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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9. 合巹酒 文 / 蘇仙仙

    歐陽孤容這才溫柔拉起承歡的一隻玉手,從容的走到正堂上坐著的兩位老者跟前。

    耀動的紅燭光輝下,赫然是滿面笑意的風蝕和柳書。

    他們等這一日,也已經盼了十年之久了。

    現今真真切切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披上嫁衣,心中不可謂不感慨萬千的。

    猶記得承歡出生時,出生時就伴隨著日月同天的異象。

    這二十幾年來,承歡果真也沒少讓這二老操心著。

    從山莊後山遇襲,到外出遊歷懷有身孕而歸,一樁樁一件件,若是沒有正坐高堂上這二位偏護著承歡。

    只怕這上下,承歡也已經被風氏一族的人無情荼毒殘害了。

    抬將一雙潑墨瞳仁感激的看著正坐的兩位老人,承歡心中同樣是萬千感慨紛湧而來。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來打這片大陸上也已經將近二十個年頭了。

    這其中,雖然有過諸多波折磨難,但是眼前的二人始終是無私的關懷疼愛著自己的。

    這一世,能夠獲得這樣的父母,風承歡也可以說是生而無憾了。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興。」承歡正怔怔出神間,儐相威嚴的聲音赫然就響徹起來。

    歐陽孤容溫柔的拉著承歡上前一步屈膝跪地,一雙狹長的黑眸中依舊是那抹風輕雲淡的笑意。

    作為這片大陸上最為強勢的國度中曾經的王儲,想必歐陽孤容還從未向任何人屈過膝。

    但是今日為了讓承歡能夠名正言順,他卻毫無顧忌的跪到地上。

    承歡兀自在心中感歎,這個男子對她的深沉愛意,亦是不能再添多一分了的。

    在這個始終以男性為主導地位的國家裡,可以這樣為一個女子付出的男子,已經是少之又少了的。

    看來她的那一番遊歷,果然是受益匪淺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歐陽孤容拉著承歡三叩首完畢,儐相威嚴的聲音也接著響起。

    兩抹大紅的身影在堂中規矩的行著禮。

    一眾觀禮的嘉賓都不禁暗暗長舒了一口氣,因為親眼看著這二人歷經重重磨難,才有了今日這番甜果。

    隱身在角落上奉命護衛稚童的赤焰般的女子,也在這個時候不禁暗暗搖了搖頭。

    十年的時間,她都尚且無法打動堂中那個冷峻孤傲的男子。

    看來這兩個人只見的深情重義,已經是超越了天地**那種永恆的存在。

    只希望從今以後,他們二人可以過上充盈著讓人艷羨的幸福生活。

    「禮成,送入洞房!」穿著火紅嫁衣的二人齊齊三鞠躬後,儐相的聲音才帶了尾弦似的響徹起來。

    這個時候,眾人的歡呼喝彩聲也此起彼伏,為著這一對經受了良多磨難的新人。

    在婢女的火紅燈籠指引下,歐陽孤容這才溫柔執著承歡的玉手消失在眾人眼前。

    「阿容哥,屋內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合巹酒。」三人靜靜走到木屋門口時,引路的婢女赫然發了聲。

    承歡的潑墨瞳仁微微一閃,這個清麗的女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歐陽孤容同樣是大手一緊,下意識就將承歡護到了自己身後,不讓青蔓直面到承歡。

    承歡受的傷害已經太多太多了,現在無論如何他也不允許,承歡在自己的身邊受到些微的傷害。

    「新姑爺,新娘子,請……」青蔓雖然把歐陽孤容的反應看在眼中,卻只是神色如常的嬌笑著推開了木門。

    「這是我為二位準備的合巹酒,希望你們二人從此以後能夠合二為一、患難與共。」見歐陽孤容和承歡並沒有進屋的意圖,青蔓也並不氣惱,兀自抬了兩個盛著美酒的銀杯出來。

    剎那間,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腥味,就躥進了承歡的鼻翼中。

    微微蹙起了柳眉,承歡自歐陽孤容身旁探出了身,一雙潑墨瞳仁直直看向青蔓手中的銀杯中。

    歐陽孤容也覺察到了銀杯中液體的異樣,逕自伸出右手擋著承歡後退了一步。

    「這是……血蓮酒?」電光石火間,承歡突然低呼出聲。

    承歡也只是模模糊糊存有印象,用煉毒之人的骨血,加以醇厚的佳釀輔助煉製。

    煉製出來的正是可以令喝者百毒不侵的血蓮酒。

    承歡記得那是在一本老舊的手寫本上看到的煉藥之術,沒想到這片大陸上還有人懂得。

    聽著承歡說出血蓮酒的名字,青蔓也倒是一驚。

    血蓮酒是她們山寨中的不傳秘術,族中只有她這種長老的子嗣一輩的靈性開通女子,才會懂得這些偏門的藥方。

    沒想到承歡反倒是能夠一眼之下,就辨識出來。

    「我為之前犯下的過錯,向你們道歉。」青蔓依舊舉著酒,這才微微不置可

    否的回道。

    承歡眸光微閃,沒想到青蔓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有了這樣高深的煉毒術,想來不應該是一個會輕易受人操控住思想的女子。

    看來那個隱身在暗處操縱一切的太監,其實力遠比他們預想的大得多。

    「青蔓,我說過你不許出現在歡兒方圓十丈的範圍內。」雖然明顯能夠感受得到青蔓身上深深的哀愁,但是念及到承歡的安危,歐陽孤容還是繼續冷聲回絕道。

    即便青蔓手中抬著的是瓊漿玉液,歐陽孤容都不會再允許承歡喝下。

    南疆女子擅用蠱毒,歐陽孤容不能保證,青蔓會否在看不見的地方暗動手腳。

    「據說血蓮酒甘甜如蜜,不知傳聞是否當真。」承歡卻柔下聲來說著。

    在歐陽孤容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已經抬起了玉手接過青蔓手中的一隻銀杯。

    「歡兒,不可!」歐陽孤容卻已經急急回身,劈手將承歡手中的銀杯奪下。

    「青蔓,給我另一杯。」承歡卻並無驚慌,好整以暇的接過了青蔓手中的另一隻銀杯。

    「你退下吧,多謝。」承歡面容上依舊是那一道恬靜柔和的微笑,復又轉頭向一旁的青蔓說道。

    青蔓含笑點了點頭,這才悄無聲息地走開,將歐陽孤容這個棘手難題交給承歡。

    承歡自然知道,青蔓所做的這一切,為的也並非是她自己的良心發現。

    現下這樣緊張的情勢下,歐陽孤容是斷然不可能喝下任何青蔓奉上的東西。

    但是承歡也知道,歐陽孤容此番一動,定然已經觸及到某些極為強大的力量。

    能夠蠱惑得住青蔓心神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為了歐陽孤容的安危考慮,青蔓也只得出此下策。

    青蔓的這一番用心,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一手抬著銀杯,一手托住歐陽孤容的大手,承歡含笑跨進了二人的新房之中。

    隱隱綽綽的紅燭照耀下,愈發顯得承歡的笑靨恬靜柔和起來。

    「傾合巹、醉淋漓,同心結、倍相宜。且讓我們先把這杯合巹酒飲下吧。」拉著歐陽孤容靜坐到腳凳上,承歡依舊柔聲規勸著。

    只為著青蔓這一刻的情深意長,承歡就寧願擯棄這一段時日中所受的苦痛,為她的苦心做一個推波助瀾的推手。

    「歡兒……」歐陽孤容看著承歡柔荑玉手中的銀杯,一雙狹長的黑眸中明顯充斥了猶疑的意味。

    雖然承歡如此篤信的面容已經令他心中有所傾倒。

    但是一想到日間青蔓所做的一切,他心中就不能平靜下來。

    承歡左頰那一道粉嫩的疤痕還赫然在目,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再相信青蔓的巧言令色。

    「既是合巹酒,無論如何也要喝下的,不是麼。」承歡眉眼含笑。

    說話間,已然拉起了廣袖,圈過歐陽孤容的整條左臂。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只好陪你犯這一趟險了。」歐陽孤容似是無奈的歎息道。

    但那一句歎息的言辭中,依然滿滿流淌著無線寵溺的意味。

    既然承歡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無論是刀山火海,他都會陪承歡去闖一闖的。

    更何況眼下的,只是一杯毒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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