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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忠君與報國 文 / 中原布衣

    岳母的一聲斷喝不但讓岳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甚至讓剛剛站起來的牛皋和吉倩也都跪了下來。剛剛止住哭聲的岳銀瓶差點又被嚇得哭起來。

    岳母站了起來,不怒自威,一雙慈愛的目光也變得嚴肅起來。「五郎,你現在莫非也佔山為王了?莫非你忘了你離家之前,我在你背上刺的四個字?」

    岳飛抬起頭來,不卑不亢地說道,「娘的教誨,孩兒銘刻在心,須臾不敢忘記。但孩兒認為,娘既然在孩兒背上刺下盡忠報國四個字,孩兒就應該遵從娘的教導,全力全意,盡忠報國。孩兒這二年來所做的事,全都是為了忠君報國,並沒有違背母親大人的教誨。」

    岳母見岳飛完全沒有認錯的神態,不由更是生氣。岳飛看到母親生氣,心中悲痛,但他卻不會再像二年前那樣低頭認錯了。因為他想讓母親理解自己的苦心。所以繼續說道,「二年前,孩兒離開娘親和雲兒銀瓶,棄家從軍,並非為了功名富貴,只為了心中一股不平之氣。金狗殘暴,所過殘破。孩兒想仗著恩師傳下的一身武藝,驅逐金狗。其時汴梁未破,宗帥在開德府連破金兵,勤王大軍匯聚相州。所以孩兒也懷著一腔熱血投到麾下,只願跟著康王的旗幟,殺到汴梁,解救汴梁百姓。但是讓孩兒失望的是,雖然宗帥一再請求康王殿下率軍前往汴梁,康王非但不敢南下,反而北上大名府,坐視金狗打破汴梁,擄走二帝。」

    「金兵真的不可戰勝嗎?宗帥以五千人的偏師渡河南下,連破金人十三營。當時孩兒有幸隸屬於宗帥麾下,和金人對決沙場。只恨郭京妖人騙住欽宗,讓我大宋皇城淪為廢墟。當時宗帥何嘗不是切齒長歎!所歎者何?歎欽宗懦弱,歎徽宗昏庸,也歎康王殿下之殘忍。」

    「今年春天,金兵北上,康王殿下離開大名府,前往應天府,就在那裡登基為帝。當時孩兒對康王殿下依然抱有幻想,所以上書聖駕,勸康王遷都汴梁,以聚四方英傑,安中原百姓之心。天子車駕卻渡江南下,到了臨安城。但孩兒的上書只換來了一百軍棍的獎賞!」

    岳母聽到這裡,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她知道岳飛肯定不會在這上面說謊。但岳母還是開口說道,「我兒雖然冤枉,但心懷怨憤,可不是人臣所當有。」

    岳飛也不和母親爭辯,繼續說下去。「娘可知道,康王不但放棄了應天府,還給應天府留下了幾萬亂軍。當時的應天府,城中有亂軍作亂,城外有亂民殺人越貨。孩兒不忍應天府十萬百姓血流成河,方才挺身而出,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擊破了城中數萬亂軍。應天府百姓推舉孩兒當了護民軍團練使。孩兒又用一個月的時間,平定了整個應天府。娘親大人,孩兒難道做錯了什麼嗎?娘常勸孩兒保護百姓,孩兒做到了,莫非還有錯嗎?」

    岳母望著跪在地上的岳飛,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孩子真的長成了一個男子漢,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正在開創自己的事業。可是這個事業卻不是岳母所喜歡的。岳母只想讓自己的兒子成一個千古良將,萬世忠臣。所以岳母雖然感覺自己的孩子做得對,但深入骨髓的忠君思想還是讓她繼續訓斥岳飛。

    「五郎,你平定應天府做得很好。但你也熟讀詩書,當知天地之間,忠孝最大。當今天子雖然暫時南巡,但總有一天會遷回汴梁的。父兄之仇,他不會不報。他暫時學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你們這些當臣子的,應該理解他。」

    牛皋見岳母到了現在,還在替那個棄父兄於不顧的康王辯護,當即眉頭一揚,就要替岳飛辯護一二。不過他很快就閉上了嘴巴,因為他感覺,如果自己開口勸解,只會讓岳母更加憤怒。

    岳飛已經下定決心,要說服母親大人。所以雖然跪在地上,說出的話卻更加慷慨激昂,也更加大逆不道。「娘親大人,孩兒記得亞聖孟柯說過,君不君,臣不臣。又說過,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依臣看來,無論是當今天子,還是徽欽二宗,都不配為君。他們父子三人,不過都是亞聖孟柯所說的**而已。徽宗治天下數十年,只知寵信奸臣。天下百姓猶如乞丐,一日不如一日。西域括田所害了河東河西百姓,就連我岳家,從二十年前的小富之家淪為佃戶,難道不正是西域括田所害的嗎?花石綱又害了江南百姓。此人做了數十年天子,可做了一件有利百姓的好事?再看欽宗,受命於危難之中,卻不知勵精圖治,整軍強兵,反而被奸臣張邦昌所誤,貶了李綱宗澤,又把汴梁百姓的財富搜刮一空,以獻金人。因為搜不到足夠的金銀,他竟然把汴梁子女作價出售給金人。這樣的天子,不被敵國俘虜才是怪事!至於康王,他這二年來的作為,孩兒全都看在眼裡,不提也罷。提之徒令人氣!」

    牛皋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大聲讚道,「岳帥總算說了實話。狗皇帝父子沒一個好東西,活該被金人俘虜!只可惜苦了我中原百姓。俺老牛和董先佔據二龍山,從來沒打過投降康王的算盤。因為俺們二人實在對他老趙家好感欠奉。乾娘,我認為岳帥說得句句在理。」

    岳母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牛蠻子趁早閉嘴!說不定就是你和吉倩挑唆的五郎。你們二個,可都是做慣了山大王的。」

    岳飛知道母親是因為無話可說了,才遷怒於牛皋吉倩,不由心中有點好笑。岳飛決定趁熱打鐵,一舉說服母親。「孩兒最愛亞聖孟柯的一句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只有時時把百姓放在心裡的君王,孩兒才會把他當成君王。如果實在找不到這樣的君王,孩兒就寧願中原大地沒有君王!君王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接受了百姓的供養,就應該對天下百姓負責。平日只知yin人妻女,索人錢糧,外敵到來時卻一走了之,把百姓丟給外敵踐踏。美其名曰誘敵深入,這樣的君王,只能稱之為敗類!真正的君王應該守國門,死社稷,因為那是他的責任。」

    岳母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了。終於開口說道,「你們都起來吧。母親老了,糊塗了,再不能教導五郎了。」

    岳飛連忙從地上站起來,上前攙著母親說道,「

    娘說哪裡話,你永遠是孩兒的指路明燈。山谷風寒,咱們還是到山洞裡再說話吧。」轉身把銀瓶抱在懷裡,笑著說道,「看銀瓶又睜不開眼睛了。」

    岳母望了一眼天上月亮,歎息了一聲,忽然又問了一句。「五郎剛才所說雖然有理,但徽欽二帝難道就不救了嗎?」

    牛皋低聲說了一句,「救他們幹啥?救回來讓他們繼續搞花石綱嗎?」

    岳飛這次卻正色說道,「他們再昏庸,也是我中原百姓的君王。靖康之恥不雪,我皇宋百姓永遠在金狗面前抬不起頭來。所以,我們不光要在中原打敗金狗,還要直搗黃龍府,救回二帝,把金狗的酋長俘回來。到了那時,我皇宋百姓才能找回天朝上國的驕傲。」

    牛皋吉倩霍銳聽岳飛說到直搗黃龍府,不禁全都熱血沸騰,齊聲說道,「某等願隨岳帥(師兄)直搗黃龍,滅了金國。」

    岳雲一直瞪著大眼睛,聽自己老爹滔滔不絕地和奶奶辯論。雖然很多他聽不懂,但他就是認為自己老爹說得對。看到幾位叔叔都吵著要滅了金國,不由也大聲叫道,「我也要去搗了那個黃龍。」

    岳母摸著岳雲的小腦瓜說,「好孩子,有志氣。」

    山洞裡極為簡陋,簡陋的生活用具讓牛皋更是一個戲地向霍銳賠罪。不過看到山洞裡放著十幾隻風乾的山雞和大雁,岳飛握著霍銳的手,低聲說道,「師弟,謝謝你了。」

    霍銳笑道,「岳大哥何必客氣。咱們師兄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見外了?」

    岳飛也不再多說,只是捶了一下霍銳的肩膀。「師弟,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咱們回應天府去住。」

    山洞裡的溫度比外面高多了。岳雲兄妹一進來就倒在簡陋的鋪蓋上,呼呼大睡起來。岳飛等人卻毫無睡意。岳母開始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母親,不斷地問起兒子這二年的經歷。當聽到應天府的李八少破家成軍,岳母不由拍手讚道,這個李八少是有良心的富人,比相州韓家強多了。

    岳飛又告訴母親自己和李孝娥定親的事。岳母笑道,「我早說過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但我還是希望你給雲兒和銀瓶找個好點的繼母。這兩個孩子,這兩年受了很多罪。」

    牛皋聽到這裡,連忙再次告罪。「乾娘,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奪了霍師弟的山寨,你們也不至於住在這樣的山洞裡。唉,我該打。」

    岳母以前雖然看牛皋不順眼,但對牛老夫人卻不反感。當日牛老夫人一再勸她在山寨住下,說要姐妹相稱。岳母雖然拒絕了,但一直很感念牛老夫人。如今得知牛皋成了岳飛的得力助手,岳母看牛皋也順眼了,當然更加懷念那個說話樸實的牛老夫了。

    「牛皋,你奪山寨不過一個月。不用再三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對了,當**母親喊我做姐姐,我沒應。等明日到了二龍山,我一定先喊你母親一聲妹妹。」

    岳母這話一出口頓時把牛皋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那感情好。乾娘,你不知道,我娘在山上過得特孤單,根本找不到說話的人,所以總是念叨您老呢。明天咱們就搬到二龍山去,乾娘你看可好?」

    岳飛怕母親不應允,連忙說道,「娘,眼下已是九月。據孩兒收到的情報,金狗大軍又快要大舉進攻了。金狗來自苦寒之地,畏熱喜寒。冰封雪凍的季節,正是金狗大逞兇威之時。我們必須盡快回到應天府。眼下護民軍已經成了金狗的眼中釘,必須重新佈置防禦。」

    岳母當然明白兒子的苦心。再說這太行山,她也住厭了。就是她住不厭,岳雲岳銀瓶高會民三個孩子也受不了啊。在山中住了一個多月,就把這三個小孩都瘦成了竹竿。如果到了鳥獸斂跡的寒冬,簡直不敢想像怎麼過下去。所以岳母當即點頭說道,「那就明天一早動身。飛兒,你們先去歇息。明天搬遷,山洞裡可是還有很多東西要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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