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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5章 公平交易 文 / 安平侯

    掛著y市牌照的廣本閣寬敞舒適的車內,燈光昏黃,煙霧繚繞,並且瀰漫著些許清幽的香水味,令人猜測這個狹仄空間或許曾經有過旖!旎多姿的美女風光。

    謝軍良將健碩的身體懶散地靠在駕駛座位靠背上,一邊抽著極品藍嘴芙蓉王,一邊津津有味嚼著檳榔,微瞇著雙眼,滿滿愜意的笑容,不過眼角卻有意無意地掠過右邊的情況。

    旁邊副駕座位上坐著一個臉形圓胖雙目細長但極有神的警察,也半躺在座位上,悠然自得抽煙嚼檳榔,看警服肩章上的二桿一花,就知道有些職位。

    外面嘩啦啦的暴雨淋得車窗玻璃一片模糊,雷電轟鳴,不時有剌目的閃電光亮照進車內,映得裡面一片雪白,纖毫畢露。

    沉默,安靜,唯有滋滋的吸煙聲與咂吧的嚼檳榔聲,或車外傳來的轟雷聲,再就沒有別的聲音。

    終於,宋時明憋不住了似的開口,「七年了,一轉眼就是五年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這兒碰上老朋友。」說話間一臉的落莫與懷念感傷。

    「是啊,一下子就七年過去了,想不到我們還會這裡見面,又是以這種狀態見面。」謝軍良感慨良多地說著,雙眼迷!離,似乎回到七年前的種種歷程。

    「良子,拋棄過往的恩怨情仇不說,單就今天這事來說,你想如何?」宋時明側過頭看著謝軍良,眼神開始變得凝重犀利起來。

    一開始聽到有人打電話給他說王大龍被人打了,很嚴重的那種傷,若不搶救,隨時會生命危險。

    他開始不相信,以為有人故意調侃他,他是真敢不相信還會有人在他眼皮子下敢打他最喜歡的外甥,並且打得如此可怕的傷害。這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兒呀,如有著不共代天的大仇嗎,這不明的是在打他的臉嗎?

    何況現場還有光子及安平鎮大部分混混在場,居然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親人慘遭惡魔的辣手摧殘。

    後來聽說是聶隱打的,這更讓他一氣不打過來了,居然是被王大龍打得只剩半條命的聶年豐的兒子報復,沒想到,真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令人防不勝防。

    當時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了,第一時間招集手下人馬進行抓捕。他要看看那個聶隱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居然這麼多的混混面前將王大龍打傷。

    看來事情有些複雜,冷靜後的他認真思考著,得出這樣的結論。

    事實馬上證明他的結論正確。

    當手下忙得不可開交時,昔年的久未謀面的好友兼仇人謝軍良出現了,並且邀到這台車裡商談事情。

    能讓謝軍良這位久不在安平鎮謀面的江湖大哥出面的事兒肯定不簡單的事兒,他辦案很多,閱人無算,當然知曉哪些人的路子野,動不得,哪些人的背景深,不能動,哪些人軟柿子,使勁兒踩。

    若沒有這樣的眼界與見識,他宋時明也不可能坐到這個位子。就算拋開以前種種恩怨情仇,於公於私,他都得與謝軍良談話。

    所以面對謝軍良的笑臉親邀,他欣然應允。

    不過,關係著愛甥的身體損害與自已的面子問題,他當然不會將此事善了,哪怕謝軍良的面子,可能都不會給了。

    所以他的眼神開始變得犀利,讓人不敢直視。他要給謝軍良一個小小的下馬威,看看這個朋友加敵人的江湖大哥這幾年在外面修練得怎麼樣了,道行有多深了。

    面對宋時明那近乎挑釁的眼神,謝軍良毫不畏懼地盯視著他,針鋒相對,「我要保聶隱。」

    「不可能,他這是故意傷人罪,手段殘忍,性質惡劣,群眾影響太大,聞所未聞,我要向上面申請抓捕證,將他繩之以法,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干涉。」宋時明面如寒霜,步步緊逼,伸手將才燒了一半的香煙狠狠掐滅在煙灰盒裡面。

    「切,殘忍,惡劣,有你外甥打他父親那麼手段殘忍性質惡劣嗎,人家年紀一大把,若是再打一陣,今晚他家就得開靈堂了,面對現在仍住在重症室的聶隱他爸,你們公安幹警又做了些什麼事情,恐怕甚至連個報案的筆錄都沒有。至於群眾影響,有幾個人看到了,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混子們,沒見過這種場面嗎?姓宋的,你少跟我來這套虛的,告訴你,聶隱,我是保定了,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人,絕對不會讓你們抓他。不信你就試一試我的能量吧。」謝軍良毫不退縮地瞪著宋時明,一句句話如鋼針一樣狠狠扎向宋時明,讓他臉色漲紅,渾身竟然有些輕輕顫動。

    「威脅,你竟敢威脅一個正直公正無私的國家幹部,我要以誹謗罪把你抓起來,你信不信,謝軍良。」宋時明終於忍不住要怒吼了。他,一個安平鎮除了書記與鎮長之外的權力第三把手,居然讓一個在他認為是大流!氓的人進行赤!裸裸地威脅著,這份怒氣如何忍得下來。

    「我信,我當然相信,我甚至相信你可以當場掏出手槍將我擊斃,然後對外界說我是襲警,你是正當防衛殺人。」謝軍良見宋時明暴跳如雷,一臉的似笑非笑,嘲諷之意一覽無餘。

    不過,他將話鋒一轉,「但是你今天不把我給一槍打死,你就跟我老子姓謝。」說完,面目猙獰地怒視著宋時明,彷彿隨時都會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撲過來,要將其撕咬成碎片。

    宋時明不敢去看謝軍良那雙如同野獸般的眼神,側過臉望著外面的住院大樓,將車窗打開一點點,立即一股清新潮濕的空氣挾著雨絲捲了進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借此平息自已激動的心情,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點燃,不過在點煙時,雙手仍是有些顫抖。

    深深吸了一口煙,讓那股辛辣味道在肺部燒炙著,良久,宋時明徐徐吐出一濃濃的白煙,

    ,低聲問著,「良子,那個聶隱真是你的朋友?不會騙我吧?」面對謝軍良這種成名已久的江湖大哥,他還真沒有把握一下子扳倒,即然扳不倒,當然只能軟下姿態來認真商量事情了。

    他實在無法聯想到聶隱怎麼可能跟謝軍良走到一塊兒,聶隱是個地地道道的民工,而謝軍良卻是聞名已久的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大混混,人稱刀手良哥,絕對有過人的本事,否則名頭也不會這麼響。

    「宋所長,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我怎麼會開那種低級的玩笑呢。咱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還不瞭解我嗎?」謝軍良見宋時明變得如此低調,也降低語調溫和地說著,畢竟鬧僵了,對誰都不利。

    「好吧,就算是你的朋友,可是這個聶隱啊,其他方面還好說,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傷我外甥。我可以忍下,可我那姐姐和姐夫又怎麼能忍得下。這個聶隱下手也太狠毒,居然把王大龍兩隻小腿給生生地擰了下來,這得要多大的手勁啊,想想都夠可怕,若要是傳到上面去了,只怕會攪起軒然大波。現在我那可憐的外甥躺在手術台上,也不知道還能接上去不?否則他這一輩子算玩完了。」宋時明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煙,搖了搖頭,一臉擔憂與傷感。

    謝軍良不以為然地一笑,「所以這才把你叫到車裡面來商量嘛,能否想個萬全之策,」也點了一支煙,再次堅定自已的立場,「反正,不管怎麼樣了,我都要保住他,這是我謝軍良的底線。」

    「嘿嘿,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想順了你的意,但估計有些困難啊,因為這事在場地當事人太多了,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有要將這事捅到網絡上面去了,被上面知道,那就是紙包不住火的,到時不但我沒有辦法,就連鎮政府領導都會下不了台的。」宋時明苦笑道,言辭雖沒有那尖銳,但也一針見血的指出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謝軍良暗暗思索,發現這種事情也確實難以掩得住眾人的耳目,不過想到光子也在場,只要他一出面,將所有當事的人手機收了,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查,並且用一些手段封了他們的口,相信也會無後顧之憂的,想到這兒,心裡有主意了,說道:「只要你宋所長這一關能通過,我保證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良子,我相信你的社會能量與江湖手段,但眾口爍金,這種事情太殘忍了,聞所未聞,你能讓大部分人緘口不說,但能保證每個目擊者都不說出去嗎?或許,還有一些人在暗處觀看這場慘案呢。」宋時明當然明白謝軍良的意思,這樣的事情當然少不了光子的幫忙。

    一想到光子的背叛,宋時明的心裡就如同被人打了一棍一樣,恨得要命,他得找個機會拾掇拾掇一下這個不聽話小子。

    「如果有暴光的可能,我估計不但王大龍這事會暴光,連帶他打聶隱父親的慘劇及以你們派出所無所作為縱容行兇者的違法行為都會暴光,到那時候安平鎮就會熱鬧了,一大群記者來採訪,你宋大所長可就長臉了,出名了。」謝軍良無不譏諷地說著。

    這真是一句提醒夢中人,宋時明仔細一想,立即驚得一身冷汗出來。他可知道現在互聯網實在太發達了,網絡輿論對於一些政府部門而言不啻於洪水猛獸,真正出了這種大事件當地政府只能拚命捂蓋子,半點都不能透露出去,哪敢還能讓它滿天飛。

    但要是真讓他將這事就這麼壓下去,真不甘心,忽然想起過段時間自已要陞遷到縣了,這段時間正是考核時期,得有些工作業績與政治資本才能讓自已的仕途走得更遠,這不機會來了嗎,這個聶隱啊真是出現太好了,白白地給了一機會,不抓都對不起自已這一身警服。

    想到這兒,宋時明的心又剛硬起來。

    謝軍良瞧著宋時明時而沉默,時而眼神銳利,不知他在想著什麼,遂吐出檳榔渣滓,調整語氣,緩緩地說,「老宋,咱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不必為了一件小事傷了彼此的和氣,當年咱倆關係那可是比親哥弟還親,現在你當了所長,就別忘記哥們以前對你的好處,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是怎麼當上這個所長的。」

    宋時明哈哈一笑,語氣緩和了許多,但眼神卻嚴肅多了,「良子,我當然不會忘記咱倆的兄弟情,以前,現在和將來都不會忘記,當年幸虧有你的大力支持,才讓我爬上所長這個位置。正因為大家是好兄弟,我才好心提醒你,不要插手這件事,否則引火上身,後患無窮,到時可別怪老哥沒提醒你。」

    謝軍良聽得心中升起一團邪火沒處撒,臉色漲紅,「你這是提醒我?還是威脅我?」他恨不得上前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自已好說歹說,明之以理,曉之以利,說得喉乾舌躁,居然還沒有說動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的心思。

    「借我十二個膽,也不敢威脅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刀手良哥。我有個辦法,要不這樣,我們先抓住聶隱關幾天,然後我找縣公安局熟人關照,再央他們找找法檢兩院方面的熟人,看能否從輕判處?」

    宋時明大發慈悲地說,手中的煙也抽得貌似很悠閒自得,心想,老子正想往上爬了,正好有人送梯子來,當然當仁不讓要向上爬,誰也不能阻撓老子。

    謝軍良聽他左央右求地求熟人找關係,知道是一些騙人的鬼話,深知聶隱一旦弄進派出所,以後的命運只由這些人擺佈。突然想起一個事,聽光子說宋時明不久將要陞遷,可能在縣公安局任治安副大隊長一職,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廝不顧自已的威逼利誘,硬要把這事辦成鐵案,從而撈點上升的政治資本。

    想到這兒,心裡有主意,笑了笑,「聽說宋所長最近會陞遷到縣公安局,恭賀高昇啊。」

    心裡想,這廝要是高昇了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宋時明立刻露出謙虛的笑意,「哪裡的事,別聽人胡諂。」心中委實有些得意洋洋,暗罵道,「你他媽的曉得老子要高昇,還在這裡亂攪和。」卻又暗奇謝軍良為何

    會知道自已會升職的事兒。

    他做夢都想到縣城去,雖然只是個治安大隊副隊長,但總比呆在小鎮好多了,畢竟去了那兒,等於又多向上爬的信基礎與信心。

    謝軍良突然壓低聲神秘一笑,「老宋,咱們做個公平交易,怎麼樣?」

    「什麼公平交易?」宋時明不以為然乜斜眼光,心裡打定主意再也不會接受謝軍良的威逼利誘了,打死他也不相信這個大流!氓說的話。

    「我幫你找關係弄個縣副局長當當,你立刻撤退人馬讓聶隱走,不再追究此事。」謝軍良定定地瞧著他,認真地說,那一本正經地樣子讓人懷疑其真實性。

    宋時明心裡暗罵,「麻逼的,吹吧,快吹,要不還買包光輝洗衣粉來泡著吹。」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鄙視厭惡的神情,但不動聲色地說,「良子,你莫開玩笑了,你以為縣副局那容易當,別耍我了。」

    「能不能成功,要看你自己,我只幫你牽針拉線,就看你願不願意?不過你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要知道,我可有一些很隱秘的關係人脈一直沒用呢。」謝軍良一直關注對方眼神,知道不相信自已的話兒,於是繼續試探地誘!惑著。

    「茲事體大,我怎麼能夠相信你。」宋時明有些心動,他也知道謝軍良的路子野,關係寬,說不定真有這樣的好事。

    「y市公安局政委謝長生你總聽過吧,他是我堂叔。」謝軍良莫測高深地笑了笑。

    宋時明濃濃的雙眉微微一聳,似信非信的盯著謝軍良,說道,「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有個當市局政委的叔叔,不會胡諂瞎搿?我不信。」

    「草,不相信就算了,我這就打電話,幸好現在時間還不太晚,要是太晚了,就不好打電話的,人家日理萬機,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接電話。」謝軍良說完馬上拿出手機拔著號碼。

    不一會兒便通了,他將手機按免提,話筒裡立刻傳來一片悠揚的女子唱歌的聲音,一個渾厚略帶沙啞卻又含糊不清的男人聲音傳出,「良子,這晚找叔有什麼事?」

    謝軍良恭敬地說:「叔啊,我回來了,現正在安平鎮醫院看咱老丈人,這不半年都沒去看您了,怪想您的,所以先打個電話問候問候您。過幾天上y市順便到您家蹭飯,放心,不會白蹭的,那些土雞土蛋的給您多捎點,您不會虧本的。」

    那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哈哈哈哈,小良,你這傢伙就這麼風趣,想逗叔開心,行了,你來就來吧,別帶捎什麼東西了,省得紀委那些人又得關注我了。人來就好了,叔也好久沒和你聊天了,好了,叔正陪幾位市委的領導在唱歌呢,改日電話聯繫。」

    「呃,叔,您先別掛啊。」謝軍良急忙說。

    「呵呵呵,小良啊,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會來電話,說吧,什麼事?」電話那頭的男子壓低聲音說。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您和幾位市局的領導吃一頓飯,沒別的意思,想給各位領導問安。」

    「你這小子肯定又要整什麼ど蛾子吧。」男子笑嘻嘻地說道。

    「哪敢啊,真是問安吶,叔。」

    「好吧,你來了再說,到時我安排一下,有人找我了,先掛了。」手機傳來掛斷電話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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