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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5章 莫負良辰 文 / 若兒菲菲

    他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她的臉,怕驚醒了她,動作放得極輕,極柔,毫無徵兆地,女人掀開又長又濃密的眼睫,微微一怔後,喜悅像夏日裡嗶剝開花的棉桃,在眼底獵獵炸開。

    「是在等我嗎?」他懶懶地出聲。

    她沒有動,就那麼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是開心至極的口吻:「是,四兒在等著寂離來,就怕他來了,自己卻睡著了。」

    「傻瓜,即便你睡著了,我也可以叫醒你。」玄寂離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漾開一抹溫情。

    竇漣漪一努嘴:「那可說不定,皇上又不是沒幹過人來了,卻不叫醒我的事。」那一晚,明明通知她侍寢,久候不來,最後來了竟然和衣躺了一晚上,這事她可沒忘。

    「還記著呢,我怎麼覺得你這話中有發難的意思?」鳳眼斜挑,在燈火下竟是說不盡的風流與菀轉,眼神睥睨於她,唇邊笑意若隱若現。

    竇漣漪嘻嘻一笑,這才起身,一邊幫他脫下外面的狐皮裘,一邊睨著水一樣的眸子:「四兒不敢發難,只是良辰美景,再不願意辜負。」

    良辰,美景,誰又願意錯過?

    偏她,想是沐浴過,身上只著了一件粉色中衣,幾乎貼著自己用雙手解著狐裘上的結子,他之前大概心緒不平,一把從李蓮成手裡奪過披風披在身上,胡亂繫了一個扣,竟成了死結,是以她解了半天也解不開,雙腕肌膚如雪,兩隻玉棗鐲子忽上忽下,挑撥得他的心一陣一陣地蕩漾。

    他伸手搭在她的手上,用力一扯,結子生生斷了,披風無聲滑落,下一秒,他打橫抱起她,往內殿走去……

    竇漣漪醒來的時候,因闊深而時常顯得昏暗的內殿,比平常亮了許多,她欠起身問:「外面下雪了嗎?」彷彿是雪光映射的緣故。

    「是,娘娘。」外面傳來秀珠脆生生的回答,一聽聲音,便知她心情不錯。

    竇漣漪當然知道這位貼心侍女開心的原因了,身上還殘留著承歡的痕跡,又酸又無力,不由側過頭,想看看他醒了沒有,不想差點與他的臉撞上了,兩人離得那樣近,呼吸相聞。

    「你幹嘛,嚇了我一跳。」她嗔道,便要起身,不想被他一把按住了,發出來的聲音還帶著將醒未醒的蒙昧不清:「再陪我睡一會。」

    她聽話地躺下了,空氣中流動著曖昧的氣息。

    「咦,你怎麼不勸我早起上朝了?」倒是他,覺得奇怪極了,欠起身子幾乎趴在她的臉上,想從她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女人的臉上帶著可疑的紅潮,眸裡透著些些的迷糊,唇邊一抹嫣然,渾身散發出的慵魅氣息,令他又止不住心旌神搖起來。

    「怎麼不說話,嗯?」他挑指,在她的唇瓣上來回地打著圈。

    吐氣如蘭,隨著輕輕吐出的幾個字符拂在她的臉上,癢癢的,麻麻的,身子越發地懶散了下去,言由心生,未至深想便脫口而出:「我好怕,以後便沒有以後了。」

    指尖一頓,微微生了繭的指腹摩挲帶來的酥酥麻麻頓然消失,她的心莫名地一空,然後往下沉,原是風雨不透的內殿裡忽然傳來一聲風號,彷彿它也感覺到了不好的事情會發生,提前發出了警示。

    玄寂離越過她,下了床,極其淡漠的口氣彷彿在告訴她一個不相干的事:「戰熠陽帶兵直闖京城,按律以謀反罪判了斬立決。」

    「為什麼會這樣?」她吃了一驚,翻身而起,脫口而問。

    殊不知,她如此大的反應深深地刺激到他了,聲線卻是淡然依舊地衝著外面吩咐一聲:「李蓮成,朕口渴了。」

    竇漣漪急忙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衣,李蓮成與秀珠已同時進來了,她搶上一步,從秀珠手中的托盤裡端了漱口水,親手遞與他,他接過去含了一口,仰頭潤了潤嗓子,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然後吐在琺琅盂裡。

    竇漣漪又將漱口的杯子乖巧地接了過來,放回去,再從李蓮成的手裡接過茶盞,捧與他。

    大家都默不作聲,除了他,另三個人連呼吸都是小心的,除了他手中的茶盞冒出裊裊熱氣,屋子裡有些壓抑,彷彿空無一人。

    喝了幾口,他將茶盞往托盤裡一擱,竇漣漪早已將衣服取了來,忙替他一一穿上。

    「方纔你問為什麼會這樣,其實朕也很想知道,朕的皇后不想給個解釋嗎?」穿戴整齊,他抬起修長的腿往外走,走到中殿卻停下了,忽然轉過身,差點與亦步亦趨的她撞了一個滿懷。

    竇漣漪忽然有種預感,不是,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事與自己有關,便勉強笑了一下:「臣妾不明白,還請皇上明示。」

    墨眸深處,如層林盡染,於風華之外卻又分明激盪著風雲。

    「那麼,皇后可聽過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呢。」薄唇彎出一道冷酷的弧度,而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話裡居然透著幾分自嘲的意味,足可見他內心多麼地不甘與屈辱。

    而這份不甘與屈辱亦足以化作摧拉朽的怒火,將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拆骨剝皮。

    竇漣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妾冤枉。」

    下巴驀然一緊,是他俯下身來,用力撅住了它,雙眼不錯眼珠地盯著她,彷彿要看穿她的內心,他本就不怒自威,這樣的直視迫人心神,可她卻硬生生地迎了上去,與他對視,因為她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表現得越坦蕩,越能消彌他的猜疑。

    「朕冤枉你了嗎?」一聲極輕,彷彿自言自語,然後,他的聲音顯

    得疲憊極了,「好吧,朕寧願相信冤枉你了。」

    下巴上的力道驟然一收,她的身體一直由那股力道托著才不至倒下去,這下一下子攤倒在地,下一刻,她趕緊端端正正地跪好。

    「皇上還是要殺了戰將軍嗎?」

    前面的修長身影正緩緩往外移動,聞言,驀然一頓,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一問裡帶著懾人的森寒:「怎麼,皇后有異義?」

    秀珠在一邊拚命使眼色。

    竇漣漪情知方才恃著他的不忍,堪堪躲過了一劫,可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即將因她而死,於心何安?

    「懇請皇上看在戰家數代忠良,戰將軍又曾救過皇上的份上,饒了戰將軍吧!」銀牙一咬,她明知不可說,卻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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