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地牢 文 / 蘇仙仙
「哎呦喂,雜家這些小心肝,竟然就被你們這樣糟蹋了。」歐陽孤容尚自在料理眼前漸趨萎頓下了的花木,一個尖細的男聲陡然從天而降,語氣中似是帶著無盡的惋惜之意。
承歡眸光一冷——來了!
那個一直在眾人背後暗中操縱著這一切的老太監,終於逼得他現身了!
不管身前的境況如何,承歡當即就抱著天雋飛身掠到了歐陽孤容身旁。
無量之劍受到承歡的指引,也飛掠帶了三人身前,用凌厲的劍氣封鎖住了三人週身的空門。
一時之間,劍氣形成的結界,竟然比尋常術法締造出來的結界,還要強大。
然而三人環視了四週一整圈後,卻並不見有任何人影出現。
除了方纔那一聲無盡的惋惜外,週遭又恢復了先前的那種森冷氣息,靜寂得宛若置身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玻璃罩中。
「這裡應該是地牢的入口,用你的無量之劍將地面斬開。」歐陽孤容依舊從容而警惕的打量著週遭,削薄緊抿的唇卻甕動著,用密語術對身畔的承歡說道。
說話間,歐陽孤容也已經廣袖一揮,在虛空中豎起了另一道更為強勁的防禦結界來。
承歡沒有放下壞中抱著的天雋,依舊倚靠心念操縱起長劍。
劍光橫空,三尺許長的無量之劍霍然就朝著承歡和歐陽孤容跟前的空地上刺了下去。
果然不出歐陽孤容所料,長劍猛地一刺下去,半個劍身就沒進了看似了無痕跡的地面中去。
心念催動著長劍劈斬著地面,承歡的眼神卻也並沒有離開過週遭的環境中。
方纔那一聲她也聽得真切,的確是在漸趨靠近他們的模樣。
但是過了這麼久,為何卻並未見到那個老太監現身?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光滑平整的地面在長劍的劈斬之下,陡然就深陷了下去。
一條昏暗的石階,霍然顯現在了三人眼前。
和歐陽孤容對視一眼後,承歡抱著天雋兀自就踏上了石階去。
而那柄無量之劍,也在承歡的指引下,飛掠在她的跟前起著指引的作用。
這樣一來,若是眼前出現什麼險情的話,憑借無量之劍自身積蘊的靈氣,也能為承歡和天雋抵擋一陣。
這時看到石階兩旁的牆壁上,赫然還有著一盞盞的燭台,上面的紅燭都是未曾燃燒過的模樣。
承歡只是心念微動,牆壁上的紅燭就一一點燃了起來,照耀了森冷而靜寂的走道。
「娘親,是你將蠟燭點亮的嗎?」似是全然不知自己身處在什麼樣的險境中,天雋看到一排排的紅燭自動燃燒起來,還興奮的問道。
承歡看著懷中天雋那一副純真的面龐,心中又是一陣暖意流過。
就算不能守護住其他東西,但是天雋的這一份純真,卻是她和歐陽孤容都要盡力護衛下來的東西。
「是啊,這些蠟燭剛好可以照亮我們的道路。」承歡微微含笑著柔聲回道。
一行三人曲曲折折的走在石階上,約摸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地牢的走道還是漫長得宛若看不見盡頭一般。
然而這個時候,無量之劍卻傳來了「錚」的一聲響。
承歡抬眼看去,只見順延而下的石階赫然被一堵牆攔截住。
那密不透風的一堵牆,似是將裡面的整個空間都已經封鎖起來。
心念一動,承歡將無量之劍喚回了身旁,一雙潑墨瞳仁卻環視起了四周。
按理來說,修建這樣的地牢,都會留下重重機關的。
而他們一路走下來,非但沒有遇到機關,就連任何有阻擋性的東西都沒有。
似乎這一條密道,就是專門為了吸引他們下來而修建的。
而今石階似乎已經要行至盡頭,卻突兀的出現了一堵石牆。
似乎是在這個地方,對方才有意要招引他們動手。
「容,這裡上面的宮院,應是哪一座?」承歡靜靜立在原地,用密語術問道。
歐陽孤容仰頭看了一眼上方的頭頂處密不透風的石牆,憑藉著方才一路走來的丈量,心中暗自推算著。
然而歐陽孤容從容的面色,卻在推測出頭頂宮殿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來。
沒想到那個老太監的勢力竟然已經滲透著這樣深,連當今國君的寢殿,都敢妄作手腳。
「上方應是父皇的寢殿了。」片刻後,歐陽孤容才風輕雲淡的說道。
承歡也看到了歐陽孤容面容上一閃而過的凝重,聽得歐陽孤容這樣說,更加斷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算公公真可謂是深謀遠慮,想要借這個機會,達到一石二鳥的效果。
既可以令歐陽孤容深陷術法的迷障中,又能令歐陽孤容的凜然姿態被國君看到。
這樣一來,就算歐陽孤容還抱有重新奪取容王爺在朝中的一席之地,想來當今天子也不會任由他放手大作了。
更何況京畿之地,所謂的天子腳下,若是發現歐陽孤容身處在這樣的一條地道中。
bsp;歐陽孤容是無論如何也百口莫辯的。
屆時就算當今天子可以不行追究,朝堂上的重臣若是知道這件事,也會極力加以彈劾的。
這一座地牢,一開始就是一個吸引歐陽孤容踏進來的陷阱。
「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裡。」不等歐陽孤容再說什麼,承歡兀自就轉了身,直面著歐陽孤容淡然說道。
就算地牢裡囚禁著的,是那個她曾經付諸過良多心思的谷南。
「歡兒,十年已經過去,我早就拋卻容王爺的稱號。」歐陽孤容知道承歡是為了自己才做出這樣的抉擇,故而才有此一言。
承歡的眼角眉梢卻掛上了一抹素淨的笑意來,那裡面有著足夠令人心神安定的能力。
「容,想必找到雲軒,還是能牽制得到算公公的。」承歡卻含笑回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然而其中的深意,卻只有歐陽孤容理解。
算公公料定了他們折返京城後,一定會找著谷南身上唯一留下的線索查探過來。
故而他們一開始就順著算公公安排好了路徑,走了進來,現今才會身陷在這樣的陷阱中來。
這一下若是承歡的脾性再衝動一點,想必這上下他們也已經被當今皇上發現。
這樣的開始,其實本來就是錯的。
算公公手中有谷南這一個能夠牽制住承歡的力量,那麼承歡他們自然也要找到相應的能夠牽制住算公公的力量才對。
雲軒雖然自身沒有什麼大用處,但是他體內流淌著的皇族正統血脈,才是算公公所渴求的。
微微點了點頭,歐陽孤容這才折返身形,往來路拾階而上。
只要控制住了雲軒,他們手中起碼也算是有了相對等的籌碼,屆時也不用這般受制於人。
天雋莫名其妙的看著對視了半響的承歡和歐陽孤容,卻在一瞬之間又突地回轉了身形,往來路走去。
在轉身的剎那,承歡和歐陽孤容的面容上都齊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來。
一時之間,就連一向懂得揣摩別人心思的天雋,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方才暗中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共識。
「娘親,南兒弟弟不是還在裡面嗎?」天雋不解的問道。
承歡卻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一雙潑墨瞳仁往來路望去。「不用擔心,我們終歸會救出南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