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老婦的哀愁 文 / 張油油

    「俺就不鬆手，你能怎麼招吧？連個破爛你也跟老子搶，現在這社會真他嗎的越來越荒唐勒。」

    這該死的蠢老頭把腰桿挺的溜直，上來搶自己先看上的東西，那語氣，那表情這叫一個理直氣壯。

    看來不使點狠的，這老頭是真要把他秦霜七的寶貝搶去了，想罷，秦霜七咬緊著牙齒，沉下臉，黝黑的臉背著夕陽看起來一片陰森，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老東西，你到底放手不！」

    老頭子乾癟的眼皮一陣抖動，卻是把眼睛瞪的渾圓，「不放！」

    秦霜七左看看，右看看，四周環顧一下，沒見人影，索性把心一橫。

    「那你見鬼去吧！」

    「彭∼」的一聲抬起手，一記黑拳趁老頭不備，帶起一陣輕風照著他乾癟的三角眼悶了過去，老頭一陣踉蹌坐在了地上，眼冒著金星，淚流不止，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

    見那老頭疼的哎呀哎呀直叫，秦霜七緊忙推著車子撒腿開奔，無奈搖頭的同時，心道一聲，何必呢？

    車子飛奔在馬路上，那叫一個風馳電掣，感受從耳旁流逝的冷風，秦霜七不禁痛快的嚎叫著，記得小時候隔壁加的王大爺有一輛自行車。秦霜七總喜歡粘著他，央求著把他的自行車借來騎，雖然那車梁有些高，但一腳套過梁下的三腳架騎起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自從他老人家駕鶴西遊，秦霜七就已經沒在騎過這玩意。

    如今，這車子有些發顫，可倒也不影響速度，只是那嘎吱嘎吱的響聲聽起來有些鬧心，恩是有些鬧心，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是的，車身上每個地方都在發響，只有那個鈴鐺怎麼按都不響，前轱轆左右扭擺著，似乎要從北半球瓢到那本初子午線去了。

    「奇怪，怎麼那麼……」

    還沒等秦霜七嘀咕完，自己胯下的自行車便開始發怒一般的顫抖，劈啪作響，我他只感覺前車把猛一下垂，秦霜七便像那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線射了出去。

    車子被倒立杵在了泥土裡，而那前轱轆卻沒有停下來，孤零零的在馬路上轱轆好久才撞到路牙上。

    我請求神的指示，這又是為什麼！

    後面那收破爛的老頭騎著三輪車，叮叮噹噹的敲著鐵鑼從秦霜七身邊路過。

    「呦呦∼哈哈哈∼」該死的老東西，瞪著他的一隻熊貓眼，哈哈大笑著，精神病一般的隨風而去了…

    無奈的吐出嘴裡的一口黃土，秦霜七憤恨的盯著那老東西的背影片刻，只得背起那前車轱轆，推著半個車身往回走往回走了。

    夜幕已然籠罩了這座城市，陣陣冷風吹的我瑟瑟發抖，打開姨奶家這扇灰黑色的大門，小心翼翼的繞過那只「溫柔」的黑狗，秦霜七走進了房裡。

    沒有看見李正香姐弟，不過看表姐的屋裡的燈還亮著，應該是都在那屋裡。

    姑奶瘦弱的身體蜷縮在沙發上，眼睛直直的望著面前的電視機，電視裡不斷閃爍的光影恍在姑奶的臉上，使她蒼老的臉看起來有些慘白。也不知道電視機裡播放著什麼，姑奶看得這麼出神。

    「姨奶？」

    秦霜七小心的叫了一聲，姨奶卻恍若未曾察覺，呆呆的的保持著那個姿勢，雖然是在看電視，可那電視機裡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傳來，也不知道她在聽什麼。

    這下秦霜七可有些緊張了，看起來是如此詭異，他輕輕的墊著腳步，慢慢的走過去，再次小聲的叫著她：「姨奶？」

    依舊直勾勾的瞪著眼前，沒有回答秦霜七的問候，這時後面卻響起了李正香清冷的聲音：

    「我奶患有老年癡呆症，耳朵也不是很靈光，但你也不至於用一副那麼傻蛋的眼神看她吧？」

    「哦，我∼我還以為…」

    李正香從門裡探出著腦袋，散落的髮絲為她增添一種凌亂的美感，一個鮮明的手掌印在她白皙的臉上還沒有褪去，紫色的瘀青顯得那麼突兀，在與秦霜七的眼神對視時，卻更加凝結了她臉上的冰霜。

    李正香冷哼一聲，便收回，腦袋關上了房門。秦霜七不知道的是，在關上門後，李正香的小手扶上了臉蛋上紫色的瘀青，稍顯疼痛的表情，嘴角絲絲的吸著冷氣，明顯是張嘴說話牽扯到了臉部的傷痕。

    這時候姨奶已經轉過了頭，看著秦霜七笑了笑道：「大生子，回來了？」

    「嗯，姨奶。」我答著。

    「過來坐吧，和老太太我嘮嘮嗑。」

    姨奶笑的很慈祥，讓秦霜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蒼老如她，可那孩子一樣的脾氣卻讓她看起來有些可愛。秦霜七走到她身邊坐下，姨奶伸處粗糙的手掌，拂上他的臉，撫摸片刻。她掌心裡道道的溝壑摩擦在秦霜七的臉上，讓他感覺到輕微的劃痛。她帶著老花鏡直直的盯著秦霜七的臉，片刻說道：「雖然黑了點，但你這臉型和你媽還真是特別的像，就像是照著她的模子刻出來一樣。」

    對此，秦霜七不敢苟同，兒時的記憶中，秦媽的容顏在他心裡就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儘管現在看起來枯黃的猶如紙張，絕美的影子卻不曾被抹掉。但無論如何，都不是他秦霜七這般黑漆漆的臉所能對比的。

    「孩子，你媽媽怎麼還沒來啊？」

    果然如表姐說的那樣，記性果然差，不過看樣子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打了表姐，孰親孰遠秦霜七分的很清楚。

    「媽她在找工作，可能會晚來一些吧。」說謊話秦霜七可從沒含糊過，他不希望

    被別人知道媽寄人籬下的在當人家的下人。秦霜七的自尊心不允許，也是想為媽守護著尊嚴。

    「看來，對於我們這家人，她心裡還是心存疥蒂啊。也是苦了這孩子，讓她遭了半輩子的苦，其實我的心裡一直都是很內疚的。」

    秦霜七聽的一頭霧水，對於媽自己的事情，她一句都沒提過，秦霜七問，她就會說他多嘴。

    「難道姨奶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麼？」秦霜七好奇的問道。

    姨奶笑著搖搖頭，道：「倒談不上是什麼對不起，對於你媽，更多的是覺得對她的虧欠，唉，人老了，自然就容易把一些老事情翻出來想想。」

    從姨奶苦澀的笑容中，透露著淡淡的哀愁，似是對往事的留戀，也似是對那些逝去的事物無力的挽惜著。秦霜七摸不清姨奶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但他卻能猜測到，媽和自己那未曾見到的老爸，與姨奶一家人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錯綜複雜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