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7章 黑雨小石城 文 / 龍騎士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穿越後的人生總會在記憶和現實之間，生出許多彷徨。
其實，就算是我等平凡到蒼白的人生又何嘗沒有許多彷徨？
好在，鍾義的彷徨真的就只是彷徨。在收到龍嘯天的絕密電報之後，在最高統帥部戰時軍委會議開始召開的時候，李大秘又敲門報告，得到陛下允許之後，送進來了另一份電報。
發報者仍是龍嘯天。這封電報比第一封的字數多了不少：藍芬號順利返回，猛龍編隊於5時55分將5號投擲於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
「小石城？那不是……」陛下差點脫口而出「那不是花邊總統克林頓的家鄉嗎？」可話到嘴邊旋即想起，尼瑪，克林頓現在還沒出生呢！
「這下好，麥克阿瑟沒有核爆老子家鄉，咱卻把先把克林頓弄的也許沒辦法出生了！」暗暗吐槽一句，輕輕將電報在會議桌上推給了右手側的海軍司令張崢元帥。
在座的各位，都已經知曉了「天雷」計劃，成功核爆橡樹嶺的消息讓這些帝**大佬們也是興奮不己，甚至還有叫囂「乾脆趁熱打鐵，往華盛頓和紐約再扔兩顆原子彈，搞定美國人」的。
聽得陛下是眉頭緊皺，找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商討北美戰爭的後續事宜，是不是找錯人了？蔣雲志和葉為洵不在，沐雨在這種場合又是個悶葫蘆，鍾義感覺在軍委中，能商量點事的人還真沒誰了。
張崢算是個穩重人，可惜其眼光局限於海軍，而且其在大戰略方面的才能有限，過於穩重也使其顯得缺乏上位者必備的魅力。
瞇著雙眼，鍾義在考慮，應該將陳庶康和龍洲調回帝都，參與決策。反正帝**的高級將領的年紀大多都在四十多歲間，也談不上誰比誰老資格。
排資論輩也只是誰更長時間的跟隨在陛下身邊，誰更早的加入帝**。
任人唯親絕不可取，德才兼備，以功論職才是正道。
「小石城？」這時，張崢看完電報也發出了驚歎，雲九一把將電報紙搶過，「還真是小石城，這幫敗家玩意，怎麼挑了個這麼小的城市！」
張崢翻了個白眼，「雲帥，這可是阿肯色州首府呀，不是什麼叫小什麼城的就都是小城市。只是……」
看到張崢的遲疑，陛下來了興趣，「張帥有什麼看法？」
「陛下……」一如既往的在心中措詞譴句一番，張崢的穩重讓身旁脾氣火爆的雲帥直瞪眼睛，「我說老張你有……」
「老九，聽張帥說！」陛下及時發聲，制止了雲帥的粗口。
張崢咧嘴一笑，「陛下，各位，雖然核爆橡樹嶺，摧毀美國人的核設施，我們的『天雷』計劃就算成功。可是從長遠來看，五號的投擲點，在我看來，小石城這個城市我們選的並不好。」
小品一口茶水，有雲帥這個急性子在旁邊瞪眼珠子，張崢並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到：「陛下曾說過，以核止核我們是迫不得己。因為等美國人的原子彈研究出來，他們未必會如陛下這般克制，或者說像陛下這般對於人類的未來有負責任的考慮。」
這話一說完，不要說雲九，就連死魚臉的沐局長都咧了下嘴，「尼瑪，陛下的馬屁大家都拍，可是這麼明顯的拍也太……」
張崢微微一笑，對於老兄弟們的鄙視毫不在意，「成功摧毀橡樹嶺核設施，至少是短期內，美國人已經推動了製造原子彈的能力。那麼，接下來我們就應該要考慮北美戰爭的善後問題了。我相信，見識過原子彈的可怕，而又失去核保護的能力，以美國人的性格，他們應該會提出停戰談判了。」
「你就忽悠吧，蔣帥不在大西洋那邊登陸，兩顆原子彈美國人就能投降？」對於張帥的論調，雲九表現的十分不以為然，又或是唱對台戲唱慣了，只要是張帥提出來的，雲帥就必須要反對下。海、空軍之間的明爭暗鬥在所有國家中都存在，如雲九和張崢這樣，只是互相抬槓拆台的，還算是好的。當然，在鍾義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可允許同樣以紅警戰士為主體的海、空軍出現過大的矛盾。
「美國想停戰談判，和炸小石城有什麼關係呢？」沐局長終於數完了茶葉梗，抬起頭面無表情的問了一句。
會議內容貌似有點走題了。但鍾義也是抬起頭，很有興趣的等待張崢接下來的說法。剛才還在想張崢的大局觀差了些，可現在看來只是因為其過於穩重的性格，在蔣雲志和葉為洵都在帝都是，被他們的光芒所掩蓋。
沒有理會雲帥在一旁的碎念，張崢捧著茶杯，露出了一絲詭笑，「這與陛下的決定有關！」
「老張我是不是再給你找把鵝毛扇，讓你扮的更像點呀！你還真以為你是孔明呢？」
哈哈，雲九的話讓鍾義也有些忍俊不禁，「張帥，計將安出？」
雲九一巴掌拍在額頭，「完了，陛下居然也喜歡你這一套，看來我老九沒事也得多去聽聽三國的評書了！」
……
眾人哄堂大笑，雖然不敢與幾位元帥一樣與陛下開玩笑，但是這軍委會開得……雲、張兩位元帥簡直就如同劇場裡相聲演員一樣，一捧一逗，活寶至極。
大家的笑聲，雲九是蠻不在乎，但張崢的面上有些紅暈。鍾義抬手擺了擺，會議室的笑聲嗄然而止，玩鬧有度，這裡畢竟是衛青閣，是帝**最高統帥部。
看到陛下的目光，張崢點了點頭，將椅子往邊上挪了挪，離開雲九這夯貨遠一些，輕咳一聲，繼續自己剛才的分析，「陛下，各位，在『侯喜』行
動之時，我軍在北美的行動目標就並非是要佔領全美。想想當年中華抗戰，日軍在中華大陸上囂張至極，妄稱三個月滅亡中華。而在前期，日軍也的確是戰果輝煌，阪垣征四郎半個師團打遍三晉、鋼師團孤軍敲開武漢大門，可是結果呢？雖然國/民政/府之首都是一遷再遷，但遷至重慶之後，日軍終是無力再攻。我想，即使不是我軍參戰，在南線迅速挽回戰局，日本人也沒能力在短時間滅亡中華。這一點，應該是大家的共識。」
看到包括陛下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點頭，除了雲九，張崢也沒有理他，自顧說到：「那麼，大家認為，我軍或者說我們大中華聯盟的軍隊領先於美軍之間的實力，會比抗戰時期中、日軍隊之間的差距還要更大嗎？當盟軍在北美的戰線被拉長、當美國人開始在我們的佔領地反抗、當國際上其他的勢力開始介入時，我們想徹底擊敗美國的代價會有多大？」
張崢用一個問句結束了自己的發言，雖然他沒有明確自己的觀點，但在座之人哪有平庸之輩？就算火爆的雲帥也只不過是與張帥意氣之爭。真的談到軍、國大事，哪還會輕易玩鬧！
「天雷」計劃之前，在帝國內部，根本就沒有與美國人談判的說法。陛下的雄心鬥志大家都看得明白，寧可拋下歐洲，也要集全帝國甚至是全聯盟之力，決戰北美，將點火燃至美利堅。
無非就是因為歐洲已經打得殘破不堪，即便是德意志這個戰勝國，除了滿足小鬍子稱霸歐洲的野心之後，也談不上什麼太實質的利益。至少，德國國內在經過幾年的戰爭之後，經濟已經瀕於崩潰的邊緣。
負責歐洲事務的帝**情六處最新的情報表明，小鬍子現在的腔調已經由兩年前的「必須要滅亡邪惡的紅色政權」改為「我們已經為德意志奪取了足夠的生存空間，我們已經向世界證明了日爾曼人的優秀。」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俄國人識趣，談判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惜大鬍子不是個識趣的人，在與大聯盟改善了關係，並得到了一些有償援助之後，蘇聯紅軍必須要在歐戰中取得一定的戰果。否則，已經丟掉了西伯利亞，再丟掉黑海和波羅地海地區，蘇維埃政府還有何面目去呼喚人民的支持？
在蘇維埃內部，也曾有人建議，趁大聯盟全力進攻北美的時候，與德國停戰，轉而奪回西伯利亞。大鬍子對這個建議只心動了數秒鐘，就堅決的否決了，「再提此事者，以叛國罪論！」
想像很豐滿，但現實太骨感！攻擊西伯利亞，不要說與德國停戰的前提和紅軍的戰鬥力，就是在其後可能要面對的漢皇的怒火，就不是現在的蘇維埃政權可以承受的。
況且，雖然在西伯利亞的漢軍主力撤離，但在東北亞地區，大聯盟在短時間內組建一支數百萬人的軍隊根本就不成問題。光是北海和東瀛兩大總督府再加上很有可能會出兵的新華……想想那龐大的人口基數，大鬍子就恨不得將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送到內務部隊審查一番，「尼瑪，這貨不會是德國人的間諜吧！」
衛青閣會議室中，鍾義別有深意的望了侃侃而談後猛喝茶水的張崢幾眼，目光又巡視了一圈都在皺眉長考的軍委委員們，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像這樣考慮帝國長遠的利益和戰略，才是大佬們該做的事。至於那個「再扔倆原子彈，炸了華盛頓和紐約」的混帳話，差點沒把陛下鼻子氣歪了。
當年在裝甲兵學院讀書時，鍾義也沒少與室友們一起憤青，什麼「核爆日本，踏平台灣」之類，也都是經常掛在嘴邊。
可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只有當你成為了國家的決策者後方能明白，很多事都不並能僅憑意氣行事。
的確，現在的大漢帝國有能力繼續核爆紐約、核爆華盛頓。有二代「虯龍」h-41b隱身轟炸機的存在，可以說，盟軍想要轟炸美國的哪裡，都不僅僅是理論上可行。
但真的炸掉華盛頓、毀掉紐約，就可以徹底解決美國的問題了嗎？真的推平白宮，炸死杜魯門，美國人就會投降了嗎？
張崢說的很對，日本入侵中華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那時的中華軍閥混戰，內憂外患，甚至連自己的軍工體系都無從談起，可日軍在初期的狂妄之後，還不是在中華大地上四處碰壁？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帝**的內部，自「侯喜」被制定出來的那一天，就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北美戰爭不能像歐戰那樣打成「爛泥潭」之戰，有效抑制美國在戰爭中的瘋狂斂財之後，在北美及時抽身，至少是將大規模的部隊在北美撤出，對帝國來說是必須也是必要的。
沒有一個民族，也沒有任何國家能夠用強硬的手段統治全世界。拿破侖也好，蒙古鐵騎也好，他們的下場都足夠帝國引以為鑒。
帝國的根基在亞太，在印度洋。帝國的軍力必須要牢牢的控制住這一地區，尤其是中東和非洲。帝**主力遠征美洲勢在必行，但又不可強行，更不可長期牽扯在外。
鍾義突然明白了張帥為什麼說在成功核爆橡樹嶺之後，皇家空軍將5號「小淘氣」扔到小石城，並不合適的原因。
在不聲不響間，張崢已然看透了陛下的北美戰略，那就是拆分美國，破壞北美大陸上的一家獨大局面，扶植多種力量相互制衡。
從這一點來說，將備用的這顆原子彈扔到黑白種族衝突十分激烈的小石城，等於是幫了杜魯門的一個忙，將本來可以爭取的黑人推到了美利堅政府的那邊。
只要美國政府宣傳得當，不僅可以化解因為戰爭和工人黨的努力而鬧得沸沸揚揚的黑人民/權運動，還能夠得到更多的同情分，使更多的黑人加入美**隊。
鍾義突然也意識到，轟炸小石城，這很有可能是一步臭棋。
…
……
事態的發展也證明了的確如此。美國工人黨主席「山姆大叔」幾乎是帶著質問的語氣給陛下發來電報，電報的內容是三個連續的「為什麼？」
也不怪山姆·韋伯如此動怒，「天雷」計劃成功實施，橡樹嶺地區的傷亡因為美**方的嚴密封鎖，而少為人知。但隨後天亮時，在小石城上空爆炸的0005號「淘氣寶寶」，據美國人的初步統計，造成了近十萬人的傷亡。
要知道，如果不包括北小石城和松樹崖等外圍地區，整個小石城城區的人口總數一共才有十八萬多。這相當於這次核爆之威，一下子將小石城的人口減少了一半。凌晨5時50分的爆炸時間，大多數小石城人剛剛起床甚至還沒有起床，瞬間被衝擊波摧毀的房屋將大部分人埋在廢墟之下。
5號淘氣寶寶爆炸的威力大約相當兩萬五千噸tnt當量，小石城開闊的地型並不像橡樹嶺那樣封閉致命，也因為凌晨的爆炸時間，在室外活動的人很少，原子彈爆炸後的強烈光波，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但六千多度的高溫，幾乎可以把鋼鐵都化為灰燼；強力的衝擊波，把絕大多數的建築物摧毀殆盡。在爆炸中心極點下的人和物，像原子分離那樣分崩離析；離中心遠一點的地方，還可以找到一些屍體的殘骸；而更遠些的地方，僥倖活下來的美國人，也大多數遭到了嚴重燒傷，更有甚者，雙目被燒成了窟窿。還有蘑菇雲之後形成的黑雨，含有的大量的放射性物質，將在之後的二十年內，讓很多倖存的美國人繼續承受無窮的痛苦。
「他根本不是來解放美國人，他就是一個惡魔，一個殺人惡魔！」
在聖安東尼奧整訓工人黨武裝的艾森豪威爾跳腳大罵，工人黨主席山姆·韋伯也老淚縱橫，「也許我是錯的！我不是為美國人民找來了救星，而是迎來凶殘的魔鬼。」
對於「山姆大叔」的指責，未央宮並沒有做出正面回應，只是在隨後，由北美盟軍總指揮葉為洵元發表聲明：盟國空軍部隊在7月13日凌晨，使用原子彈空襲了美國的核工廠所在地橡樹嶺以及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對於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給美國人民帶來的傷害，盟軍表示遺憾。因為是美國秘密啟動核研究工程，並計劃將原子彈投到盟軍的頭上。所以盟軍不得不搶先行動，摧毀美國的核設施。
對於這種可能危及人類生存環境的可怕武器，大聯盟並不贊成廣泛使用。大漢帝國早在數年前就已經研製成功原子彈，但並未考慮將其用於戰場。無論是在西伯利亞，還是非洲和歐洲。
但大漢有句古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美國政府在想用這種反/人類武器用及對手身上時，是否想過，什麼是明，什麼是自由，什麼是人道主義？
最後，葉帥謹代表盟軍總指揮部奉勸美國政府，為人民考慮，為國家考慮，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深陷其中，無法回頭。
葉為洵的說法並不為大多數美國人認可，「你把我們炸完了，你又說是我們美國先研究原子彈的！這不純屬強盜邏輯嗎！」
可是工人黨信了，或者說不信也不行！如果盟軍對於核爆小石城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那麼工人黨在美國民眾中的支持力就會大大縮減，已經有很多美國人指責工人黨是****，是叛徒，是與漢國狼狽為奸。
山姆·韋伯迫切的需要在這個時候摘清自己，為此，他不惜將杜魯門身上再抹一把黑，強烈的譴責美國政府開展核計劃，為人民引來災難。就連艾森豪威爾在大罵過後，也保持了沉默。
政治……政治人物就是相聲演員，為了表演，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堅持，也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出賣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冤枉杜魯門，是少有的一次說出了實話。
在歐洲，大、小鬍子知道了盟軍在美國連投兩顆原子彈的消息，表情各異。
大鬍子是在竊喜，竊喜及時與大聯盟改善了關係，竊喜沒有在盟軍展開北美戰役後，對西伯利亞再生貪念，「對了，那個誰，是誰說讓我們反攻西伯利亞的？把他抓起來，讓內務部好好審一審，這貨肯定是德國間諜……」
小鬍子則是在狼穴中對黨衛軍頭子海因裡希怒目而視，「你個蠢材，要不是你保護不利，兩次被人家破壞化工廠，我們德國的原子彈就會比漢國還要先造出來。告訴海森堡，他必須要加快原子彈的研究，還有你，一定要提供那些科研人員們所需要的一切。德國也必須要盡快擁有自己的原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