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集 種子、對話和鎖定 文 / 引玉
克萊爾拉丁·道奇總統的計算是精準的，這個一直相信以實際數據說話的男人輸就輸在一點上——他的對手是洛青。
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洛青。
四維思感的形成，讓他看到了一個完全展開細節的三維世界，這從根本上讓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以往控制一個人的思維就是單純的植入命令，但每個人的在思想層次來說，都分為主意識和潛意識，主意識控制人的行動，一旦被入侵並篡改，自然就會唯命是從。潛意識也同樣輔助意識起到控制的作用。不同的是潛意識更多的作用在於接收和反饋，就像是陰陽之間的關係，相輔相成，誰更重要是說不清楚的。
但洛青因為想起盜夢空間這個電影，而發現了一個潛意識的問題，當主意識處於休眠狀態時，潛意識在某些時候會做出一些事後想不起來的事。這就意味著一個更加重要的信息：主意識的認知會對潛意識造成影響，從而反饋該有的信息。而潛意識卻能對主意識造成影響的同時，還能偷偷摸摸的繞過主意識控制人的行動，而且不被主意識發現。
那麼如果把這個情況逆轉過來，在潛意識中植入一個改動甚小的種子，它是否能夠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改變一個人的意識？
換了以前，可能就算他發現這個辦法是可行的，也不會去做。
但現在，他正在做。
人是會變的，所以才是人。
四維的思感透過四維空間，將克萊爾拉丁細節化的展開後，在他的潛意識中只改動了一個字，刪掉了一個「不」字。
沒有人見到洛青有任何動作甚至任何神情眼神的變化，如果有什麼讓人捉摸不透的，或許就是整個寬闊的大廳中的氣氛怪異的凝固了一瞬間。
然後看似絕對不會妥協的克萊爾拉丁·道奇總統忽然哈哈大笑，「洛青，開個小玩笑而已，不用繃著一張臉吧？」
這一下可把自稱凱迪的特工給驚訝得不輕，長大了嘴巴看著總統，然後眼睛呆滯的移到洛青臉上，試圖弄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麼。
兩個健壯保鏢第一時間認為總統被這傢伙挾持威脅了，猛地拔出了一尺多長的高能激光槍，還沒問一聲總統發生了什麼事。就聽總統大人怒喝道：「幹什麼，要造反嗎？放下武器！」
兩個盡忠職守的保鏢別提多憋屈了，我們不是擔心你嗎？還是老老實實把武器放下。
「什麼時候出兵？」洛青直來直往的問道，直接無視了兩個保鏢。
「新星合眾國局勢比較複雜，需要一個月時間召集士兵。」
「好的。」說完這兩個字，洛青轉身就走。
凱迪下意識擋住了去路。
這一次沒有輪到總統大人大動肝火，洛青已經開口笑道：「在你握住能夠發射基因病毒的槍時，病毒已經進入了你的身體，等我走後，你只有不足五分鐘的時間解毒，再見。」
凱迪臉色一變，怎麼也沒想到談談笑笑的洛青居然已經對自己下了陰招。見總統的眼神凌厲的掃了過來，還得裝作開心的說道：「洛先生請，我來送送你。」
兩人又從同一個樓梯走了下來，但一上一下對兩人來說都是天壤之別，洛青攻破了自己的心理問題，輕易獲得兵力支援，而凱迪卻帶著一旦發作瞬間麻醉五分鐘之內死亡的基因病毒。五分鐘的時間，到哪裡去獲得解毒藥？這玩意可比基因病毒還要珍貴。
一路無語。
凱迪幾次張口，都沒有迸出一個字來，對一個久經訓練的特工來說，低頭求人簡直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他不知道為什麼病毒進入身體自己毫無所覺，而且也不發作，但毫無疑問是洛青動了手腳。
他只希望洛青因為已經和總統達成協議，所以會饒過自己。
但眼前那個並不如何偉岸的身影下了最後一階樓梯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凱迪咬了咬牙，好吧，事關生死，豁出去了。
「洛先生……」
「怎麼？凱迪先生要請我喝一杯？」洛青其實根本就沒打算這麼離開，聞言轉身，笑臉迎人。
這哪裡是那個無聲無息殺人無形的洛青？
凱迪覺得自己如果活下來，一定要好好查查資料研究研究洛青這個人了。不過回頭一想，總統手中掌握的龐大團隊都沒算出這傢伙有多大能耐性格如何，自己算哪根蔥？
看來只能心中意淫一下而已，凱迪覺得自從離開澤維爾上將跟了總統後平步青雲的生活一瞬間就充滿了黑暗，前面有個巨大的擋路石，這塊石頭不但擋住了路還擋住了天，問題是這塊石頭誰都搬不動！
他一度覺得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可他還是想活著，這就是人，人生。
人生總有很多事讓你覺得生不如死，可還得忍受著活下去，然後某一天忽然發現，活著真好。
「對對對，我剛才讓人給你調了一杯核裂變。」凱迪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更別提什麼誠意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洛青在吧檯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問道：「有沒有雪茄？要最好的。」
凱迪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忍辱負重，忍辱負重。」念到後來，連自己都覺得是：「忍辱偷生，忍辱偷生」了。
但他還是只能雙手奉上一根金色雪茄。
洛青輕輕一擰，點燃了雪茄，抽了一口笑道：「你以前跟
澤維爾？」
凱迪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為什麼既不殺你又不為你解毒嗎？」
「不知道。」
「你真是蠢，你難道沒發現你跟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解毒嗎？」
「……」凱迪不禁無語，甚至是震驚了。
自己怎麼就被這傢伙看上了？
「你一定在想，我究竟看上你那一點了。」
「……」
「我就喜歡你怕死。」洛青說。
「我不怕死。」凱迪怒道。
洛青笑而不語。
「你究竟想怎麼樣？」凱迪無奈問道。
「新星合眾國沒有我真正相信的人，你可以試試。」洛青說：「就這麼簡單。」
凱迪陷入沉思中。
洛青一邊抽煙一邊喝酒。
時間悄悄流逝。
「我試試。」最終，凱迪說。
洛青點點頭，「走吧。」
他沒說去哪，凱迪也沒問去哪。
洛青當然不會隨隨便便選擇一個人，本來跟著澤維爾的貼身保鏢被推薦給總統，而且雖然看似是一個看門的，其實所受重視的程度比總統的貼身保鏢還要大。在樓上的時候，總統第一時間對兩個保鏢怒喝，卻沒有對攔住洛青去路的凱迪說一句重話。
由此可見，這絕對是一個技能超群，而且跟誰忠誰的人物。
飛仙號再次啟程，凱迪沉睡在宇眠箱中，洛青的目光則瞄向了聯邦，那裡，發生了讓他意想不到的變化。
……
四維空間中，皮球信息窗上的倒計時進行到22的時候就直接歸零，圖形消失不見，信息窗出現了幾個大字：「外來者，你們好。」
清歌立刻進行回復：「你好。」
下面的一段對話後來被稱為四維對話。
「自我介紹下，我叫皮球。」很顯然它是根據人類給它起的名字為自己命名一個讓人類理解的名字的。
「我是清歌，現在代表三維世界的人類與你對話，你是皮球的智能系統嗎？」
「我是皮球。」對方重複道。
「我明白了。」情歌說：「皮球是從哪裡來的？」
「皮球是皮球的製造者造出來的。」
「皮球的製造者呢？」
「死了。」
「怎麼死的？」
「被殺死的。」
「那為什麼你沒死？」
「我也快死了，很多皮球都死了。」
「此話怎講？」
「戰爭摧毀了一切，包括我們的世界，當高維的破碎碎片跌落在低維世界中，因為不完整，會發生向低維的跌落展開，碎片越來越小，直到消失，皮球也會消失。」
「你現在具備戰鬥力嗎？」
「對你們的世界來說，我擁有神一般的力量。」
「你經歷過戰爭，對戰爭的看法是什麼？」
「毀滅。」
「我們現在也面臨著毀滅，如果你能夠拯救，你會這麼做嗎？」
「我需要思考。」
三分鐘後。
「我會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你們遭遇了不公平。」
「什麼？」清歌等人都吃了一驚。
「有不屬於三維宇宙的生物插手了三維宇宙的事，他每次都這樣，我討厭這樣，所以我會幫你們。」
「不屬於三維宇宙的生物？是什麼？」
「反宇宙。」
「反宇宙真的像人類理解的那樣嗎？」
「我無法回答，宇宙在不同生物的眼中有不同的形態，都對，也都錯。」
「好的，我代表人類對您的援手表示深深的感謝。」
「不客氣。」
談話到此結束。
半個小時後，眾人登陸了皮球的內部，在視覺上物體的外形和三維世界並沒有什麼分別，但其材質和那種宏偉壓迫感告訴眾人，這是另一個世界。
十個小時後，以清歌的能耐，才堪堪對皮球的各項裝置有所瞭解。
二十四小時後，四維碎片在一個大轉移之後，進入了只能持續十秒的穩定態。
眾人各就各位，皮球在清歌的命令下，開始發生變化，皮球的外部開始進行複雜的運動，外部佈滿了「魔紋」的一層裝甲中探出了無數武器。
皮球變成了刺蝟。
在視野舷窗上，地球的細節圖出現在武器的瞄準範圍中，清歌能夠篩選出每一棟大樓的每一個人，每一棵大樹的每一片葉
子，每一個水窪的每一條小魚，每個生物的每一個內臟器官，甚至神經末梢。
無微不至。
總計一千個武器的紅點，鎖定了一千個骷髏人。
只等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