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0. 同心結 文 / 蘇仙仙
甜腥味順著唇腔喉舌間滑進體內,承歡只覺一陣陣奇異的溫熱拂過心頭。
這樣的溫熱,正仿若承歡先前在山洞中修煉時所獲得的那種感覺。
清涼舒適而恰到好處,在滌蕩自身心靈的同時,也能起到提升修為的作用。
沒想到血蓮酒還有這樣的效用,承歡也倒是暗暗吃了一驚。
「青蔓這樣做都是為了你。」感受著心頭的力量,承歡卻不動聲色的看著歐陽孤容將銀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才悠悠開口道。
同時女子,青蔓的心思在承歡看來,再清晰不過。
「歡兒,不要再提她。」歐陽孤容卻並不領情,似是帶著某種壓抑的情緒說道。
一雙大手攬過承歡的雙肩,在承歡還未來得及驚呼的時候,歐陽孤容削薄緊抿的唇赫然就貼了上去。
擁住嬌小的承歡,廣袖一揮間,一對紅燭就熄滅了下去。
無限的旖旎春光,蔓延在嬌紅的新房內。
次日。
承歡在屋外的一陣嘈雜聲中漸次轉醒過來,依舊是習慣性的扭頭望去,這一次卻被一抹溫熱的軀體阻擋住了視線。
「被吵醒了?」感覺到懷中的可人兒微微動了動,歐陽孤容這才薄唇微啟輕聲問道。
昨夜的記憶一點點回流進承歡的腦海中,倚靠在歐陽孤容的懷中,承歡的一張小臉早已緋紅起來。
雖然已經為人母親許久,但是在男歡女愛方面,她卻還始終持有著少女情懷。
「唔……外面怎麼這樣吵鬧?」過了半響,承歡才嬌怯的開口問道。
憐愛的輕撫著承歡的髮絲,歐陽孤容的嘴角凝著滿足幸福的暖笑。「似乎是有人陸陸續續送來了賀禮。」
「消息傳得這樣快?」承歡不禁驚呼了一句,微微動了動身體。
這個時候,髮絲間傳來著一陣拉扯,才微微扯痛了承歡的頭皮。
循著拉扯著頭皮的髮絲看去,承歡赫然看見一股自己纖細的髮絲,正和歐陽孤容的黑髮糾纏包裹在一起,打起了一個同心結來。
「同心結,倍相宜。」看到承歡的視線,歐陽孤容卻是柔聲回道。
能夠和承歡結下同心結,以夫妻的名分廝守至白頭,是他許久之前就渴求的願望了。
沒想到經歷了幾番的波折磨難後,終於得以實現。
柔荑玉指摩挲著打了同心結的髮梢,承歡的眼角卻順延而上,直直看向歐陽孤容的鬢角去。
那裡,在承歡初見的時候,就已經抹上了點點的霜白。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的鬢角都抹上了些微的霜華。」這個時候,承歡卻不合時宜的露出了淡淡的哀愁來。
玉手輕撫上歐陽孤容的鬢角,承歡的潑墨瞳仁中第一次泛起了微微的無力感。
就算她獲得至高無上的力量又如何,身邊的人還不是在彈指一揮間,就已經滄桑老去。
而十餘年後,她同樣也要經歷這樣的宿命。
紅顏消逝,鬢角添上霜華,看著天雋和谷南闖蕩江湖,締造另一些屬於他們自己的傳奇故事。
「嫌我老了麼?」歐陽孤容卻溫和笑了起來,寵溺的問道。
「你在我心中永遠高大俊朗,風華無雙。」承歡這才淺笑起來,毫無驕縱的回以肉麻的情話。
兩個人之間那種最細微的耳鬢廝磨,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說著最動聽的情話,感受著對方最真實的心意。
「起身吧,今晨我們得趕路了。」這個時候,承歡方才恢復了人前那一副從容的姿態,接著說道。
雖然春光無限好,可是一想到北疆的緊急情勢,她的心就安定不下來。
雲軒此番無異於破釜沉舟的舉動,只怕屆時牽動的可能是整個雲天國。
屆時就算他們不願插手其中,也很可能受到戰火的波及,最終無奈出手。
與其那樣,還不如現下就拿出力量來,將一切扼殺在初生的階段。
「終於懂得老七那些年何以那樣恣意酣暢,閒雲野鶴的日子過久了,大抵永遠也不想再牽扯進暗流洶湧的權利紛爭中去。」歐陽孤容卻一個反手緊緊將承歡摟入懷中,不捨的說道。
一想到十餘年前那種一步一謀劃,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方才能夠說出,手中因為權衡之下必須那樣做,而染上的無數殺戮。
那些連閉上眼都要耳聽八方的日子,他真的不願再過。
只是奈何生在帝王家,就算歐陽孤容已經持有了全身而退的念想,朝中那些勾心鬥角的兄弟們,卻依舊不願放過他。
只因為他五皇子容王爺,曾經手握兵權、叱吒風雲盛極一時。
無論歐陽孤容身處何方,只要他還存活在這個世間,就是朝中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北疆平定後,
,我們就帶著天雋和谷南隱居深山吧。」玉手摩挲著歐陽孤容的面容,承歡也微微帶了歎息的說道。
朝野上下的紛爭,承歡如何不知。
單單只是自己當初頂了容王妃的名號出去走一遭,就已經遭人暗算險些喪命。
歐陽孤容曾經日夜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二十餘年,其間心靈上所受的創傷和那種無以言說的倦怠,應該是尋常人很難體會的。
「歡兒,得妻如你,夫復何求。」聽著承歡的暖言,歐陽孤容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走吧,讓我們給最後一場戰爭掛上勝利的錦旗。」承歡這才坐起了身,一雙潑墨瞳仁中光華大作。
歐陽孤容卻並未起身,而是兀自從空間寶戒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剪刀出來。
「卡嚓」一下,二人打了同心結的髮梢就被剪了下來。
「無需同心結,我們也是同心同意的。」看著歐陽孤容小心的將同心結收好,承歡卻是含笑著說道。
他們二人之間的同心同念,的確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羈絆。
更何況在經歷了十年的光景之後,歐陽孤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著承歡,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兀自取了潔淨的白衣穿上,承歡這才當先跨出了木屋中,往先前聽到的喧囂聲尋去。
「娘親。」
「姐姐。」
承歡方一邁出木屋,兩團小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
「天雋、南兒,起得這樣早?」承歡任由兩個稚童一左一右抱住自己,柔聲問道。
「爹爹叫我每日要早起修煉。」天雋當先回道。
「姐姐留下的書已經看完了。」谷南也隨後回道。
承歡含笑,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小小人兒作為寄托吧,故而女子才會甘願消隱在平淡而瑣碎的生活中去。
想當初柳書每日精心照料著她的生活起居,面容上總是那樣一副滿足而愉悅的笑意。
血脈的延續,小小人兒的至真至純,正是被經年的風霜污濁了雙眼的人們,至為渴盼的一種潔淨力量。
「那天雋練功練得如何了?」承歡柔聲問道。
說話間,承歡也已經熟稔的一左一右拉起兩個稚童的小手,往先前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