜不收出現後，追殺明軍的韃兵並未驚慌，他們很快分出一隊人馬前來攔截，另外的人則繼續追殺往獨石堡逃去的明軍。
夜不收的漢子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拿出弩箭瞄向那些韃兵，「嗖嗖」的弩箭破空聲後，十幾個韃兵被射倒在地。
韃兵們趁夜作亂，幹得是放火殺人的買賣，為圖輕便，身上批甲的人很少，因此中了弩箭的韃兵幾乎都是被射穿。有命大的沒有被射中要害，卻也是疼得在地上直咬牙。
作亂的韃兵也是明軍，自然知道軍中夜不收的厲害，但卻沒有一個畏縮不前，而是紛紛散開向夜不收包抄過去，連跑帶跳，避免被夜不收的弩箭射中。
那些騎馬的韃兵都是帶有弓箭的，此時也都在馬上張弓拉箭向對面射去，幾個夜不收漢子不防被從馬上射落，有兩個當場斃命，另外幾個則是仗著身上的棉甲僥倖撿回條命。
雙方箭來箭往，不時有人慘叫一聲中箭倒地，混亂中，聽到有韃官在呼喝什麼，旋即便有幾十個拿著火銃的韃兵從營中奔了出來。
發現韃兵有火銃後，夜不收漢子不敢近前，聚攏了數十名明軍和韃兵對峙起來，那些從韃兵刀下逃出來的明軍這會有了喘息之機，也不再跑，紛紛拿著兵器和包抄上來的韃兵廝殺起來。他們知道，此刻和夜不收們一齊並肩反抗還能有條活路，若是只顧著自己跑，僅憑這幾十個夜不收是難以擋住人數眾多的韃兵的，一旦這些韃兵解決了這些夜不收，他們這些人也是壓根沒有活命機會的。
營中大火雖正熊熊燃燒著，但畢竟是深夜，起火的帳篷又不高，因此火光能夠映射的地方有限，如此一來，雙方的箭術都難以發揮到最佳。
韃兵中雖有幾十名銃手，但打大明自永樂朝收容韃兵以來，便限制韃兵對火器的使用，故而這些韃兵銃手平日並不怎麼接觸火銃，沒有訓練，打出來的準星自然差得多。
有個韃兵更是手忙腳亂中裝多了藥子，結果剛點燃火繩，「砰」的一聲那銃管倒是先炸了起來，炸傷了自己不說，連帶著身邊的一個騎馬的韃兵也被炸到，哀號一聲捂著被鉛子打中的臉從馬上翻滾在地。
周圍拿火銃的韃兵看到這場面，自然個個心驚，裝藥時手都抖了起來，如此一來，裝填藥子的速度大為下降，裝上之後也是拿在手中胡亂朝對面的明軍一指，「砰」的一聲便打了出去，一眼都不敢看那銃管。
幾十桿火銃不多但也不少，雖然裝填慢，但火銃打出來的聲勢卻大，可惜被打中的明軍寥寥無幾。
打了三四輪後，領頭的韃官便眉頭直皺，呼喝著要這些韃兵扔掉火銃別打了，因為再打上一輪的話，他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這會沒風，火銃打響後的火藥煙霧可全在韃兵那邊，對面的明軍可是不受一點影響。
韃兵棄了火銃，夜不收的漢子和那些逃出來的明軍見狀，更是不懼，仗著夜色和韃兵就這麼互相對殺起來。
騎馬的韃兵並不多，數量還趕不上對面的夜不收，加上他們的目的是不讓明軍突到獨石堡去，倒無意消滅這些明軍，因此一時之間韃兵驅不散夜不收，夜不收們也無法衝突韃兵的防線
陸清早已從地上背起郭太監奔進了夜不收的隊伍中，藉著軍營的火光，他發現這些萬全右衛的夜不收臉上也很驚懼，很多人身上更是帶著傷，而有幾匹馬的馬背上駝著的並不是活人，而是屍體，其中的一具屍體還是個百戶。
想起周雲義晚間說過的話，陸清心下明瞭，這些夜不收定然是夜黑之後從其它不為人注意的小口出邊執行襲擾任務的，沒想回來之後卻發現韃兵作亂，倉促之下不明內情，自然也都驚懼。只不過他們藝高人膽大，平日又訓練有素，故而沒有和萬全左衛那些士兵一樣逃跑，而是選擇了就地反抗。
郭太監仍沒有醒來，一張老臉又白又難看，若不是念著他還有用，陸清才懶得費事將他背過來。
對峙的功夫，又有數十名潰逃的明軍士卒聚攏了過來，隨著聚攏的明軍人數越來越多，又有強悍的夜不收壓陣，對面的韃兵不再試圖衝散他們，但也不退，只牢牢的守在那裡，堵住這條進堡的唯一要道。
獨石堡裡，越來越混亂，先前只幾處燒了起來，現在卻是整個堡子都在燃燒，邊牆上明軍的喊殺聲也弱了下來，剛才還能聽見幾聲的火炮更是早就啞了。
耗在這裡不能進也不能退，萬全左衛的士兵固然擔心，夜不收們也是著急。他們分別來自萬全右衛的各個鎮堡，相互之間並不隸屬，單獨執行任務時以什長為首，大隊行動時則以臨時指揮的軍官為首。今日奉命率領他們出邊的是萬全左衛的一名百戶，可惜這百戶卻在執行任務時不幸遭到瓦剌人的暗箭斃命，眼下並無一個軍官能夠指揮得到他們。
沒有人指揮，這幾十個漢子可以說是群龍無首，之所以能夠撐在這裡和韃兵對抗，無非是夜不收的軍人榮譽不允許他們逃跑，而且獨石堡尚在明軍手中，他們就更不能退，否則，大明的軍法可不是擺設，就算他們逃回去，事後追究起來也都是要砍頭的。
眼看著獨石堡那邊危急，若是瓦剌人攻破獨石堡，那邊牆外上萬名瓦剌騎兵可就蜂擁殺進關了，到那時，想要活命的希望可就等於零了。
陸清在押來的路上就注意觀察地形，他發現自萬全左衛到開平衛的這段邊牆內的地形都是平原，很適合騎兵衝擊，沒有山勢可以阻攔，連同陽和口那樣的草灘也沒有，大一點能夠藏人的林子更是沒有，可想而知，在這種地形下想逃避瓦剌人的騎
兵有多難。
想要活命，擺在陸清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跑到軍驛找到馬，趕在獨石失陷前騎馬逃走，如同先前逃走的楊俊一樣；二則不顧一切衝進獨石堡裡去，盼望老天爺這內外皆亂的獨石堡能夠不失。
前者無疑是最符合陸清的利益，只要獨石堡和這些從軍營中逃出來的明軍能夠牽制瓦剌人和韃兵一兩個時辰，他早就逃到幾十里外了。但問題是郭太監早不暈晚不暈，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暈過去，要是扔下郭太監，他一個人固然能夠保得住命，但想見王振卻是癡人說夢了。
後者能夠保命的機會也不大，且不說獨石堡能不能守住，就是守住，誰能保證開平衛指揮趙玫不會和萬全都司楊俊一樣扣下他和郭太監？
兩者既都是陸清的唯一選擇，又都不是，因為不管前者還是後者，陸清都無法得到一個可以肯定的最佳結局。
怎麼辦？
陸清進退兩難，想趁亂逃走，跟個死人一樣的郭太監沒法帶走，不走的話，獨石堡失陷怕就是眼前的事。
還有一個最大的麻煩是周雲義會不會放他走？
進退兩難時，身後卻有人在大聲叫喊：「弟兄們，隨老子殺韃子啊！」
「殺韃子啊！」
無數聲音響起，震動了夜不收和這些聚攏在一起的明軍，也震動了對面的韃兵。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看去，卻見喊殺聲是從軍驛方向傳來，未用多久，便看到上百人在一個軍官的帶領下正向此處衝來。
施大勇？
看到那個領頭的明軍軍官，陸清愣在了那裡，這不是奉命押送自己和郭太監的總旗施大勇嗎？
再一看施大勇身後的那些明軍，陸清一下懵了，因為他看到那些明軍是各式各樣的人組成，有押送自己來獨石堡的士兵，有軍驛的驛卒，有那些在軍中燒火做飯、餵馬切草的輔兵，有穿得破破爛爛的役夫，還有身穿匠衣的鐵匠，還有一些則是一身平民衣服的夥計
這些勇敢的漢子手中大多連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有隨手拿的一把菜刀，有從店中拆下的木棍，有修了一半的破刀，有燒火的鐵棍，有切草的鍘刀
「你們都他娘的是不是咱大明的軍人，是不是漢家的兒郎，韃子就在眼前，不衝上去殺人都愣在這邊做什麼！」
施大勇一臉豪氣，滿臉的橫肉說不出的猙獰，揮著手中的那柄腰刀，罵罵咧咧的從一眾看傻了眼的夜不收和明軍面前衝過，毫無畏懼的衝向了對面的韃兵。
「狗日的騷韃子去死吧，老子早就說過你們這些騷胡不能信，殺！」
怒吼過後，施大勇的腰刀從一個看傻了眼的韃兵臉上砍下，瞬間將那韃兵的臉分成兩半，露出森森臉骨和一片血肉，眼睛珠子都被切開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