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中的惡魔 文 / 任初年
陳闖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誰敢離開,我便將誰就地格殺!」
嘍囉們戰戰兢兢,不敢再動。
陳闖再次看向秦四,道:「還等什麼?」
秦四怔怔看著鋼刀,目光逐漸變得火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慢俯身,撿起鋼刀,一步一步的向馬五走了過去。
馬五大驚失色,咬牙切齒的吼道:「秦四,你敢?」
秦四一怔,突然握緊鋼刀,高舉過頭,面無表情的向馬五砍了下來。
馬五大駭,忙舉臂一擋,但見刀光閃過,兩截斷臂飛起,再看時,鋼刀已嵌入了馬五的肩膀。
疼痛難忍,馬五瀕死一扭,貼著地面射了出去,帶得秦四腳步趔趄,險些跌倒,刀刃也從肩膀中抽離了出來。馬五砰的一聲撞在門邊,抬頭向嘍囉們投去祈求的目光,嘍囉們卻目光閃爍的看向了他處。
秦四咬牙撿起鋼刀,再次向馬五走來。
退無可退,馬五陷入絕望之中,死死盯著陳闖,聲嘶力竭的破口大罵。
陳闖唇角一揚,笑道:「罵人,是無能的表現,帶著你的憤怒,下地獄吧。」
刷!
第二刀劈砍下去,順著馬五的耳根,劃到唇角,削去大半個臉頰,馬五力竭的大罵戛然而止,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咆哮。
隨後,第三刀、第四刀……
被打罵、被凌辱、沒有尊嚴,苟且偷生……秦四在馬五的身上發洩著壓抑已久的憤怒。
鋼刀不斷舉起、落下,直到一股力量阻礙了刀鋒,再也無法劈砍下去。才停了下來。
秦四有些迷茫的抬頭,只見陳闖一臉微笑,兩指捻著刀背,笑道:「夠了。」
再看腳下,馬五血肉模糊。彷彿一灘肉泥,已然看不出人類的特徵,不由一愣,隨即腹中翻江倒海,扶著門框一陣狂吐。
陳闖指著一名嘍囉,命令道:「帶秦四下去休息。」
那嘍囉一驚。慌忙將秦四扶到了邊上。
便在這時,張順分開眾人,來到門邊,一眼看到地上的血肉,面色大變。
陳闖笑道:「首領。看來這個人不服你的命令呢。」
張順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喚來一名嘍囉,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嘍囉偷看陳闖一眼,維諾說道:「稟告首領,前任……隊長不服調令,提了鋼刀,強迫我們來這裡,要取……隊長的性命。結果……結果技不如人,被反殺在此。」
聞聽此言,張順勃然大怒。道:「真是丟人現眼,即刻把馬五的屍體扔到後山喂野狼。」
馬五已被砍成碎肉,稱不上屍體,鮮血輻射得到處都是,小屋的地面幾乎完全被染紅,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嘍囉們相視一眼。強忍恐懼,取來掃把。開始清理現場。張順看向陳闖,道:「兄弟沒受驚吧。」
陳闖笑道:「若是怕了那前任隊長。我這現任隊長豈不是太名不副實了。幸虧這人來尋我的晦氣,否則其他人怕是不會服我。」
張順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嘍囉們的效率很高,僅用一刻鐘便將屍塊清理乾淨,但鮮血已浸入泥土,除非掘地三尺,否則無法根除。牆面上也輻射到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泛著陣陣腥氣,床褥也被鮮血染紅——這個小屋,實際上已經廢掉了。
張順環視一周,皺了皺眉,道:「我馬上另給兄弟安排一間。」
陳闖搖了搖手,笑道:「多謝首領好意。我是閒雲野鶴,地為床、天為席,散漫慣了。我看後林安靜秀美,想去搭個草棚居住。至於日常起居,便由他來照顧吧。」
說著,指了指癱坐在牆邊、面色慘白的秦四。
秦四抬頭看了陳闖一眼,一臉茫然。
張順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便隨兄弟的心意吧。」
陳闖倚在門口,與張順寒暄幾句,突然有嘍囉來報,說大當家宋江召集所有頭目,在聚義廳議事。
張順不敢怠慢,告別陳闖,匆忙向聚義廳趕去。
陳闖將手下的嘍囉聚在一處,略一清點,發現僅有四十七人,與百人數目相去甚遠,便隨意問一名嘍囉:「其他人在何處?」
那嘍囉戰戰兢兢的答道:「有些人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便沒跟來,還有些人受命在附近的水域打漁。畢竟……山上有四萬兄弟,都是要吃飯的。」
「明白了。」陳闖點點頭,指向秦四,道,「從今天開始,他便是你們的副隊長,你們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號令。若是違抗,呵……我想,堂堂隊長宰掉一兩個嘍囉,不會受到首領的責怪吧。」
此言一出,各有表情。
秦四愕然抬頭,一臉震驚。
嘍囉們表情僵硬,唇角不自然的微微抽搐。
陳闖看在眼中,露出微微的笑意。
這個世界,沒有人會一直處於下風,一直備受欺凌的弱者,也有可能入雲化龍,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陳闖的一句話,讓秦四的充滿悲劇的人生出現了轉機。
「我……是副隊長了?」秦四喃喃說道。
陳闖微微頷首,笑道:「你替我
殺了前任隊長,這是你應得的獎賞。前幾日在小店裡吃了一條七八斤重的鯉魚,味道不錯,可惜不是我最喜歡的做法。明日你帶他們去湖裡幫我打幾條大魚,送到後山。」
「誰要是不聽話,便告訴我一聲。」陳闖雙眼微微瞇起,射出銳利的光芒,「另外,假如你不小心發生了什麼意外,我會把他們全部殺光。所以,為了這些人的命,要好好保護自己哦。」
眾人聽得寒毛冷豎,冷汗直流。
一直備受欺凌的弱小少年突然變成了頂頭上司,地位的巨大反轉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接受,陳闖剛封秦四為副隊長,便有人懷著鬼胎,立定主意要讓秦四死於「意外」。可惜,陳闖的一句話,斷了所有人的念想。
現在,秦四不僅是副隊長,更是這些人的萬萬不能得罪的祖宗,必須時刻小心翼翼的供奉著。一旦惹到了他,來個自殘,這些人便盡數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當眾嘍囉再看秦四時,目光中多了一絲諂媚。
「我……」秦四看著陳闖,有些手足無措。
陳闖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麼,還沒進入角色嗎?弱者也好,強者也罷,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惡魔,釋放你心中的惡魔吧。這個惡魔,或許很弱小,但最終,一定會成長為讓你變強的澎湃*。」
「明白了……隊長……」秦四的目光逐漸變得沉穩,表情中多了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冷靜和幹練。
「替我好好管教他們。」
「是,隊長!」
陳闖擺了擺手,向後山走去。秦四面無表情的看向眾嘍囉,嘍囉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聽到隊長的話了嗎?」秦四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即刻起,全員下水捕魚,打到八斤以上的鯉魚前,所有人不許上岸。」
嘍囉們慌忙動了起來。
半柱香的時間後,陳闖躺在聚義廳背後的陰影裡,雙手枕在腦後,仰望著星羅密佈的天空。聚義廳內,一場關乎梁山存亡的討論,正在激烈的進行著。
精神領域內,一切情況瞭然於心。
那宋江是一個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的黑面中年,表情陰陰柔柔,肩不能扛天下,筆不能繪河山,難以想像,這樣的一個人,竟坐上了梁山頭把交椅。
盧俊義倒是儀表堂堂,頗有風範,但對周圍事物心不在焉,只偶爾瞟著燕青——這盧俊義,果然對燕青情有獨鍾。
吳用一副儒生打扮,羽扇綸巾,一副萬事瞭然於心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山寨版的諸葛亮。
公孫勝一身青色道袍,背負一柄木劍,微閉雙目,仙風道骨,不似落草的賊寇,卻像道觀中的隱士。
李逵扮作小廝模樣,垂眉低首的立在宋江身後,其餘首領按照座次,坐在大廳兩側,目光匯聚在宋江身上。
宋江環視一周,刻意清了清嗓子,道:「日前接到線報,那朝廷的童太尉,要統領水軍,攻咱們梁山。各位同聚梁山,結成異姓兄弟,共同進退,今日召集各位兄弟前來,便是要與各位商量,如何抵抗朝廷的進攻。」
聲音陰氣十足,沒有男人的陽剛,倒像個娘們兒。
此言一出,聚義廳內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宋江皺了皺眉,看向盧俊義,盧俊義卻低頭把玩起一枚玉鴛鴦,順帶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想來這盧俊義被吳用設計誆上山,當了宋江的墊腳石,雖坐著第二把交椅,但勢單力薄,自知說話沒份量,便不想發表言論。
宋江頗為不悅,又看向吳用。
吳用會意,一捋鬍須,道:「這八百里水泊梁山是咱們兄弟的地界,哪裡水深哪裡水淺,一清二楚。那朝廷水軍貿然來襲,便是死路一條,。」
宋江接道:「軍師所言極是,但男兒來世間一遭,便要精忠報國,那童太尉是朝廷重臣,若傷了他,日後受朝廷詔安,不好相見。他用水軍來襲,我們便用水軍去擋,各路首領選些精壯的漢子,連夜打造錘子和鑿子,他日童太尉的水軍來襲,我們便派水性好的兄弟,從下方把船鑿穿。沒了船,童太尉自然會退軍,盡量別傷朝廷的水兵,由他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