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八章 蘇暖陽 文 / 冷花醉
本來是小乞兒,卻被人販子抓來充當了奴隸賣給了奴隸主。
千涼也是被同一夥人販子賣給奴隸主的,他當時被關在籠子裡看見了,因而小包子對她就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切感。
其他人看千涼一眼,便斷定著丫頭活不過明天,活不過後天,只有小包子願意照顧她,即便他人再三奉勸他別費事了,都一隻腳踏進閻王殿的人了,救不回來了。
「姐姐你呢,我都還不知道姐姐叫什麼名字呢?姐姐該不會也跟小包子一樣沒有名字吧?」小包子揚起花貓一樣髒髒的小臉,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著千涼。
千涼淺淺莞爾:「姐姐姓蘇,名千涼。」
第一次,真真正正告訴一個人,她不是蘇錦嫣,而是蘇千涼,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攤放在陽光下,她的心情也正如冬日的暖陽一樣明媚。
「蘇千涼……姐姐的名字真好聽!」小包子臉上漾起了大大的笑容,映著那明艷的陽光更加暖心。
「小包子要不要一個名字?」千涼溫和的微笑,灼灼的目光落在小包子期待萬分的臉上。
小包子就差把腦袋點成小雞啄米了,名字啊,從來沒有人給他取過名字,別人不是叫他小包子就是小乞丐。
「叫暖陽好麼?」正如這寒冬臘月裡最溫暖的一束陽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照進她的心中,如果沒有他,她估計已經又穿越回去了。
「暖陽?」小包子念叨著這兩個於他而言還算陌生的詞,末了狠狠點頭,「暖陽好,我就叫暖陽了!不過……」
說到這裡,少年有些怯怯的遲鈍,埋首垂眸,小手揪著,一副楚楚動人的小模樣。
「嗯?」千涼輕聲嗯了一聲,作詢問。
「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用姐姐的姓啊?」見千涼一愣,少年瞬間紅了臉,「我沒有別的意思,就覺得千涼姐姐人好好,我想跟千涼姐姐一個姓的話……」
他就有姐姐了,有親人了。
可是,他好怕這位出身高貴心地善良的大姐姐會嫌棄他。
「蘇暖陽,挺順耳的,就叫蘇暖陽吧。」少年錯愕的抬頭,卻見女子笑容明媚如畫,似三月春風流過田間綠地,冰雪消融,一雙清亮的鳳眸比那漫天的繁星更加引人注目。
便是左臉上那猙獰的傷口也少了幾分滲人的味道。
千涼,暖陽,一涼一暖,看盡世間百態,冷暖自知。
一路上,和其他人除了幾句必要的交談外,她幾乎就是在和小包子的閒聊中度過的,小包子似乎知道千涼身子虛弱,怕她一睡不醒。
因而除了夜裡休息外,他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話題來讓千涼打起精神,幫她解悶,不讓她走神,不讓她去想自己的臉,自己的腿,自己的痛。
而押送他們的那些人,一個個跟啞巴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的套話,對方根本就捨不得多吐一個字。
鐵籠四壁鏤空,凜冽的冷風可以毫無遮攔的灌進來,押送他們的人夜裡點燃篝火,再搭了帳篷供他們自己居住,奴隸們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即使幾個人依偎在一起,也會被凍得直哆嗦,一夜被凍醒無數次,千涼的腿都被凍得沒知覺了,手也被凍起了凍瘡,可她還是每天會給雙腿取暖按摩。
處境的惡劣並不限於此,他們每人每天只能得到一個乾硬的饅頭,一碗清水保命,如果有人想去搶別人的,就會迎來一鞭子,抽得皮開肉綻,慘叫哀嚎不絕於耳。
想來,一個奴隸也就值那麼一點錢,真死幾個奴隸主也不會心疼那點錢,而不准奴隸相互搶食的舉動,不正是表明了奴隸主不想讓一個奴隸被餓死麼?
千涼百思不得其解,幾個大鐵籠中的奴隸,男女老少皆有,看樣子只要是個人就行,到底要帶他們去哪兒?
終於,在連續趕了七天八夜的路程後,他們被帶進了深山老林,沿途開始有人接應引路,越往裡,森林越茂密。
千涼嘗試著使用精神力感應魔獸,然她目前的身子著實是太虛弱了,就連能使用的精神力也是極為有限的,她只能開啟了和小翼間的聯繫,讓它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方位。
除此之外,一籠子的奴隸連動彈一下都沒氣力了。
七天,一共吃了七個白面硬饅頭,喝了七碗水,又挨餓又受凍,便是鐵打的人,如今也是堅持不住了,連暖陽都是無力的蜷縮在千涼懷裡。
「姐姐,你說我們是不是會死啊?」沙啞的聲音氣若游絲。
千涼費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會的,天無絕人之路。」抬頭望天,這一刻,她心中想的竟是不知道帝釋夜現在怎麼樣了,發現她不見了,他會拚命的找她麼?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遠了他就找不到她了。
曾經的艾華也是那般,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囚禁在身旁,可最後呢,她厭倦了,他還是什麼也沒得到。
暖陽眼圈紅了紅,把臉埋在千涼懷裡,不再說話了。
終於在第八天的早上,一行隊伍停在了一個營地,看樣子這個營地已經在這邊紮了多時,連眺望台都碼起來了。
押送奴隸的人都進入營地去休整了,留下他們繼續蜷縮在鐵籠裡待人宰割。
不多時,一股子誘人的飯菜肉香撲鼻,對於他
們這些餓得真是恨不得死一個人,他們好啃人肉的奴隸來說,那簡直就是要命的誘惑啊!
沒過一會兒,來了幾個外族裝扮的漢子,裹著一看就非常暖和的皮草,挨個打開了籠子上的鎖。
「去吧,那邊給你們準備了好吃好喝的,跑慢了可就只能舔盤子了。」男人粗重濃厚的聲音夾帶著嘲諷的笑意。
看一群餓得皮包骨的奴隸連滾帶爬的去搶食,搶得頭破血流,狼吞虎嚥,的確是件很有趣的事。
即使用八天的時間來接受自己現在只是奴隸的身份,可,真正面對人類同胞將她將他們當成狗一樣的對待時,千涼心中還是難受得不像話。
果然,從籠子被打開時,奴隸的誠惶誠恐不敢輕舉妄動,到男人宣佈完有飯吃,那些一路過來餓得頭暈眼花手腳無力的奴隸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顫顫巍巍的像鐵籠的出口爬去。
誰都想爬在最前頭,後面的把前面的直接從籠子裡擠了出去,一個疊在一個身上,手腳並用的爬,用盡全力想要站起來,站起來就能跑得更快,卻走了兩步就手腳無力的癱倒在地,再繼續爬,繼續往前……
那幾個身強體壯的漢子至始至終都站在一旁談笑風生,還有的看到爬在他們腳邊上的,一腳將其踢翻,或者狠狠一腳踩下去,然後發出狂肆的笑聲。
奴隸越狼狽,他們的笑聲越張狂。
這一幕幕生生刺痛了千涼的心,如今總算明白了二十一世紀聯合國為何要呼籲那些落後的國家廢除奴隸制度了。
沒有人權的社會,就是野蠻社會。
她閉上眼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暖陽看到鐵籠都快空了,他拉了拉千涼的衣服,軟軟的聲音堅定道:「姐姐,我背你下去!」
千涼睜開眼,虛弱的看了小傢伙一眼,感動於這個孩子的不離不棄,搖了搖頭,輕聲道:「暖陽,你先去吃,吃飽了給姐姐帶一點回來就行了。」
帶上她,恐怕只會拖累得他都吃不上。
暖陽還想說什麼,那邊的一個壯漢扭頭卻發現了仍留在鐵籠裡沒有下來的他們,不悅的邁著大步過來了:「喂,你們怎麼不去吃?」
暖陽被這一聲粗嗓門嚇得身體一顫,可看見千涼那虛弱的模樣,他還是握緊拳頭,咬了咬牙,竭力擔當起男子漢大丈夫的責任,努力讓自己不那麼膽小。
他轉過身:「姐姐的腿斷了,不能走路。」細小的聲音,已是包含了他莫大的勇氣。
壯漢看了一眼眼圈紅紅的,卻在努力硬撐的暖陽,又看向靠在鐵籠上的千涼,千涼心頭一緊,不動聲色的只露出了左側的臉。
好在是冬天,傷口沒有化膿,可就那滲人的口子,還有臉上殘留著的未清理的血跡,讓人看一眼都是極倒胃口的。
壯漢只看了她一眼便嫌惡的收回了視線,大著嗓門凶道:「你們沒看到他們也都是爬著過去的嗎?難不成還想讓人背你過去?」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另一邊的剩下幾人的注意,他們一同走了過去:「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
「還能怎麼回事?這娘們矯情唄,腿斷了還得讓人伺候著!」
過來的幾個壯漢上下掃了千涼一眼,其中一人雷厲風行,拔開鐵門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蘇千涼面前,抓起她的腿一捏。
「你幹什麼啊?」暖陽被他的驚動嚇得連忙撲過去,卻被男人一巴掌拂開。
「啊!」千涼疼得猛的緊咬下唇,想刨開對方的手,對方卻先鬆開了,回頭朝另外幾人說道,「是殘廢,裝的話剛才那一下就該急得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