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TH.旋轉木馬 文 / 歆澄
寬敞的大門似乎迎接著這對落魄即將要流落街頭的母子.它被一股溫柔的力量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滿生笑意的老頭子.
「小姐.小少爺.歡迎回家.」
管家再次扯高了嘴角那一抹羞澀的弧度.用最真誠的微笑敘述著自己此刻的心情.
「歡迎小姐、小少爺回家.」
管家靈活地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萎縮在身後的僕人按部就班地開始鞠躬行禮.
「……」
顧雪柔被眼前的「大排場」所震撼.渾身溢滿了陌生的氣息.這明明是她以前當大小姐應得的福利.為什麼現在卻感到如此地不習慣.
或許是嫁給了榮桌峰之後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的原因吧.顧雪柔拚命安慰著自己.使勁將不屑吞進肚子.轉眼莞爾一笑.拉著榮竣宇踏進那扇充滿著她美好回憶的家門.
管家把「大軍隊」打發走.生怕嚇壞了小少爺.又怕令小姐難堪.接著和藹和親地帶領著顧雪柔和榮竣宇回家.
「老爺.小姐、小少爺回來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通報一聲後便急忙退下.
顧雪柔緊緊拽著榮竣宇瘦小的手.驚慌失措的神情將她出賣.但她還是堅強不退縮地打量著眼前威風凜凜的老者.可是.天下父母又怎會不懂兒女心呢.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見老者沉默不語.顧雪柔惶恐不安的心逐漸安穩下來.她開始鎮定自若地觀察著面前許久不見的父親.心中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一層一層地切割著她.滋味簡直超越十八層地獄.
老者的臉上爬滿了皺紋.這是他歷經風霜雪月的勳章.比起幾年前.他的確因為顧雪柔的離開而蒼老了不少.但卻依然不失大將之風.就像高高在上、無人可攀的「王者」.
沒錯.雖然他已經隱退江湖數年.但依舊有人清楚地記得那位曾經氣壯山河、以一敵百的第一黑幫k幫的首領顧石磊.
「雪柔.你終於回來了.」
顧石磊出乎意料的歡呼讓顧雪柔受寵若驚.她那位像個大冰塊一樣冷若冰霜的老爸居然會柔情似水地期盼著她的回歸.可想而知他該有多心疼啊.
顧雪柔似乎有點招架不住.像個孩子似的依偎在顧石磊懷裡撒嬌：「爸.我回來了.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傻孩子.回來就好.要記住.家永遠是你的避風港.無論你要去多遠的地方.記住一定要回來.這才是你的家.你並不必自責.你沒有讓我失望.我永遠都以你為榮.你看.你不是為我們顧家添了個可愛的曾孫嗎.這就已經足夠了.」
顧石磊一邊撫慰著慚愧不已的顧雪柔.另一邊疼惜地把玩著榮竣宇柔嫩細膩的小臉蛋.他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機靈地眨動著.讓人愛不釋手.
一家人愉快地團圓了.但是……
這是一個煉獄級的地方.處處蕩漾著可怕與無助的尖叫聲.每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都刺進人的神經.讓你清楚地明白到什麼叫做「毛骨悚然」.
「媽媽.怎麼會想來這裡.」
榮竣宇望著「遊樂場」幾個清晰的字眼.好奇心灌滿腦神經.
顧雪柔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這個地方是我們一家人曾經來過的.在這裡填滿了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媽媽想在走向人生的盡頭前來再次回味與品嚐下這滋味.」
榮竣宇糾結地扭緊了眉頭.有點逃避卻又無奈：「媽媽不要說胡話啦.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既然你對這個地方戀戀不忘.那就讓竣宇帶你回憶過去吧.」
「吧唧∼」
顧雪柔端詳著滿面春風的榮竣宇.在他粉嫩的臉蛋上親吟了一下.
旋轉木馬是這世上最殘酷的遊戲.彼此追逐.卻永遠隔著可悲的距離.
色彩斑斕的燈光不停閃爍著流連不返的歲月.支撐著旋轉木馬的支柱敘述著人生的荒涼.每段距離都是那樣的可望不可即.即使多麼想到達彼岸.都是無止境的妄想與寂寞.
顧雪柔凝望著兒子駕駛旋轉木馬活潑快樂的身影.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沿著眼角滑落下來.打破了大地的寧靜.發出清脆的聲響.
回憶充斥著腦海.滔滔不絕地灌送著痛苦與不堪.想逃避的心靈卻被隔閡開來.
「爸爸.為什麼旋轉木馬會有距離.」
榮竣宇一臉新奇地駕駛著旋轉木馬.向榮桌峰尋求心中不解的答案.
「因為這樣才不會碰撞到一起.也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榮桌峰撫摸著榮竣宇裝滿萬千世界的腦袋.細心地回答.隨著旋轉木馬的移動離他越來越遠.
榮竣宇被這逐漸擴大的距離驚哭.眼神中滿是恐慌：「爸爸.爸爸.不要離開我.」
顧雪柔被榮竣宇的態度驚嚇.急忙在欄牆外撫慰.
旋轉木馬停止了轉動.榮竣宇依舊痛哭不止.直到榮桌峰將他抱下.
「竣宇乖.你怎麼哭了.別再哭了喲.旁邊的小朋友們都要笑你了.」
榮桌峰一臉不解地安慰著榮竣宇.顧雪柔也迅速趕過來.
「旋轉木馬太恐怖了.它讓爸爸離開我.還把媽媽攔在外面.我討厭它.」
榮竣宇一臉不屑地指責著無辜的旋轉木馬.誓死與它結仇.
榮桌峰和顧雪柔被兒子的回答逗得喜樂無窮.
那時.只認為是孩子的一時無理取鬧.沒想到卻是分離的預兆.
榮竣宇隨著旋轉木馬不停地轉動著.仍然沒發現顧雪柔臉上流露出的蒼白與難受.他獨自把痛苦拋開.盡情去享受小時候痛徹心扉、恨之入骨的遊戲.
顧雪柔被回憶鬧得心神不安.離開旋轉木馬的欄牆到一旁坐下休息.一邊盡力地撫平心境.一邊奮不顧身地逃出回憶的漩渦.卻絲毫沒察覺到一股狡猾的狐狸騷味逐漸靠近.
「爸爸.我要玩旋轉木馬.」
榮浩軒指著不遠處的旋轉木馬.眼神中閃爍著新奇的小星星.
榮桌峰見兒子一臉渴望的神情.便豪爽地答應.拉著小屁癲去排隊.