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0章 轉變了態度 文 / 王如君
朱七七正驚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卻看見自己的王老夫人也是一樣地沉默不語,也只好陪著不說話。
不一會兒,剩下的那三五位來賓也都聚集到這邊來,大家都圍在這座陶藝品的面前注目著。
這時候,朱七七倒是有一點點後悔了,五十年前的作品,到今天都捨不得命名,如果自己說錯了話,王老夫人一定會怪她不懂藝術,褻瀆了大師的作品了。
沉默少頃,西門吹雪開口了,他命人準備好金漆筆墨,在那座純白色的陶藝品面前的名牌上鄭重地題下「唯一」兩個字。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給她起名為『唯一』嗎?」
朱七七沒想到她脫口而出的話竟讓西門吹雪有這麼大的反應,就這樣為這個保存了五十年的珍品命名,更沒想到他還會問自己心裡的想法,她有些打怵,忍不住又退了兩步,縮到王老夫人的身邊。
「這個,真對不起。我只是,看見這個作品一瞬間的直覺,希望您原諒我的魯莽。」
「既然大師問了,你就說說吧。」此刻,王老夫人倒是滿臉的笑意。
朱七七猶豫了一下,看見王老夫人對自己微微點頭,於是大著膽子將自己的想法講出來。
「大師見笑了,我不懂得藝術品的工藝,不過當我看見她還沒有名字的時候,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就是『唯一』。杯蓋、杯子、杯托,這三樣東西純潔無垢,應該是為愛情而生的,雖然她們不能契合對方,卻早已是一個整體,也是彼此的唯一。不過……」
朱七七頓了頓,「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們,唯一並不適合彼此。」
是彼此的唯一,唯一並不適合彼此。
朱七七雖然未必知道「唯一」背後的意義,但她說的話,卻十分恰當地契合了西門吹雪的心意。
西門吹雪從來就是一個寂寞的大師,人人都說他心中無情,可是誰又知道,他的情幾乎全都附著在這個五十年前的「唯一」上了。可是沒行到,大師的心思藏了五十年,被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語中的。西門吹雪心中無限感慨,多情只是少年啊。
在場的人全數沉默了,朱七七看見,西門吹雪和王老夫人幾乎同時紅了眼眶,四目留神凝望,彷彿有無窮誠意。
哎……她忽然大膽猜想,所謂「最親密的朋友」,想必是有故事的人吧。
西門吹雪命人將「唯一」包好,鄭重地交到朱七七的手中。朱七七有些疑惑。
「大師,這……?」
「這位小姐,今天我就將她送給你吧。」
「送給我?」朱七七有些受寵若驚。
「歲月已逝去,我雖然孤獨,卻有『唯一』相伴,今天你的話,讓我想起了往事,卻也釋懷了,我珍視『唯一』,只因為我鍾情於愛的寂寞,今天你一句『是彼此的唯一,但卻唯一並不適合彼此』點醒了我,人生匆匆,七十古來稀,我今年已經八十歲了,卻才看破,真是慚愧。到現在……我已經無所欲、無所求了。」
西門吹雪與王老夫人相視一笑,彼此的默契讓朱七七動容,卻更加好奇了。
西門吹雪接著說:「我把『唯一』送給你,祝願你能遇見『唯一』。」
王老夫人挽著朱七七的手對西門吹雪說:「你知道嗎?說起來你們還有些淵源呢。」
「是嗎?」
現場的其他客人也挺好奇。
「你的收山之作『緣定今生』,我兒子就是送給了她呀。」
西門吹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憐花的……嗨,我還以為是你家的新女傭呢!真是失禮。」
說這話,西門吹雪請大家在茶室坐下,仔細地打量起朱七七來。
「原來這位就是朱小姐,眼光好,有慧根,是個聰明的孩子。」
朱七七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好不住地微笑。
……
直到其他客人都告辭了,西門吹雪、朱七七和王老夫人三個人還在茶室說話。
王老夫人興奮地說:「你知道嗎?我們今天送你的那幅《雪景寒林圖》,也是這個丫頭選的呢!我孫子的眼光怎麼樣,不錯吧?」
這是王老夫人第一次誇獎朱七七,她簡直有點欣喜若狂。看著王老夫人和西門吹雪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她甚至忍不住在幻想,奶奶和西門吹雪之間,一定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呢!所有他們才都會對那個「唯一」情有獨鍾吧。
剛剛回到家的時候,王老夫人讓瑪麗婭把朱七七的小床撤掉了,朱七七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聽見她對自己說「喂,你到憐花的房間去睡吧。我不用你陪了。」
哇,簡直是意外之喜誒。不用陪著奶奶一起是其次,可是也沒有被要求睡客房,而是可以去睡王憐花的房間,這是不是就表示奶奶開始接納自己了呢?要知道自從王憐花回了帝都,他的房間可是被奶奶明令禁止進入的呢!想到這裡,朱七七幾乎是興奮地一蹦一跳地上樓的。
「這傢伙的房間也沒什麼神秘的嘛!」
朱七七仔細打量著王憐花的房間,和奶奶的房間風格差不多,佈置清大方,床單窗簾都是自由飄逸的顏色,房間裡更沒有多餘的華麗裝飾,這和帝都夢園裡的那個房間截然不同。
這
也難怪的,這裡是王憐花從小長大的地方,王家是書香世代,這裡的裝潢佈置,應該更些吧。而柴家是堂堂的拿督世家,如果把家裡佈置成和這裡一樣的風格,或許才會失禮呢。
不過,相比之下,朱七七更喜歡這個房間,夢園的高貴華麗,時常都讓她喘不上起來,而像這裡,甚至是今天去的西門吹雪大師的孤高冷傲的「萬梅山莊」,都比夢園更吸引她。
朱七七撫摸著床頭的飾物,書架上的許多獎狀證書和相框,心想,難怪王憐花一直說自己更喜歡香港,思戀故居,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若昨日及無知……」
電話鈴聲響起,朱七七拿起電話抿嘴笑了,才剛剛想到這個傢伙,他就打電話來了。真是心有靈犀。
「喂?憐花?」
「嗯?七七,你在幹嘛?」
朱七七聽見王憐花的聲音好像有些累,關切地問:「你怎麼了,病了麼?」
「咳咳,」電話那頭的王憐花清了清嗓子,聲音立刻好聽起來,「沒有啊。我閒著無聊呢。」
朱七七笑著說:「那我就放心了。對了,帝都一切還好嗎?」
「嗯,好啊,你放心,公司也沒事。你在幹什麼?」
「我啊——」朱七七剛好伸手去拿書架子上的一個相框,好像是王憐花小時候的照片。
「我啊——我在你的房間啊。」
「哦?」電話那頭傳來笑聲,「我也在房間啊,我怎麼沒看見你?」
「我在你香港的房間啦!哈哈。」
朱七七看見手上拿著的照片,應該是年輕時候的王玉關、柴雲夢,還有他們一家人,她一眼就認出了王憐花,被照片上這個撅著小嘴的表情逗笑了。
「喂,話說你小時候還剃過光頭啊?蠻可愛的嘛。」
王憐花有些遲疑:「光頭?什麼光頭?」
「就是你房間書架上好多年前的全家福啊,紅木相框的那個,這個剃光頭的小男孩不是你嗎?」
……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喂?憐花?你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