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先除內患 文 / 中原布衣
岳亨可一點也不明白,所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岳飛和黃縱。
岳飛見岳亨一臉迷糊的表情,不由笑著向黃縱說道,「黃知府,你來解釋一下。」
黃縱也不謙讓,對著眾人抱了抱拳,同樣笑著說道,「那黃某就獻醜了。試著說一下,請岳團練使指正。阿彌陀佛教自方臘死後,蟄伏了數年。現在卻在應天突然糾集了上萬信徒,圍攻木蘭寨,此舉頗顯詭異。木蘭寨就算地理位置重要,是我應天門戶,似乎也不值得阿彌陀佛教大動干戈。他們有那麼多人,就算不來攻打我應天府,至少也應該去攻打虞城縣。我相信,如果他們真去攻打虞城縣,就憑只會逃跑的楊知府和惟楊知府馬首是瞻的楊都監是抵擋不住的。」
說到這兩位應天府名義上的最高領導,黃縱的語氣裡有不加掩飾的鄙夷。作為一個有抱負的讀書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尸位素餐的官員。
黃縱看了眾人的臉色,發現張憲和王貴似乎也明白了,只剩十八歲的岳亨還是一臉茫然,於是繼續說下去。「如果他們只攻打木蘭寨,我可能認為他們和木蘭寨有深仇大恨。但是當我今天發現在應天府至少也有他們的上千信徒時,我就明白了,阿彌陀佛教的目標絕對不僅僅是木蘭寨,而是我應天府城。他們圍攻木蘭寨,就是想要調虎離山,把我們的護民軍團練引到木蘭寨,然後讓城裡的這上千信徒突然起事,就可以讓我們失去應天府。」
這時候張憲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就算我們中計了,也不會把所有兵力都調往木蘭寨。就算我們只留下數百兵力,恐怕也不是這上千信徒可以對付的。拿下應天府?他們哪來的信心?」
黃縱看著張憲,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岳飛回答了張憲的問題。「賢弟,他們並不想拿下應天府,他們只想讓我們失去應天府。上千人也許拿不下應天府,但如果只放火的話,絕對能把全城燒成一片廢墟。畢竟從方臘開始,阿彌陀佛教最擅長的就是放火燒城。他們在江南燒了十餘城,現在又想把應天府燒了。他們毀了江南,現在又想毀了我中原。」
看到眾人駭然的眼神,岳飛特意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突然轉冷。「可是只要有我岳飛在這裡,誰也別想毀掉應天府。金人不行。阿彌陀佛教也休想。他們想把整個中原的城市都毀掉,把所有的百姓都變成流民,流離失所,我卻偏要保住這些城市,這些百姓,讓他們企圖落空。」
黃縱佩服地看著岳飛。他最欣賞岳飛的就是這一點,始終把地方百姓放在心上。為了保護這些百姓,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黃縱有點奇怪地說道,「岳團練使,你不覺得奇怪嗎?阿彌陀佛教的人一向只擅長裝神弄鬼,什麼時候如此精通兵法了。更重要的是,我感覺他們布下這個調虎離山計,雖然簡單,但卻好像吃定了岳團練使。設下這條計策的人似乎知道岳團練使一向看重百姓,絕不允許有村莊寨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攻破。那麼他們攻打有三千多人丁的木蘭寨,讓岳團練使領兵去救。而木蘭寨離應天府三十餘里,如果派步兵去救,一來一回,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時間。在這個時間裡,他們足以毀掉應天府了。」
岳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黃縱的分析。「黃兄所言有理。我也有這種感覺。似乎這個人設下這個計策,主要就是衝著我來的。這人摸準了我的心理。我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我感覺這人就在我們應天府,至少也在應天附近。他肯定通過我這幾天的作為推斷出了我的性格。如果可能,我倒要見見這個人,問問他為什麼如此恨我大宋百姓,非要害得他們流離失所才甘心。」
岳亨在一邊叫道,「肯定是金狗。只有金狗才有那麼壞。只有金狗才會這麼恨我大宋百姓。大哥,你一定要把這個藏在應天府的金狗找出來幹掉。」
看到岳亨一臉的憤激之色,岳飛不由搖了搖頭,「小亨,你要記住,並不是只有金狗才會如此狠毒。有時候,我們宋人裡的敗類為了自己的私慾,做出的事情會比金人更毒更壞。」
既然看出了阿彌陀佛教的陰謀,自然不可能再按著他們的設計走。岳飛認為憑吉倩岳翻的二千多人馬,就算抵不住上萬阿彌陀佛教信徒,自保也沒有問題。設計陰謀的人低估了岳飛對自己一手帶出的軍隊的自信。
岳飛當即決定親自帶兵,和王貴兵分兩路,各自幹掉那兩個阿彌陀佛教窩點。這時候天已黑透,黃縱派出去跟蹤信徒的幾個衙役全都來到了軍營,報告那些信徒的去向。除了有幾個回到了那兩個流民窩點外,其他的漢子則都去了城中一個富戶的家裡。
那富戶名叫呂福,也算是應天城有名的中等世家了,靠販賣私鹽起家的。現在看來,他那樣的中等家底之所以能在私鹽販子中立住腳,憑的就是阿彌陀佛教的力量。
不過這呂福平日裡名聲甚好,時常賑濟孤貧,論起在應天府百姓心中的名聲,可以說僅次於李八少。為了不讓應天其他富戶認為護民軍團練有抄家之嫌,岳飛特意讓黃縱帶上幾十個衙役,以官府的名義前去抓捕呂福。
為了防止呂福狗急跳牆,岳飛特意命岳亨率一百個精兵護衛黃縱。商量妥當,岳飛王貴黃縱三人兵分三路,岳飛王貴各領一千新兵,直撲兩個信徒窩點。黃縱則帶著這一百多人,先去了李八少府上,和李八少說了阿彌陀佛教的事,然後偕同李八少一起去了呂福宅邸。
黃縱喊上李八少,純粹是為了給這件事情打上一個雙保險。黃縱做事一向小心。他自己出身就是富裕人家。深知這些富戶的心理。最怕的就是官府抄家。
現在帶兵去抓呂福,呂福不反抗,自然是好,那就先控制起來,再慢慢調查。但呂福若是反抗,那絕對格殺勿論。應天府剛穩下來的秩序凝聚了岳飛等人數天的心血,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喊上李八少,就是為了不讓其他富戶兔死狐悲。
李八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前往呂福宅邸的時候,他不時派家丁把順路的一些富戶喊上。結果到了呂福門上的時候,已經有數十個富戶跟在黃縱身後了。
不出黃縱所料,呂福一看知府大人領著衙役上門,當即一改平時和善的笑容,一聲忽哨,院子裡頓時湧出上百個裹紅頭巾的精壯漢子。
這些信徒手裡拿著兵器,喊著「彌勒降生,真佛出世」的口號,向黃縱等人撲來。結果被岳亨領來的一百精兵,先用箭射,再組成小槍陣向前突擊,僅僅不到十分鐘,這些單兵作戰技藝很好的信徒要麼被殺,要麼被擒。
沒有一個人跑掉。就連隱藏了自己武功的呂福也在意欲翻牆逃跑時被岳亨的長槍刺中小腿,只能束手就擒。
等黃縱帶著被抓的彌勒教信徒趕到護民軍營,卻發現軍營中少了上千士兵,卻多了上千被抓的彌勒教信徒。留守軍營的張憲告訴黃縱,岳飛和王貴剛才已經領兵出城去了。準備連夜趕往木蘭寨。
黃縱一邊感歎岳飛行兵神速,一邊有點擔憂地說,「夜晚行軍,乃軍中大忌。希望岳將軍不要因為擔心木蘭寨安危而操之過急啊。」
張憲笑道,「黃知府不用擔憂。岳大哥行軍一向謹慎。再說我們這三千新軍都是富家子,全都沒有夜盲症,正好今夜走下夜路,看看這幾天練兵的效果如何。」
岳飛給張憲留下了二千新軍,自己和王貴只帶一千新軍出城。張憲說自己只需要五百新兵就能守住應天府。想讓岳飛帶更多的人前往木蘭寨。
岳飛拍著張憲的肩膀,小聲叮囑,「賢弟,應天府城才是我護民軍根本。我不認為阿彌陀佛教的人今晚被我們抓光了。他們肯定還有後手。你今晚一定要加強巡邏,以防有人乘夜縱火。現在天干物燥,一旦火起,很難撲救下去。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我們相交數年,你還不瞭解你岳大哥嗎?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就在張憲和黃縱討論木蘭寨的時候,領兵出城的王貴則是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王貴手持長刀,領著十數個騎兵跑在大隊新軍前面,充當斥候。
王貴此刻的心中特別得意。
看來在岳大哥的心中,我湯陰弟兄還是要比那四川來的小子重要。平時讓他當副團練使,一遇上大事,岳大哥倚靠的還是我王貴。這不,今晚在城裡抓彌勒教信徒,沒有張憲的份。他只能領兵守營。出城去和彌勒教徒對決,還是沒有他張憲的份。他還是只能領兵守營。
看來岳大哥想明白了,還是我們同門師兄弟最可靠,最值得信任。
想到這裡,王貴不由豪氣大發,暗下決定,要在明天遇上彌勒教徒時,一馬當先,斬將奪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