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 南風呢 文 / 於蹊
第二天,太陽升得很高才起床。
西門築揉著頭,很疼,明明沒有喝酒,卻像是宿醉了一樣。
洗漱完畢,西門築在用著早膳,眉頭一直深深地鎖著,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王妃說她出去有點事情,大概晚上就會回來的。」張梧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
「什麼事?」西門築沒來由地心一緊,這個笨蛋不會……
「她說,要去買做『瘦死』的原材料。」
「『瘦死』?」西門築眉頭微皺,「那是什麼東西?」
「哦,想起來了,她之前說過,還說梁國臨海,這裡的紫菜最為美味,做出來的『瘦死』最為好吃。」
「不瞞王爺,屬下一直不知道食物為什麼取『瘦死』這個名字……」
西門築撓了撓額頭:「估計是想讓自己更瘦一點吧,女孩子嘛。」
如果顏溪在這裡的話估計會笑噴,拜託,兩位沒化的古人,那個叫壽司好吧?
西門築想,這丫頭不會偷溜了吧?想起昨晚上她抓著他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的樣子,他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她似乎挺捨不得離開他的。
這樣的話,就保持良好心情,等待她把美味食材帶回來吧。
這個時候,席堇程走了進來,張口就問:「南風呢?」
男人的直覺也是很準的,顏溪可能對席堇程一點感覺也沒有,但是席堇程對顏溪動機是否單純……呵呵。
西門築夾了一口菜,淡淡地說道:「出去了。」
「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感覺,和南風喝過酒後,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西門築冷冷地瞥了席堇程一眼,打心眼裡不想理這個說謊不打草稿的人。
「對了,這是皇上賜給我的凝碧膏,裡面的成分是從雪蓮中提取而出的,對修復肌膚很有效果,南風雖然性格像個男孩子,但終究還是個女子,待她肩膀上的傷口復原後,就拿這個給她吧,不會留疤。」說完後,就把一瓶用翡翠製成的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翡翠的名貴眾所周知,用翡翠材質的瓶子裝著的藥膏,定然有其過人的功效,西門築只淡淡瞥了一眼:「席將軍是以為,本王沒有這個能力給王妃藥膏?」
冷冷的一句話讓席堇程愣了一下:「自然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是認為,本王沒有這個心了?」
步步逼緊的話讓席堇程難以招架:「我只是聊表心意而已,沒有認為王爺對南風照料不好。」
「既然是心意的話,那本王就替王妃心領了,席將軍拿回去吧。」
「……王爺可能是誤會了,南風對我而言就是妹妹,王爺不必如此在意。」
西門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涼薄的眸子間浮現一抹哂笑:「本王有說什麼嗎?」
兩人鋒利的視線在空氣中相對,一旁的護衛感到氣候像突然到了冬天。
席堇程終究在西門築的氣場下敗陣,抓起凝碧膏,氣憤地離開了西門築的房間。
西門築冷冷一笑。
傍晚,顏溪還沒回來。
「王妃到底去哪裡了?她不是說去外鎮買點東西,最遲傍晚就會回來的嗎?」
「不會出大岔子吧,可曾派了護衛保護她?」
「當然,還派了好幾個。」
暮色沉沉,沉重的馬蹄聲踏在空寂的街道上,一片滾滾的揚塵間,馬蹄聲在將軍府門前戛然而止。
大門猛的被推開,下馬的護衛面色沉重地走進來。
「你們四個回來了,太好了,不過……」張梧皺眉,「王妃呢?」
一人砰的一聲跪在西門築的面前:「王妃把屬下們綁了之後,就……就去向不知了!」
「我們費盡力氣才得以脫身……王妃,王妃把我們反綁在柱子上後,把這哥紙條夾在了屬下的懷中。」
回煌國去吧,別待在將軍府,我的事情一辦完,就回去找你。別來找我,就算你很擔心,你的生命不僅是你的,更是你父皇和兒子的,你找不到我的,但是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你報平安。
茲事體大,請相信我有必須隱瞞你的理由,回來一定跟你說清楚,給我三個月。不多說,等我回來。
她的字跡很潦草,看得他也一片煩亂。
三個月三個月,要離開這麼久,真的是夠了。
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下次再這麼玩失蹤,小心本王把你吊起來打……西門築無比憋悶,最後還是只能放下擔憂,擺了擺手說道:「回煌國吧。」
「王妃……去哪了?」護衛們低聲問道。
「她啊,當然是隨我一起回煌國了,現在就在馬車裡,懂了嗎?」
什麼啊,明明就沒有回來啊,幾個護衛正納悶地想開口,許昌和身旁的五六個護衛就點點頭道:「我們一定會護送王爺和王妃平安歸國的。」
待西門築朝馬車走近的時候,張梧扯了扯許昌:「我怎麼有點弄不明白……」
「王爺這是保護王妃的舉措,你想想,要是讓人知道王妃流落在外,會有怎樣的後果?身單力薄的王妃會因此遭遇很多麻煩,懂否?」
張梧大徹大悟地點頭,隨即又問道:
「那王妃是幹什麼去了呢?」
許昌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去問問王爺。」
張梧剛說完,許昌就攔住他:「第一,必然是大事,王爺不會告訴你,第二,王爺可是出了名的千年陳醋,你就算只是因為好奇而去問他,他也會認為你覬覦他的心肝寶貝……所以,你還想去?」
「……」張梧吞了吞口水,猛烈地搖頭。
許昌沒有說出第三個最好不要去的理由:如果王妃的行動沒有告訴王爺,你這樣去問不是正撞槍口上?王妃隱瞞王爺一事,必然讓王爺極不舒坦,你還想不怕死地去添油加醋?
「王爺這是要……」席堇程看到西門築就要踏進馬車,皺眉問道。
西門築淡淡地說道:「如你所見,我準備坐馬車了。」
「……」我當然知道……
西門築沒有再搭理席堇程的意思,席堇程尷尬地繼續問道:「我是問,王爺坐馬車是要幹什麼?」
「歸國。」他言簡意賅,似乎不想和席堇程浪費一丁點時間。
「南風呢?也要走了?」
「……」這不廢話嗎?不跟本王走,難道還跟你?
「怎麼如此突然……我還沒和她待上幾天。」他的臉上寫滿了悵然若失。
就席堇程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不喜歡顏溪才有鬼。
西門築本來對這年輕善戰的將軍還客觀地保持著一份敬重,現在對他一丁點正面的情緒都沒有了。
聽顏溪說這蔚若還是東棠國公主,為了這人拋棄一切,甘願伴其左右,可現在,這男的哪裡有半點思念他亡妻的樣子?
開口閉口就是南風……
「王爺,我想和南風說幾句話,可以嗎?」
西門築挑了一下眉:「可以是可以。」看到席堇程面上一喜,西門築壞心腸一笑,「不過——」
「不過什麼?」看到席堇程陰雲凝眉的模樣,西門築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不過也要看我們家顏溪願不願意,本王可是相當尊重她的意見的,她說願意和你講話,本王絕無反對。」西門築華服翩翩,一副坦蕩得不得了的模樣。
喲喲喲,還我們家顏溪。一護衛聽到這佔有慾極強的稱呼,差點笑出聲來了。
另一護衛則在那裡冷笑,相當尊重王妃的意見呢,絕無反對呢,嘖嘖嘖,要是王妃真在那裡頭,王爺您會這麼大度?
「南風自然是願意跟我講話的。」聽到西門築這麼說,席堇程笑了一下,那種笑容,帶著嘲諷。
「我和南風相處也有這麼久了,可以絲毫不誇張地說,若是我想讓她特意從煌國來將軍府,她亦是不會拒絕我的。」
席堇程望向西門築的時候,眼裡閃爍著淡淡的寒光,嘴角卻銜著一抹笑容,在外人看來溫爾極了。
「那估計是她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吧,時光如水,今非昔比了。」西門築風度翩翩地一笑,說不出的如沐春風。
席堇程還要說什麼,西門築只是淡淡一擺手,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去試試,看她會不會下來跟你說話。
席堇程拳頭握緊後一鬆,對著華貴的馬車喚道:「南風,堇程哥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無人應答。
「是很重要的事情。」
還是沉默。
席堇程有點站不住腳了,窘迫地繼續道:「南風,你要是還念在堇程哥曾待你不薄的份上,就下來,堇程哥有一些事情想要對你說。」
眾人屏息,只有風聲在不停地來去,馬車內始終沒有人走出,更別提吭聲了。
西門築目光驟然變寒,冷冷地看向一眾要笑出來的護衛們,護衛們在這種寒冷目光下一個個嚴肅起來,氣兒都不敢吭。
西門築滿意地笑了笑。
「不對勁,南風不可能這樣……」果然是個人物,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下還能敏捷地發現異常。
西門築也並沒有多大的慌張:「那席將軍認為,本王是在玩弄於你?」
席堇程笑笑:「怎麼敢……不過南風這孩子性格鬧騰,說不定前一刻還在馬車上,下一刻就偷溜到別處了,在不在裡面,不是一看便知的事情麼?」
他似乎存心要惹怒西門築似的,開口閉口都會提及他對顏溪的熟悉。
他的手,伸向了馬車窗口的簾幕。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