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 內奸 文 / 玉涵紫
「喂！你怎麼會在這兒？！」一早醒來，剛睜開眼，蘇瑾便看到坐在自己床頭，盯著自己猛看的穆寒洛。大驚之餘，蘇瑾一把拉過被子，急聲喝道。
「至於嗎，都是男人，何必搞得這麼大驚小怪啊？」看到蘇瑾捂著被子，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穆寒洛不由的戲謔道：「對了，你晚上睡覺怎麼都不脫衣服啊？不難受嗎？」
聽到穆寒洛的話，蘇瑾倒也放鬆下來，一手托腮，如自言自語一般，感慨著說道：「蘇某倒是沒想到，阿繡表妹的品味，居然這般獨特。」
「你什麼意思？」聽蘇瑾提起阿繡，穆寒洛的臉上立刻變換了神情，皺眉問道。
斜眼望著穆寒洛，蘇瑾一臉嫌棄的說道：「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想不通，阿繡表妹她，怎麼會看上一個，對另一個男人為何會和衣而睡這個問題，感到好奇的男人呢？」
「我……哼！」被蘇瑾一句話堵得有些語塞，穆寒洛憤然起身，厲聲問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把你要我做的事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讓我見阿繡？」
慢悠悠的瞥了眼穆寒洛，蘇瑾也不說話，起身下床，一邊倒著茶水，一邊老神在在的說道：「稍安勿躁，現在還不到時候。」
「那我們今天要幹嘛？」似乎早就料到蘇瑾不可能直言相告，穆寒洛也未多做糾纏，只是語氣略有不滿。
「今天啊……今天就去看看歐陽逸，是如何『報復』蠻族的吧。」細細的呷了一口茶，蘇瑾望著逸風軍營的方向，頗有深意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會去報復蠻族？你對他很瞭解嗎？」聽到蘇瑾的話，穆寒洛不客氣的反問道，只是語氣中竟隱隱的帶著一股醋意。
「猜的啊。」狡黠的一笑，蘇瑾笑著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
原本蘇瑾以為，聽到這話，穆寒洛一定會毫不遲疑的立刻回答要跟自己同去。只是沒想到，穆寒洛的反應，居然大出蘇瑾的意料之外。沉默許久，穆寒洛最終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呃……也好，那我就先告辭了。」儘管對穆寒洛不再纏著自己有些意外，蘇瑾卻並未多想。洗漱過後，便轉身出門而去。
默默的注視著蘇瑾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穆寒洛才輕輕的歎了口氣，從窗口一躍而出，幾個閃身，人便消失了蹤影。
與此同時，逸風軍營中。
「將軍，逸風軍已經集結完畢，請將軍指示。」
點了點頭，歐陽逸望著眼前整裝待發的士兵們，神色莊重的說道：「本將慚愧，前幾日因為本將的疏忽，差點害的我們大家浴血守護的流風城失了守。今日，為了贖罪，也為了替無故死去的兄弟們討回公道，我歐陽逸決定親自率軍，出發征討蠻族。」
「殺！殺！殺！」聽到歐陽逸的話，眾人神情激動的大喊道。
抬手止住士兵的呼喊，歐陽逸將頭轉向了城門口，神色激動腰桿筆直的輕騎兵：「風騎，你們是整個逸風軍中，機動性和靈活度最高的部隊。風騎的騎兵們，你們都是不輸於蠻族的騎射好手。這次，本將就派你們作為先鋒，為我大軍壓境，鋪平道路。」
「誓不辱命！」握緊馬韁，輕騎兵們神色一正，齊聲吶喊道。
「好！囉嗦的話，本將也就不多說了。出發！」
「風騎聽令，盡忠保國，死而後已。出發！」歐陽逸話音剛落，鍾司便轉向身後，望著自己手下的一乾熱血兒郎，振臂高呼道。
「盡忠保國，死而後已！」在一片整齊而洪亮的吶喊聲中，輕騎兵們齊齊上馬，毫不猶豫的奔向了，那隨時都可能奪取自己生命的戰場。
緩步登上城牆，望著在漫漫黃沙中，漸漸遠去的騎兵。歐陽逸背對著眾人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不忍。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默默低語道：「風騎的兄弟們，對不起了……」
片刻之後，似乎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歐陽逸也不回頭，只是平靜的說道：「蘇公子，你來啦。」
「看來將軍早就料到蘇某會來，居然連例行通報都免了。將軍就不怕，蘇某是蠻族派來的刺客？」看著歐陽逸背對自己，毫無防備的模樣，蘇瑾忍不住打趣道。
「若蘇公子真想刺殺歐陽，那昨日前往隱梅居時，應該是最佳時機。以一敵二，又是蘇公子和穆公子這樣的高手，很難想像，歐陽會有任何勝算。」
聞言，蘇瑾淡然一笑，走到歐陽逸身旁，默然而立，不再言語。
「蘇公子難道都不好奇，歐陽為何只派一隊輕騎兵出戰嗎？」
「蘇某說過，軍政之事，蘇某不想也不會參與。」
「是歐陽多此一問了。蘇公子覺得，他們多久能夠回來？」
「我想，將軍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望著蘇瑾，歐陽逸若有所思的笑道：「若真如此，歐陽倒是要多謝蘇公子的吉言了。」轉而，話鋒一轉，笑著道：「蘇公子，稍後可有興趣，陪歐陽看一齣戲？」
聞言，蘇瑾盯著歐陽逸的雙眼，認真的看了許久，方才展顏一笑：「榮幸之至。」
與此同時，幾百里外的草原上。
「大人，這裡應該是蠻族的據點才對，怎麼……」望著眼前一覽無餘的茫茫草原，騎兵長有些疑惑的問道。
「看來那群粗野的蠻子，對我們的計劃，已
有準備。」望著不留一杯一碗的草原，鍾司沉聲道。
「大人的意思是……」
「有人將我們出兵的消息，提前透露給了蠻子。」
「那我們怎麼辦？繼續前進嗎？」
「不。」堅決的搖了搖頭，鍾司沉聲道：「我們是以速度見長的輕騎兵，擅長散兵作戰和游擊戰，但是卻不擅長伏擊戰。冒然前行，有害無益。而且前面就是茫茫草原，雖說現在已是冬季，可如果蠻族在草原中設下陷阱，我們一樣無法分辨，冒然前進，很有可能會導致全軍覆沒。何況此次出戰，我們的真正目的，並非殺敵，只是探路。」
說到這，鍾司兩眼一瞇，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宴席結束後，將軍將自己留下來，並且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鍾大哥，說實話，歐陽現在最擔心的，並未蠻族進攻一事。」望著眼前自己的智將，歐陽逸語氣深沉的開口道。
「將軍的意思是……」
「蠻族作戰一向簡單粗暴，而且以前的他們，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我整個逸風軍都失去戰鬥力。若非蠻族出了個精通異術的天縱之才，就是有人在暗中向蠻族提供支持。不管是哪一種，都會對我逸風軍，造成極大的威脅。
不過若是第一種，那麼蠻族會來進攻，倒也實屬正常。可如果是第二種，那麼從這暗中支持之人，趁著我離城之時，才發動進攻的情形看，此人暫時應該還不想和我公然為敵。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弄清楚，這威脅究竟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將軍打算怎麼辦？」
「順水推舟。」迎著鍾司的目光，歐陽逸沉聲道：「蠻族既然有辦法獲取我軍中的最高機密，那我們就順水推舟，再送他們一個『最高機密』。鍾大哥，回營之後，你就假裝煩惱一般，在營帳中小聲低語，就說我歐陽逸為了給逸風軍的弟兄們討回公道，決定親自率兵，征討蠻族。」
「將軍是想……」聽到歐陽逸的話，鍾司大概已經明白了歐陽逸的意圖。
笑了笑，歐陽逸道：「沒錯。你我二人要合力演出一場戲，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明日，就有勞鍾大哥率領風騎出戰。如果風騎單兵出戰，卻安然而回，那我想，十有**，就是有人暗中支持蠻族。畢竟以蠻族和我們的血海深仇來看，蠻族之人若是早有準備，是絕對不可能放棄，這麼一個可以絞殺風騎的大好機會。」
「將軍是想讓風騎做誘餌？」聽到歐陽逸的話，身為風騎總隊長的鍾司，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
「魚與熊掌，豈可兼得？鍾大哥，對於風騎的感情，我歐陽逸不比你淺。可是唯有騎術堪比蠻族的風騎，才是蠻族最痛恨也是最敬畏的部隊。若是不放長線，如何釣到大魚？鍾大哥，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了，鍾司聽憑將軍指揮。」
「鍾大哥，記住，你們的目的，不是殺敵，而是誘敵。明日出城後，你們一定要隨時留意周圍環境，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刻回城。如果可以，我希望風騎的士兵們，可以一個不少的全部回來。」
「誓死追隨將軍！」……
想到這，鍾司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個謀將，當得實在是不太稱職啊。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將軍的疑惑，也已經有了答案了。一念至此，鍾司掉轉馬頭，對著身後的士兵們，高聲喊道：「全員聽令，保持警戒，帶隊撤回。」
……
「將軍，如果蘇瑾沒有猜錯的話，你的人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望著遠處，靜默許久的蘇瑾忽然開口道。
「是嗎……」聞言，歐陽逸淡然的望了蘇瑾一眼，卻並沒有多做言語。不多時，果然如蘇瑾所說一般，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隱隱的揚起了漫漫黃沙。
「報！將軍，風騎回營了。」
「知道了，下去吧。對了，記得讓鍾副將去營帳見我。」見蘇瑾所說成真，歐陽逸的神色卻並沒有多大的驚訝，望著前來稟報的士兵，語氣平和的命令道。
「是。」
看著傳令兵離去，蘇瑾才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將軍邀蘇某看的戲，可是要上演了？」
「蘇公子當真是料事如神，，既然蘇公子已經猜到了，那就隨歐陽一起去營帳看戲吧。」說完，歐陽逸微微頷首，率先向營帳走去。
來到營帳，蘇瑾甫一進門，便看到鍾司和其餘兩位副將，已在營帳中坐好，只是卻不見了張猛。
見到歐陽逸，三人連忙起身，恭聲道：「將軍。」
「坐。」揮揮手，示意三人坐下，歐陽逸笑著對身旁的蘇瑾道：「蘇公子，請自便。」說完，也不多做寒暄，轉身便上了主座。
「鍾副將，蠻族動向如何？」剛一坐定，歐陽逸便直奔主題。
「啟稟將軍。」聽到歐陽逸問話，鍾司連忙起身，抱拳道：「屬下率領風騎一路前行，抵達了蠻族大營，可是卻不見了蠻族的蹤影。屬下怕事情有詐，不敢草率決定，便帶著風騎回營，等待將軍的指示。」
「哦……」若有所思的輕歎一聲，歐陽逸皺眉問道：「你是說，蠻族對我逸風軍的動向，早有準備？而且早已收拾妥當，全員撤離了？」
「從蠻族的情況來看，是這樣沒錯。」
「那現場情況如何？蠻族可有什麼遺漏？」
「沒有。」
「也就是說，
蠻族是經過了充分時間的商議，之後才作出決定，並且從容撤離的，是嗎？」
聽到這，鍾司似乎想到了什麼，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咬牙沉聲道：「是。」
「呵呵，那就有趣了。這進攻一事，本將今早方才宣佈，之前也就只與身為逸風軍智將的你說過。先前聽你與我敘述前幾日的蠻族進犯之事時，本將就曾懷疑，逸風軍中，可能出了內奸。經過今日一事，這內奸之人，倒似已經浮出水面了……」說完，歐陽逸望向鍾司的雙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凌厲的精芒。隨著歐陽逸話音落地，眾人的目光也齊齊轉向鍾司，臉上皆是一片複雜的神情。
「將軍，您在懷疑我？！」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鍾司急聲道。
「鍾大哥，」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歐陽逸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隨歐陽多年，是歐陽生死與共的兄弟。歐陽不認為你是一個會輕易背叛的人，如果你有什麼苦衷，不妨說出來聽聽。」
「將軍，鍾司從未背叛過將軍，還請將軍明鑒！」聽到歐陽逸的話，鍾司連忙單膝跪地，抱拳急聲道。
「鍾副將，事到臨頭，你還是不肯承認？昨夜宴席，除了感謝蘇公子的救城之恩外，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你。鍾大哥，你太令歐陽心寒了。來人，軍法伺候！」見鍾司冥頑不靈，歐陽逸眼中的神色一變，森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