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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1章 工地民工 文 / 安平侯

    肖琴見聶隱目不轉睛朝自已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像老農在牲畜市場裡選購牲畜一樣,面色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含笑問著:「聶隱,你這些年也在外面打工吧,過得還好嗎?」目測之下,這位以前的男朋友貌似比以前強壯得太多了,膚色也真的是那種很健康很好看的麥色,這種膚色最討女人歡喜,不過卻不是本小姐喜歡的那類型。

    「是的,過得還一般,混日子唄。肖琴你都變化好大了,差點認不出來,越來越漂亮了。」聶隱點點頭,由衷地說著,心中感慨良多,歎息如此一位面若桃花豐乳翹!臀的美嬌娘竟然落入別的牲口嘴裡,真是可惜了,不禁有些沮喪又有些憤慨地看向正背對著他們打電話的男人。

    這真是人生如戲變幻無常,不過也太悲愴無奈,好好一棵大白菜快到手了居然還是飛到人家嘴裡。

    「哪裡漂亮,還不是以前的老樣子,老了好多啊。倒是你比以前帥氣多了,也變黑了,這身板也結實多了。」肖琴感慨萬千地說道,突然看見聶隱脖子上的那塊制工粗糙質地低劣呈淡綠色的石頭玉珮,神色一怔,竟然有些癡迷。

    彷彿又回到學生時代,兩人共同去鎮上的地攤上買玉珮與耳環,並為了一兩元錢與擺地攤帶眼鏡的老頭兒討價還價,雖然知道那些東西是假的,但那時的心兒卻真不假,非常的真摯與純真,非常的開心與快樂。

    「琴子,他誰啊?」那男人打完了電話,見女朋友望著聶隱一臉癡迷相,久經風場的他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對,怕是有人想當著他的面挖他的牆角,心中不由生出疑惑與警惕之意。但見聶隱一身民工裝扮,心中的那份敵意消退不少,他清楚自家女人是什麼眼光,不可能對一個民工動心。

    肖琴驟然間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忙不迭向聶隱介紹道:「這位是我男朋友謝軍良,這位是聶隱,我的高中同學。」

    聶隱朝謝軍良點頭示好,說道:「良哥,你好。」他見謝軍良比他大七八歲,於是尊稱其為哥,旨在顯示自已的親近之意,但心中卻早已痛罵謝軍良一萬遍,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以雪昔年奪愛之恨。

    謝軍良哦了一聲,眼神冷淡地朝聶隱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自個兒掏出一包極品軟裝芙蓉王,抽出一支深藍色過濾嘴煙卷放在嘴裡叼著,順手摸出一隻zippo打火機,姿勢優地點燃,然後看也不看聶隱就將整盒煙重新裝入口袋裡。

    要是有那些涉世不深的女生在當場,不為別的,光為他那點煙的姿勢,都會對其一見傾心。

    謝軍良見聶隱穿著一身很老土得甚至有點搞笑的地攤貨,一雙人造革皮鞋還粘著些許水泥沙粒,料想是一個在工地上幹活的苦哈哈,也懶得理他,獨自在小超市門口台階上的塑料馬扎上大馬金刀地坐下,好整以暇抽煙喝可樂,等候來人砸店。

    他一向在外面只有敲詐勒索別人的份,從沒有人敢敲詐他,沒想回到家鄉居然被幾個毛頭小子給訛上,他一向沒有好心腸,自然嚥不下這口惡氣。

    不過在他眼裡,就算還來四五個這樣的小混混,他也可以略施拳腳,一併擱倒,但他不想自已動手,怕玷污了自已的名氣,犯下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污名落人口實,傳出去會讓這個城市的舊識老友們笑缺牙齒。

    儘管這座城市已不屬於他的江湖了,但聲望還在,多少還有些大佬們能買他的面子。

    他雖然在南方混得並不如意,但還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與一班後生之輩鬥個意氣之爭。

    他只是想叫個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他知道這一帶的混混都屬於這個人管轄。

    見此情形,肖琴有些尷尬,卻又不好說什麼。她知道她這個男友向來勢利得要命,最瞧不起工地上的民工,但對其有利用價值的人卻又超乎尋常的巴結討好。

    肖琴突然發現聶隱的穿著打扮貌似一個建築工地上的民工,心中也自然而然湧出些微歧視與鄙夷的意味,剛才見到那塊玉珮所引發的感觸也因此沖淡了不少。

    她甚至有些暗暗慶幸自已以前選擇離開聶隱是極為明智的舉措,否則哪有而今這般的風光滋潤。

    轉眼間,她看向聶隱的目光中少了一份真摯與欣喜,多了一份虛假與淡漠,因為他們倆人已不是同一條道路上的人了。她將視線從聶隱身上移開,而注視著依然鎮定自如瀟灑抽煙的謝軍良,內心中充滿了柔情與愛戀,一種從未像今天這樣濃烈的安全感與幸福感在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聶隱不是傻子,一下子看出肖琴兩個人對他顯露出若有若無的鄙夷與冷漠,內心不禁湧出一股無名的傷感與落莫,自已數年來一直戀戀不忘的女人,居然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已,令人感到由骨子裡散發出的森冷寒意,儘管天氣十分炎熱。

    現在這樣的情景讓他發覺自已現在就好比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流著哈喇啦站在一位鮮衣怒馬神情踞傲的貴公子面前,那種深深地無地自容的自卑與羞慚從心頭如野草般瘋長。

    他甚至有種想趕緊抽身而逃的念頭,但腦海中還是幻想著有什麼可以值得他留下來的理由,突然想起肖琴是肖平的侄女,而肖平對自已一向ting照顧的,不憑藉以前他和肖琴兩人還有過花前月下之後風吹雲散各奔東西的初戀情誼,就倚仗肖平對他有過攜助幫扶這一點小小的恩惠,他就有些牽強附會或厚顏無恥地找到了留下來的理由。

    兩個昔日初戀情!人今日恍若陌路人般的同鄉一時間相顧,竟然無話可說,好不尷尬。

    不知疲倦的夏蟬子在路邊濃密的樹蔭中聒噪不已,益發讓人平添無限的沉悶與枯躁乏味。

    終於,一名小混混受不了了,罵罵咧咧從小超市裡出來,撿起一塊小石子去砸密葉深處的蟬鳴,蟬聲頓時

    時停歇。

    忽然聶隱似乎想起什麼,於是沒話有話地問道:「肖琴,你們剛才好像吵什麼,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肖琴一聽情緒又有點激動,將注意力轉移到聶隱身上,把剛才在小超市裡所發生的事情重新敘述了一遍。

    原來,肖琴與謝軍良兩人特意從南方趕回來,準備在長途車站倒車回老家看望因風濕病發作而住院的父親。她想起一路上又熱又渴,遂和謝軍良一起去超市買點飲料熟食之類的零食,在收銀台上肖琴拿出一張百元大鈔買單,不料那年輕的店主收了錢後一個轉背就說錢是假的,要求肖琴換一張,肖琴自已知道剛才明明是從前面不遠的銀行atm機裡取出來的錢,怎會有假的呢。她知道遇上了傳說中的換幣掉包伎倆,但她回家心切,不想節外生枝鬧出很大的事來,就打算破財消災,可一向強勢的謝友軍不同意,非要叫人來砸了這家黑店。

    最後肖琴才無奈說道:「這分明是家黑店,可良哥硬嚥不下這口氣,偏偏要叫人來找回場子。唉,真是倒霉,一回來就碰上這樣的事情。」

    「原來如此,怪不得有些人一般不在車站附近買東西,說是有人用這種掉包的手段來詐騙顧客的錢財,原來真的有這回事啊。」聶隱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同情肖琴。

    那個樹蔭下歇涼的小混混聽著就不樂意了,朝聶隱瞪眼叱喝道:「小子,你瑪逼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快跟老子滾蛋,否則對你不客氣……」

    聶隱瞟了一眼那個小混混,並沒理會他,又問肖琴:「你父親的風濕病是否很嚴重?是否也住在安平鎮人民醫院。」

    肖琴有些擔憂地說道:「是的,我父親一向身體不好……」

    「哦,那我們剛好是同路,我也去安平鎮人民醫院。」說到這兒,聶隱心中突然無端地生出一股焦慮與惶急,望著肖琴,訕訕地說:「肖琴,能不能借你的手機打一個電話。」他想打個電話給陳傳,問問父親現在的病情,因為這一路上已耽擱不少的時間,要知道病人動手術可是爭分奪秒的時間寶貴。

    「你自己沒有手機嗎?」肖琴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臉驚訝瞧著聶隱。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年代在外面打工的年輕人幾乎都用上手機,甚至一些年紀大的老年人也用上了,可聶隱居然……。

    「我一直還沒有買。」看著肖琴那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自己,聶隱漲紅著臉,甚是侷促不安,心中後悔自已為什麼要開這個口呢,前面超市裡不是有公用電話嘛,幹嘛非要丟這個臉呢。

    肖琴瞥了聶隱一眼,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的手機是漫遊,電話費很貴的,並且回來的時候很匆忙,忘記交費了……。」目光中的鄙視一覽無餘。

    說實在,她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個曾經的戀人,一個字,窮,除了窮還是窮,出來打工這麼多年了,居然連手機也買不起,並且更好笑的是,居然還要向自已借手機,這得要多麼大的勇氣開口啊。

    自打她走進社會後,聶隱這個人好像如同空氣一般存在,沒有一丁點兒感覺與印象,不是聶隱主動來找她,她都幾乎遺忘這世上還有聶隱這號人的存在。

    「哦……」聶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理解肖琴的難處,轉身慢慢朝小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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