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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 尋找錦繡 文 / 玉涵紫

    「嘶——」看到罌粟藏在面紗之下的那半張臉,饒是錦繡聽完罌粟的故事後,早已有所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說罌粟的上半張臉,是美麗的天使,那下半張臉,就是醜陋的巫婆。

    慘白髮青的膚色,如同浸泡在水中的腐肉;坑坑窪窪的皮膚,粗糙乾澀的如同龜裂多年的土地。

    皮膚之上還佈滿了粗細不同,長短不一的猙獰疤痕。疤痕交錯盤踞,如同一條條可怖的蜈蚣,凸出在皮膚表面。不但如此,這些猙獰可怖的疤痕,竟然好似有生命一般,緩慢而有節奏的不斷蠕動著,令人感到分外噁心。

    看到錦繡的反應,罌粟的神色卻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的不滿。畢竟這些年來,除了花邪以外,在為數不多的幾個見過罌粟真容的人之中,錦繡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平淡的了。

    神色平淡的將面紗戴回,罌粟的語氣充滿了感激:「這些年來,主人之所以會專研毒蠱一學,主要的原因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替我找出,祛除體內蠱毒的方法。可惜這麼多年下來,做到的也只是,將蠱毒壓制在了鼻翼之下而已。」

    感激的說完,罌粟又道:「而且你與我不同,你要解得是變異蠱,比之我所遇到的普通心蠱,強大了不知多少倍。同樣的,過蠱之後的對你容貌的侵蝕,也會成倍增長。

    到時,你的整張臉,恐怕都會變得比我的下半張臉,更為恐怖。現在,我重新問你一遍,你真的還要替他過蠱嗎?」

    「呼……」歎了口氣,錦繡真誠的笑道:「罌粟,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有過蠱的具體方法而已,希望你能告訴我。」

    聞言,罌粟雙眉一皺,正欲繼續追問,卻在對上錦繡堅定的雙眸時,已到嘴邊的話,又全都嚥了回去。

    對視片刻,罌粟終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放棄了追問,選擇了妥協:「過蠱之法,極為簡單。只要將你的右手食指,以及他的左手食指劃破,之後傷口相對即可。等你的舌尖感到一陣疼痛,就說明過蠱成功了。」

    「這麼簡單?!」聽到罌粟的說明,錦繡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淡淡的說完,罌粟毫不客氣的下達了逐客令。

    「對不起,我並不是在懷疑你。」望著罌粟的背影,錦繡認真的說道:「罌粟,雖然我們是敵人,不過這次,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錦繡對著罌粟感激的點了點頭,便快步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緩緩轉身,望著錦繡匆忙離去的背影,罌粟漆黑的雙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亦或許,是那雙眸之中藏著太多的情緒,反而讓人無法看出其中真正的情緒。

    就在錦繡離開後不久,庭院一角的陰影中,忽然傳出了一聲歎息:「你這丫頭,私自告訴她那種方法,不怕少主怪罪嗎?」

    微微轉頭,望著那抹在夜色中,依舊鮮艷的紅影,罌粟冰冷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主人不也由著性子,瞞著陛下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嗎?反正陛下遲早會怪罪下來,到時候罌粟也逃不了關係。既然如此,不如趁著自由的時間,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丫頭,你?」從陰影中緩緩走出,花邪妖媚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

    捕捉到花邪臉上的慌亂,罌粟狡黠一笑,神色竟然有些自得:「主人,罌粟跟了你那麼多年,你的心思,罌粟全都明白。至於陛下的心思,那就更好猜測了。主人,我知道那一天早晚會來臨的。不過,我可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起所有的後果。」

    看著罌粟眼中閃過的狡黠,花邪的神色變了幾變,才無奈的歎息道:「哎,隨你好了……」

    說完,花邪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臉上忽的浮上了一抹憐惜:「丫頭,你對那小美人兒,似乎很有興趣啊?」

    「沒什麼,」望著右側那間客房中傳出的朦朧燭火,罌粟的語氣,顯得有些茫然:「只是覺得,在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傻丫頭,事情都過去了,別多……咳咳!」想字還沒說出口,花邪便忍不住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聽到花邪咳嗽的聲音,罌粟臉色大變,上前扶住花邪,急切的說道:「主人,您上次的傷還沒好,快點回屋休息。我看這裡的事就別管了,還是去找那老不死的,把那件事逼問清楚才行……」

    「沒事,」搖了搖頭,花邪艱難的說道:「我看少主差不多也該動手了,我們還是留在這兒,等到事情結束再說吧。」

    「可是……」

    「別說了,」搖頭打斷了罌粟的話,花邪望著古清荷的房間,神色不捨:「而且,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能和清兒平和相處的時間了。一旦回去,是福是禍還很難說清,所以最後的這段時間,我不想就這麼放棄……」

    看著花邪臉上流露的深情,罌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這邊,花邪在罌粟的攙扶下,回了房間。而另一邊,告別了罌粟,回到自己房間的錦繡,正準備動手過蠱。

    看著躺在床上的穆寒洛,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幫穆寒洛解除毒蠱,錦繡就感到分外開心:「洛哥哥,你等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撫摸著穆寒洛的側臉,錦繡深情的說完,便不及待的抬起右手。剛要劃破食指,錦繡卻猛地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忽然一滯。

    皺眉沉思片刻,錦繡緩緩的走到桌案旁,取出紙筆,在白紙上飛快的寫著什麼。

    寫完後,錦繡將信紙用茶杯壓好,才如釋重負般,再度回到穆寒洛的床前。

    舉起右手,帶著內力的指甲一劃,錦繡右手的食指上,便出現了一道清晰的傷口。而後錦繡又握住了穆寒洛的左手,再次一劃,穆寒洛的食指上,也出現了一道同樣的傷口。

    毫不遲疑的將兩道傷口對在一起,錦繡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穆寒洛的脈搏,如同重新調整的鼓點一般,頻率漸漸同步了起來。

    就在兩人脈搏頻率完全一致的瞬間,錦繡的舌尖猛然一疼。超出錦繡想像的劇痛,令的錦繡支撐不住,雙眼一花,向前直直的俯下身去。不過這疼痛並沒有持續多久,幾乎是在出現的同時,便瞬間消失了。

    回過神來的錦繡,緩緩的睜開眼。入目看到的,卻是穆寒洛英俊的臉龐。因為先前俯身的原因,兩人此刻的距離,不過半指之遙。

    也許是變異蠱解除的關係,錦繡可以清楚的看出來,穆寒洛此時的臉色,比之先前,明顯紅潤了不少。見狀,錦繡原本還提著的心,終於徹底的放下了。

    伸手輕輕的撫摸著穆寒洛的臉龐,錦繡的眼中滿是不捨的留戀。可是臉上明顯可以感覺到的變化,卻讓錦繡知道,自己沒辦法呆到穆寒洛甦醒了。

    帶著不捨,錦繡在穆寒洛的唇上,留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後,便毅然轉身,悄無聲息的從窗口離開了。

    可是匆忙離去的錦繡,卻未曾看到,在自己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滴晶瑩的眼珠,從自己的眼角流出,正好落在了穆寒洛的眼角。乍看之下,竟如同昏迷中的穆寒洛,流出了眼淚一般……

    夏日的陽光,如同一團熱情的火焰,毫不吝嗇的灼熱了,清越山的每一寸土地。可是只要有陽光照耀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的存在。而此刻,清越山一個鮮為人知的山洞,正是這樣一處陽光照不到的陰暗地方。

    因為常年背對陽光的關係,這個山洞極為陰暗潮濕,整個山洞的四周,全都長滿了大片大片墨綠色的苔蘚。

    洞口四周,長滿了各種各樣糾纏在一起的籐蔓雜草,連最後一絲可能照進的陽光,都徹底阻絕在山洞之外。

    即使扒開籐蔓,從洞口向內張望,最多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米之內的地方,再之後,就變成了一片濃重的黑。

    偶爾有山風吹過,洞中還會傳出如鬼怪哭訴般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而此時,在這陰森的山洞前,卻忽然出現了一抹青色的身影。這抹身影的主人,赫然是前幾天解除了變異蠱的穆寒洛。

    只是此時的穆寒洛,憔悴程度,比之中蠱昏迷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蠟黃的臉上,滿是憔悴之色;密集而邋遢的胡茬,佈滿了穆寒洛的整個下巴;佈滿血絲的雙目中,充滿了暴躁的光;深深的黑眼圈和凹陷的雙頰,更讓人懷疑,眼前的男子,是否已經毒蠱發作,變成了瘋子。

    不過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穆寒洛根本無暇顧及。

    那日在藥香谷的房間中,清醒之後,穆寒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錦繡的身影。怎知穆寒洛沒有找到錦繡,卻只找到了錦繡留下來的一封別書。

    別書中,錦繡說自己不得不離開,又說了一大堆抱歉的話,還讓自己好好保重,卻就是沒有寫離開的原因和去處。

    看到那別書,穆寒洛想也不想的便衝了出去。將整個藥香谷搜了一遍之後,卻未能找到錦繡的蹤影。

    不甘心的返回住處,穆寒洛卻看到了古清荷和花邪、罌粟等人。雖然不知道他們三人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地方,可是一心想要找到錦繡的穆寒洛,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詢問了離開山谷的方法後,穆寒洛便不顧三人的阻攔,拖著蠱毒初解的身體,隻身一人回到了清越山。

    只是離開前,那個叫罌粟的女子說的話,卻讓穆寒洛有些擔憂。

    「你確定要找到她?也許對你們兩個來說,現在的情況,才是最好的結局。」喊住了著急離開的穆寒洛,罌粟冷冷的說出了這番話。

    「你知道她在哪?!」不理會罌粟的警告,穆寒洛死死的盯著罌粟,想從她的眼神中,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可是罌粟卻一言不發,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而直覺則告訴穆寒洛,罌粟並沒有撒謊。

    儘管如此,可是穆寒洛並沒有放棄找到錦繡的想法。當年錦繡詐死,穆寒洛都可以為了找到她的屍體,不惜一路跟蹤蘇瑾。何況現在明知錦繡沒死,穆寒洛怎麼可能因為錦繡的一封信、因為罌粟的一句話,就輕言放棄呢。

    而且冥冥之中,穆寒洛堅信,錦繡一定還在清越山中。於是,回到清越山後,穆寒洛滴水未進、不眠不休的在清越山中,找了整整三日。直到現在,才在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山洞。

    深深的吸了口氣,穆寒洛小心的剝開洞口的籐蔓,朝著山洞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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